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暮色的臉又鼓了起來，像是隻河豚，滿月忍住了要伸手戳一戳的衝動。

  “憑你？進宮？”暮色哼了一聲：“肯定是在騙人！”

  “是啊，宮裏一定有很多高手，連隻蒼蠅都沒法飛進去吧。”滿月緩緩道：“聽說宮內的守備有整五萬人呢！”

  “你說的是禦林軍，實力最強的是禦林大將軍。”

  “禦林將軍？是統領禦林軍的人嗎？”滿月露出疑惑的眼神。

  “是啊，一般有三到七個將軍，但大將軍最多隻會有三個人。他們直屬於皇帝，不僅能統領整個禦林軍，還擁有兵符，能調動其他軍隊！權力可大了！”

  “原來如此。”滿月點點頭。

  這樣看來，她昨天遇到的三個人不是將軍就是大將軍。

  “你不會真闖進皇宮了吧……”暮色一時不敢肯定。

  他覺得滿月的實力沒強到能從皇宮全身而退，但……

  “宮裏也不怎麽可怕嘛。”滿月舀起一勺粥：“我在那兒還吃到了很好吃的綠豆糕。”

  暮色微微瞪大了眼睛：“在哪裏？沒人發現？”

  “是個書庫類的地方，有個容貌秀麗又有英氣的小姑娘在那兒。”滿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聽到有人叫她……四公主。”

  暮色的瞳孔驟然縮小，表情一瞬間顯得很是痛苦，痛苦之中又有幾絲悵然。

  “……她看上去怎麽樣？身體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

  “她可是公主，好好的怎麽會受傷。不過……”

  “怎麽了？”暮色急切地問道。

  滿月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孩子表現得這麽明顯，也太信任她了，或者說果然還是個孩子。

  “她和一個長槍手起了爭執。”

  “長槍手……是不是黑發黑眼穿著紫色衣服，長槍的槍頭上有藤曼紋路？”

  “外表和你說的一樣，槍沒仔細看。你知道他？”

  “一定是禦林大將軍魃飛雲！他和公主起了什麽爭執，後來怎麽樣了？”

  “沒細聽。”說話間滿月已喝完了粥，放下了調羹：“有個穿紫衣的箭手突然攻擊我，他站在迎仙塔上，箭‘嗖’地就飛了過來。脾氣可暴躁了。”

  “你被風見野攻擊了？”暮色不可置信道。

  “風見野？”

  “年少成名，去年剛滿十六就拜了禦林將軍的風見野啊！他的箭被叫做‘一野三風’。射出一箭可瞬間穿越過整片原野，若是連發三箭，連風都能被定住。”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脾氣暴躁，還是個年輕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滿月繼續說道：“我好不容易從宮裏跑出來，又遇到一個人，也穿著紫色的衣服，是個偷襲的卑鄙小人，用的是匕首，好像還和皇帝有血緣關係。皇宮裏有這樣的人？我可沒聽說過現人皇還有個弟弟。”

  “……我怎麽會知道有沒有……魃飛雲和風見野太有名了，所以我才聽說過而已。”暮色方才一時激動，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是被套了話，見滿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又哼了一聲：“你聽上去就在瞎編，說什麽看到魃飛雲和公主發生爭執，魃飛雲怎麽可能沒察覺到你？而且還說從風見野的弓下逃脫？如果照你所說，烏啼月這麽厲害，怎麽可能隻是一個不算有名的殺手！”

  滿月對質疑無動於衷，反問道：“既然烏啼月不有名，你怎麽知道這個稱號？”

  “……我有個很喜歡武林軼事的姐姐。”暮色頓了頓，決定不再談自己知道的事：“……不說這個了，你回答我，你真是烏啼月？”

  “應該吧。”滿月歪了歪頭，轉身朝廚房外走去。

  根本不是答案的回答，暮色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用力咬住勺子。

  管她是不是，他都要纏著她，讓她知道的所有劍術都教給他！

  這樣想著，暮色“呼呼哈哈”著吹氣，飛快喝掉了一碗粥，就去找滿月。但他推開廚房門，就見貓咪月牙蹲在門口，嘴裏叼著一張紙。

  暮色拿過紙，見上麵寫著：外食不回，穿好衣服，不許亂跑。

  “滿月！”暮色在院中喊道，又推開她房間的門。披風和輕裘都不見了。

  竟然跑了！跑得太快，他根本就沒發現，也沒機會抓住她。

  這樣下去不行！等她回來後，他要寸步不離地粘著她，直到她開始教自己劍術！

  暮色又看了眼信箋，轉過來後，見背麵寫著：讓月牙帶你去書庫。

  書庫？他到這裏後就在發燒，都沒出過後院。

  “月牙，書庫在哪？”暮色說道：“滿月讓你帶我去書庫。”

  月牙看著暮色，轉身朝前院跑去。暮色跟著它到了前院，月牙停在了一扇門前。

  暮色上前輕輕地推開門，剛邁進一步，積攢多年的灰塵就撲麵而來，讓他快要窒息。他連忙後退了出來，抬手扇了扇厚重的難聞氣味，咳了幾聲。

  用袖子擋住下半張臉，暮色擰著眉頭走了進去。鞋底軟軟的，是鋪了地毯。暮色蹲下身，手指劃過地麵，一層厚厚的灰就粘在了手上。

  太髒了！暮色甩了甩手指，回頭見月牙站在屋外，頭往裏麵探卻不進來。

  這麽多灰，怪不得它隻停在門口，真是小聰明。

  暮色還是進了屋子。

  屋內空蕩，地毯被時間啃噬地破破爛爛的，牆旁擺著書架，書架與書架間沒有一絲空隙。

  好像不對，暮色走上前去，又見書本並不是擺在書架上，是牆被挖成書架，一麵牆是書，另一麵牆是緊閉的窗門。

  暮色抬手擋著臉，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毯上，生怕揚起多餘的灰。

  他沿著唯一的路走下去。書密密麻麻放在牆裏，所見之處都被塞滿了。暮色拐了個彎，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又拐了個彎，就到了盡頭。

  他推開盡頭右手邊的門，走了出去。眼前依舊是後院，月牙就蹲在他對麵。

  這院裏三側的房間連在一起，建成了一個大書庫！

  房主定然喜愛看書，但從書庫裏的灰塵厚度來看，滿月已經多年沒進去過了。

  暮色擺手掃去漂浮著的重灰。本以為滿月讓他到書庫來，是因為書庫裏有更多有關劍術的書，不過現在看來，倒像是讓他打掃幹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