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盡可稟來。”

  “是。”

  劉升月道：“稟陛下，水泥雖有萬般好，然還有一個問題需重視，便是保質期的問題。”

  “何謂保質期？”

  “回陛下，所謂保質期便是保存時常不會影響使用的期限，若是超過保質期，則可能會因為受潮等原因，影響澆灌的強度，發生顆粒板結等現象。水泥的保質期，在注意防潮管控的情況下，一般是三個月。超過這個期限的水泥，使用效果會降低，會影響工程質量，必須嚴格管控。此事，草民建議朝廷頒發律令，提前定下嚴格的條例，以防止有人鋌而走險，為了利潤亂來。”

  “哥兒怎地……”

  這話出來，不止趙恒，李沆、王旦都驚訝的看著劉升月。劉升月把這些交待清楚，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提前套上了一道繩索，劉升月自己卻很坦然：“凡用到水泥的建築、路麵等，皆是要長久使用的，質量問題至關重要，不可輕視，不可輕忽，陛下明鑒。”

  “哥兒有心了！”

  王旦都忍不住稱讚了劉升月一句。

  當下，三人又細細問了水泥的保質期問題，劉升月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了方子沒告訴，幾乎都傾囊相告了。

  一通話說完，已是將近一個時辰，趙恒對劉升月道：“春江今日進宮，去看看阿劉吧，你們姐弟許久未相見，想必都互相掛念。”

  劉升月立即一喜：“可以嗎？”

  趙恒笑了笑，道：“自是無事，李盛福，你帶月哥兒去，讓他與劉美人親人見一見。”

  讓後宮的嬪妃見家人，算得上是寬仁的皇帝了。

  劉升月當即致謝，謝完了，才在一個白麵無須的中年宦官引領下，去見劉娥——

  “阿弟！”

  李盛福把劉升月帶到一個偏殿，許久不見的劉娥穿著一身桃紅的衣裙，端坐在椅上，看劉升月進來，當即激動的叫了一聲，人也站了起來。

  劉升月跟著傻笑：“阿姐！”

  “哥兒，還不見過劉美人？”

  李盛福適時的提醒著，提醒著雙方地位的不同，劉娥一頓，劉升月摸摸頭，倒是無所謂，躬身行禮：“小弟見過阿姐，阿姐還好嗎？”

  劉娥笑了一下：“傻話，哪裏有不好的？”

  劉升月看看周圍烏泱泱的人，笑著摸摸後腦勺，隻道：“親人久別不見，哪怕看著衣食不缺，總也想問一問的。”

  劉娥被他這句話說得眼神一柔，聲音也軟了兩分，低聲叮囑：“我在宮裏，總是好的，你在外頭，無人關照你衣食，可有好好照料自己？”

  劉升月揚臉，笑得燦爛：“小弟一個大男人，如何不會照料自己，阿姐在宮裏好好保重，小弟在外頭斷然也不會苛待自己。”

  劉娥點點頭，兩人雜七雜八的說了不少，但又宮人在側，也不好說什麽體己話，就是彼此互相關心了幾句，劉娥不知道怎麽樣，反正劉升月心裏不怎麽得勁兒。

  這宮裏的生活，看似榮華富貴，權勢赫赫，但連與親人相見，自在說話的自由都沒有，在他看來無趣至極。劉升月咂咂嘴，覺得還是當日在相國寺後林子裏被他叫女壯士時，立即還嘴的劉娥更可愛些。

  這麽一想，感覺想ia自己一巴掌，劉娥要是不進宮，他哪裏抱大腿去！

  話是這麽說，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得勁兒。

  劉升月胡思亂想著，在宮使的引領下出宮回家。在他出來後不久，李沆、王旦也從宮裏出來，兩人一起並肩往宮外走，王旦突然開口：“水泥好乎？”

  李沆頓了頓，頷首：“好！惜乎姓劉。”

  王旦也是一頓，半晌兒，認同的點頭：“惜乎姓劉。”

  +++++

  劉升月回到家，也沒什麽見了皇帝的興奮，能吃能喝能睡，第二日，去街上買了點東西，出門去拜訪董大，他前兩日使人去找過董大，告知了今日會上門拜訪的事情。

  扔給阿福他們一串錢，讓他們幾個在街口找個食肆吃飯等他，劉升月自己一人拎著東西進去——

  “劉兄弟，快進來！”

  董大在門口迎他，劉升月笑了笑：“董大哥，好久不見，這一向可好？”

  董大笑嗬嗬的道：“那自是好的，快當爹了嘛。”

  劉升月大笑，非常懂董大的開心，兩人站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一起進去。屋裏，董阿嫂已經做好飯菜，就等著劉升月上門，看他進門，朝他福了福之後，劉升月笑眯眯地以醫者的角度，詢問了她幾句，又搭了搭脈，權當做產檢。

  等產檢做完，才與董大入座，一人倒上一杯酒，一邊吃一邊聊，劉升月問董大：“我記得董大哥說過家鄉在海邊？”

  “是，劉兄弟事務那等多，竟然還記得？”

  “董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記得。”

  這話說的董大心裏舒坦，兩人互相推辭了幾句，劉升月問道：“阿嫂預產期日漸臨近，董大哥今後有何打算？”

  董大摸摸頭，道：“還能有何打算，繼續撐船唄，除了這個行當，旁地我也不會，不像劉兄弟有本事。”

  當初都是落拓之人，不過幾日的功夫，劉升月就翻身了，董大雖然不至於嫉妒，但說不羨慕是假的。

  劉升月笑了笑，道：“我們男子擔負著養家糊口的重任，無有子嗣是一樣，有了子嗣又自不同。我與董大哥相交一場，董大哥待我不薄，兄弟不能自己過好日子，看著董大哥你依舊苦哈哈，說來，我今日過來，乃是有一門營生想告訴董大哥，若董大哥能去做，則不說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卻是不難。”

  劉升月的本事，董大是最知道的，從當初被他救起時的身無分文，不過數天功夫，不僅解決了溫飽，還解決了戶帖的問題，一切都是董大親眼所見，他可謂見證人。聽見劉升月說要介紹他營生，想也不想立即問道：“愚兄這裏先謝過劉兄弟，不知是何營生？愚兄這等粗人能勝任否？”

  劉升月道：“我既然要告訴董大哥，自然是衡量過的，放心，定然適合董大哥，換成旁人卻不一定適合。”

  董大當即端正表情，朝劉升月拱手：“請劉兄弟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