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不知道。”葉寒枝移開視線，“可能是憋的太久了。”

  她側著臉，略顯鬆散的頭發垂在她耳側，顯得溫柔又嫵媚。

  蕭景瑜低聲道：“阿枝，其實你也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

  葉寒枝呼吸一窒，忽然沉默起來，沒有接話。

  “你知道我喜歡你，你也知道我之前因為秦貞一直躲著你，你更知道我現在的心思，所以你才告訴我這些，這個就是你給我的答案。這個答案代表著什麽你比我更清楚。阿枝，你承認吧，你對我並不是沒有感覺，你到底在猶豫什麽？”

  蕭景瑜頓了一下，繼續道：

  “喜歡，就不應該瞻前顧後，我喜歡你，想同你在一起。”

  葉寒枝抬頭問他：“那秦貞呢？你就不顧及她了嗎？”

  秦貞於蕭景瑜是個極為沉重的枷鎖，他知道這個問題他和她遲早都避不過去，所以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嗟歎唏噓。

  “我的確虧欠她許多，她為我做的我可能一輩子都還不了，所以便想給她她想要的，但自從遇上了你以後我才發現我根本就給不了，後來她不在了，我便覺得這一切的錯都在我，因為我不僅償還不了她，還在她最為艱難的時候為你牽腸掛肚，是我負了她，是我對不起她。”

  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要對葉寒枝說這些，在他看來，這是他自己的事，該怎麽做，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世事就是這麽無常，即便他從沒想過要將自己的真心擺在明麵上，但在經曆了一場擔驚受怕後還是這麽輕易的就淪陷了。

  既然掙紮無用，那又何必掙紮？

  蕭景瑜的話像是一根棒槌敲在了葉寒枝的腦袋上。

  前世蕭景瑜的王妃許氏便是因為同秦貞有幾分相像才被他看中，他二人婚後琴瑟和鳴，感情甚篤。

  蕭景瑜與蕭景鉞兩兄弟明爭暗鬥，他的王妃便從旁周旋，拉攏了許多朝中大臣，雖然最後不知為何蕭景瑜會落敗，但他死後，許氏為他行刺蕭景銘失敗，也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

  蕭景瑜原本該有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好妻子。

  她的重生，真的影響了這麽多人嗎？

  如果蕭景瑜曾經愛過秦貞，愛過許氏，那他愛上自己之後還會不會再有變數？

  思緒猛然停了下來，葉寒枝神色突然變幻。

  為什麽要擔心他愛上她之後會有變數？她在害怕嗎？因為害怕最終會失去才這樣想的？

  她是真的也喜歡上他了？

  蕭景瑜說她已經給出了答案，所以當局者迷，看不透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她早就動心了，隻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費心，不願意得到後再失去。

  葉寒枝掩下心思：“所以這些天你都是在懲罰你自己？”

  “是。”蕭景瑜坦蕩的承認，“這些天以來我每日都在痛苦中度過，我想來見你，想親近你，但覺得虧欠，所以一直忍著不敢來。”

  葉寒枝問：“那現在呢？”

  “現在我想明白了，償還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她的情意我會一輩子感激銘記，但我喜歡的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葉寒枝聽到這四個字，心裏有處地方柔軟了兩分。

  “阿枝，你的答案確定了嗎？”

  他問的不算委婉，葉寒枝沒有回答他，隻是道：“我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這麽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蕭景瑜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不想拆穿她的心思，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那就睡吧，我守著。”

  葉寒枝也不說話，軟了身子靠著他閉上眼，他身上暖，沒過多久竟是真的睡了過去。

  蕭景瑜見葉寒枝終於睡了，安心不少，他盯著月兒，眉眼舒展，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許是覺得冷了，葉寒枝忽然往蕭景瑜懷裏鑽了鑽，又因為之前僵著身子，此時睡著了便自顧自的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可愁壞了蕭景瑜，她這般不管不顧貼近的動作，將他心底的那些情愫一絲不差的勾了起來。

  他吞了吞口水，喉嚨微動，就連小腹也漸漸發熱。

  這不是個好征兆。

  蕭景瑜閉著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總是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麵，他漸漸撐不住，額頭上竟然冒出了些細汗。

  —————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猛然睜開眼，轉過頭看著自己懷裏的葉寒枝。

  女子此時閉著眼睛，不同於平時，顯得沉靜如水，柔美豔絕。

  他眼角微動，伸出手，卻在她眉眼處停了下來，轉而撩去她耳邊碎發，然後收回手，盯著外麵黑沉沉的夜色，強行想一些別的事情來使自己分心。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清晨，山中林鳥啼鳴，葉寒枝被鳥叫聲影響，慢慢睜開眼。

  晨光熹微，陽光雖暖，卻也照人。

  一縷光芒從山溝頂上溜了進來，照在葉寒枝瑩白的臉上，一股暖意慢慢遍布全身。

  動了動身子，手碰到個硬邦邦又帶著柔軟的東西，下意識轉頭看去，發現自己正抱著蕭景瑜，手正好摸在他的胸膛上。

  姿勢曖昧，毫無顧忌，葉寒枝霎時間愣在當場，連話也不知如何說了，就那樣看著蕭景瑜。

  蕭景瑜早察覺到葉寒枝已經醒了，此時也低頭看她，兩人忽然的四目相對，讓葉寒枝不由得臉頰一紅，以最快的速度坐直了身子。

  懷裏忽然就空空如也，蕭景瑜握了握拳頭，收回手，默默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躲那麽快，臉又飄紅，稍微有點心思的人都能猜出她這是心虛了。

  “天都亮了，你的人怎麽還沒找來？”

  葉寒枝起身，動作有些急，沒注意到一夜過去她的腿都已經麻了，一個沒站住又倒了回去，直接跌在蕭景瑜懷裏。

  蕭景瑜扶住她，道：“這麽快就投懷送抱，我可以不可以理解為阿枝你已經想清楚了？”

  “殿下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

  蕭景瑜看她一臉別扭，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也不逗她了，要從她那裏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需要的是一個契機，一個讓她開口的契機。

  “放心，桑六他們會來的。”

  葉寒枝點點頭，坐在一旁不說話。

  蕭景瑜笑了笑，也坐在一旁不說話，仿佛心照不宣似的。

  後來兩人再沒說什麽，隻是一些流淌在他們之間的東西越來越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