事務是最能鍛煉人的。

  鍛煉到的，不止是劉升月自己，還有他所有新招募的手下。特別是孫敬誠，他門下的大弟子，忙得幾乎腳不沾地，最重要的是，劉升月看他還忙得樂在其中。

  劉升月問他：“還想學醫嗎？”

  孫敬誠眼神亂轉，沒回答。

  劉升月笑了笑，道：“在安和堂的時候，我第一眼挑中你，就看出來你是個做事的人，卻不是好的醫學生。學醫要的靜與誠，你都沒有，你有的是勤與毅。”

  “師父！”

  孫敬誠愧疚的低頭。劉升月道：“我現在就想問問你，以後你是想繼續學醫，還是做管事？要聽實話，也僅有這一次選擇的機會，一旦選定，便不能再改。”

  劉升月強調著。

  孫敬誠低著頭，默然不語，片刻之後，猛地抬頭：“師父，我想做管事，不想學醫！我進醫行做學徒，夢想的便是成為掌櫃的那樣的人。”

  劉升月板著臉，肅然問他：“確定？”

  “確定！”

  “不後悔？”

  “不後悔！”

  劉升月直視著他的眼睛，從那雙年輕的眼睛裏，他看到了熱切和野心，那不是一雙醫生會有的眼睛，遂點頭：“可以，我答應。”

  “多謝師父！”

  孫敬誠激動地就想磕頭，劉升月坦然受了他的禮，道：“怎麽做事，怎麽做好事，我會教你，這是為師者的責任，為師未來的攤子會很大，你能占據什麽位置，卻隻能靠你自己，明白嗎？”

  “是，弟子明白！”

  劉升月點點頭，又問了他這段時間有什麽疑惑之類的，給他解惑答疑，給他指點迷津，完了，加上小橘子，師徒三人一起吃晚飯，飯後，讓兄妹倆去休息，劉升月自己挑燈夜戰，寫他的麵試規則。

  這是個沒有監控，沒有大數據的時代，隻要不是特征讓人一眼難忘的，隻要為人靈活些就成。就是這個靈活，必須掌握一點度，靈活狡猾可以，狡詐則不行。

  劉升月捉摸了一下，自己列了些問題，第二天，回了趙恒，自己在禁軍裏挑人，先看訓練，粗略的挑選了一些人，然後再讓人這些人一個一個的問問題，人太多，劉升月自己一個人忙不過，還把柴中玉拉了來做壯丁。

  柴中玉看著紙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滿頭的霧水，問他：“劉指揮，這是何意？”

  劉升月扯著趙恒的虎皮做大旗：“幫官家選人，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倆一個屋，你又是宗親，幫幫忙吧，兄弟不會忘了你的好！”

  柴中玉一聽是幫官家問的，心裏雖然嘀咕，人倒是認認真真的幫著幹活兒。兩人忙活了好幾天，劉升月才把人選好，把名單交給趙恒，他正好準備水泥方子拍賣的事情。

  到得投標那天，劉升月沒出麵，安排了管家陪著孫敬誠出麵，怕孫敬誠太年輕，鎮不住場子。流程就那些，到最後有誰選中，還是看他。

  “感謝諸位的到來，投標的規矩，諸位來之前想來已經清楚，不過，有些事項，在投之前，還須說清楚。全天下，這水泥方子就賣五個地方，地方也早早公布，其餘地方不得建廠，這是又朝廷詔令的，想來諸位也已提前了解過。每人最多隻能拍一處，不許多拍，拍了之後，我方提供技術支持，然廠子開起來，開起來能否守得住，還請衡量清楚，敝方隻提供一次培訓，教會了就會功成身退，一切交由朝廷律令監管，敝方不會插手。”

  醜話說在前頭。

  這話一出來，場中之人各自掂量，立即便有一小部分人退了出去，靜待了一會兒，再三詢問再無人要退出後，孫敬誠拿出五個盒子來，盒子上標著地名，想投哪一處的，便讓把提前準備好的標書放入其中。

  收完所有標書，孫敬誠：“請諸位稍等，可先下樓吃些飯食，半個時辰後宣布結果。”

  說完，孫敬誠帶著人，搬著木盒子下樓，劉升月在東邊的樓裏等著，除了答應好給折家的那一處，其餘四處，都是價高者得，不難選。

  劉升月想得很清楚，水泥雖然好，但是，受限於技術和保質期的問題，他不可能全部掌在手裏，他手下沒人，人是做所有事情的基礎。而且，他的重點也不是水泥，重點還是之後要建的製藥廠，那才是重中之重，是他所有計劃的骨架。

  折家選的人，出價也厚道，沒仗著關係就想白落手裏，不是最高的，卻也是第一等的好價錢。劉升月把剩餘的都拿出來放到一邊，把這一份放到盒子裏去。

  剩下的四個地方，就要一個一個的看過來，管家、孫敬誠和他三個人一起看，最後再對比報數，看著看著，管家咦了一聲：“阿郎，這份請你過目。”

  劉升月莫名，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由樂了，這一份，居然把親戚關係網全都寫上了，價錢卻壓得極低，隻意思意思的給了一萬貫。

  一萬貫就想要水泥方子，這是早上沒睡醒，這會兒還在夢遊呢！

  劉升月饒有趣味的看了看寫了好幾張紙的親戚關係網，扔到一邊：“不給他！寧願不建都不給他，稍後這個地方的投標，給人說清楚，扛得住就算，扛不住這地方就先放棄。”

  “是。”

  三個人忙了半天，選好，到了時間出去公布，現實交錢，然後，劉升月多了一大筆錢，二十多萬的官票，隻官票便一大摞兒，若是換成銅錢……不，換成金子，也能把他埋了！

  劉升月活了二十年的人生，第一次這麽有錢，但不知道是習慣了人民幣的樣子還是咋滴，這麽一堆錢擺在他麵前，居然一點激動的感覺都沒有。

  這要是在現代，有了這麽多錢，還能玩玩高端的，在北宋，再奢侈也不過就那樣兒，有錢也花不出去，劉升月能激動才怪。

  收了錢，讓管家把話帶到，劉升月就開始忙籌建藥廠的事情，順便把那張寫滿了親戚關係網的投標書給趙恒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