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奈嗤一笑。

  皇帝伸了伸手，“那畫……”

  “你放心吧，我以後每隔一個月就給你燒一幅，保證你忘不了她的樣貌。”

  皇帝眼睛亮了亮，隨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你那手破字？”

  能畫出明月的幾分風華？

  “朕要扣趙明河兩年俸祿！”

  薑奈麵無表情起身，“你等等。”

  一炷香過後，一幅翠綠山水圖出現在皇帝眼前。

  畫風柔緩細致、逼真程度仿佛獨孤明月親臨他麵前。

  最讓皇帝高興的是，畫中有他。

  皇帝的眼裏含上一絲薄薄霧氣，伸出顫顫的手指，撫了撫那畫。

  “你……”皇帝雖然有氣無力，但還是禁不住笑罵，“果然是個小騙子。”

  薑奈默默取出針包，給皇帝紮了幾針，看著他昏昏睡去。

  “四姑娘。”衛柟雪一臉憂色站起身來，沉默以對望著她。

  薑奈轉過頭去，淡淡應了一聲，腳步不停地往外，“讓他好好休息吧。”

  經過諸位太醫身邊時，就聽幾人小聲說道：“陛下常年沉浸長生丹道。”

  “不知服過多少種品類的藥丹，如何在短期內全部排查出來，對症下藥呢？”

  “此次不過是所有病症全部提前爆發而出……”

  薑奈快步離開大殿，沈翊見她神色不對，慌忙想要跟出去。

  福慶大公公急忙上前一步阻攔，“王爺，陛下有親筆書信留給您，請。”

  沈翊微微蹙眉，又朝薑奈拔步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衛柟雪忙道，“放心，我去看看她。”

  沈翊點點頭，這才隨著福慶大公公轉身朝雲絲疊帳外走去。

  衛柟雪尋到薑奈時，小姑娘正靠在禦宸宮偏門的一棵樹旁發著呆。

  仰頭看著明淨的天空，雙眼略顯無神。

  “小奈。”衛公子抬步上前，“皇帝他……”

  “我知道。”薑奈點點頭。

  就是因為知道，才會對自己失望透頂。

  明明她醫術還不錯的，卻救不回來。

  那枯敗的脈象，神仙下凡都沒法救回來。

  皇帝乃九五至尊，她之前也完全不能從他麵上看出什麽端倪。

  挺沒用的。

  薑奈靠著樹，默不做聲。

  “陛下是因為長年累月服用各種長生丹的緣故，他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

  薑奈“嗯”了一聲。

  衛柟雪輕輕歎了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小奈，你別太難過。”

  薑奈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他是在等獨孤明月。”

  “什麽？”

  “他想等獨孤明月回來。”薑奈喃喃自語。

  就在方才，她從皇帝眼睛裏迸出的明明滅滅光影中，讀懂了。

  什麽長生不長生的，皇帝原本根本不在意。

  他就是想爭取更多的時間，一直可以等下去，把獨孤明月等回來而已。

  普通人想要求取長生大道。

  太難了……

  他醉心於煉丹煉藥，圖的是想活久點，再見獨孤明月一麵。

  情之一字傷人頗深。

  惟願此生……不要碰觸。

  衛公子看她坐在那兒不聲不響的，仿佛周身都覆著一層疏離的氣息。

  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