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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彩蘭去世後李清正式當家，而杜文雪則搖身一變成為家中主母，至於李振則搬回家中，聽說在孫彩蘭的喪禮剛辦完不久，李振便帶回來一個女人，這回藍琉璃已經鬧騰不起來了，因為她病了，似乎還是要命的重病。

  見人齊了，張媽開始在飯桌上擺菜。

  四菜一湯，很清淡。

  李振看到立即黑了臉，問：“今天中午就吃這個？”

  張媽：“是的二爺。”

  一碟清蒸草魚，一碟蒸豆腐，兩個炒菜和一鍋青菜湯。

  對付普通人家也是足夠了，但對於李家這類大戶中的大戶，確實寒磣了些。

  李振眼珠子一轉，立即瞧出問題來：“大嫂，咱們家最近很不妥嗎？”

  “最近的開支是大了些。”杜文雪歎了口氣，“婆婆剛去，光是替她辦那場葬禮就花去了不少錢，加上今年的莊稼收成不好，咱們往後可要節省點。”

  “這世道，真是一文錢逼死梁山漢啊。”李振吊兒郎當的戳了個青菜吃，邊嚼，那目光邊往趙初心的身上掃，“靜兒，你也知道要維持一個大的家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做為家中的一份子，關鍵時刻咱們應該同舟共濟，共渡難關才對呀。”

  趙初心從飯碗中抬頭，十分溫順的點頭。

  李振一看有戲，一臉正色道：“你大舅媽為了節省開支，早上已經辭掉了一批下人，這些老奴才在咱們家做工十幾年，如今冷不丁被趕走，現在還跪在大門口嚎呢，裏麵有鍾伯、黃伯還有給你燉過燕窩的三婆，你看他們一把年紀沒了著落，難道不覺得過意不去？”

  杜文雪說是為了節省開支將人辭退，實則是想把陳佩佩和孫彩蘭的親信全部趕走，換上一批自己的人。

  趙初心垂下臉，藏去唇邊的冷笑：“我……我不懂……”

  李振冷冷道：“就現在這個環境，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的嫁妝拿出來一部分，貼補一下家用？”

  趙初心沉默。

  李振：“我也沒讓你全拿出來，隻要一半就好，等過陣子日子鬆動了，咱們自然會還給你。”

  趙初心抬起頭，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仿佛馬上要落淚的表情：“二舅，其實我拿著這麽多錢也沒什麽用處，如果能幫到家裏，全部拿出來又有什麽關係？”

  杜文雪心頭一驚，立即道：“那你……”

  趙初心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哭得極為可憐：“可是外公該怎麽辦？前幾日外公才給我托夢，他說他最近終於好受了些，閻王格外開恩，下一世就讓他投胎做人，假……假如我把那些金子拿出來，閻王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一時間，飯廳內除了趙初心的啜泣聲，其他人忽然變得如死一般的安靜。

  李振最是沉不住氣，暴怒的一拍桌麵：“媽的！你當別人是傻子？我叫你拿一半已經仁至義盡，別給臉不要臉！”

  趙初心不說話，低著頭隻顧著哭。

  李振越說越大聲：“我實話和你說吧，姓孫那妖怪是使了妖術才迷惑住我爸，她說的話根本不算數，你那些嫁妝全部是我們李家的東西，識相你就乖乖吐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趙初心吃驚的抬頭，還帶著淚光的眼睛裏湧出無比的驚恐：“二舅，你在說什麽，姥姥是妖怪？”

  李清沉下臉，冷聲道：“夠了！”

  孫彩蘭是妖怪的事情家中除了幾個長輩，就隻剩下那天晚上找來的護院知道，李清給了錢把人打發走，之後完全封鎖消息，如今包括家中的小輩在內，並沒有人知道孫彩蘭真正的死因。

  “大哥，我說得不對嗎？那些錢本來就是我們兄弟兩的……”李振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猶在辯駁。

  “你瞧瞧你像什麽樣，這份嫁妝既然給了，哪有追回來的道理，以後這個話題不許再提！”李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對著趙初心又是一番和顏悅色，“好了，別哭了，萬事有舅舅在，日後我會給你做主的。”

  趙初心眼角仍帶著淚光：“多謝大舅。”

  李清沒理會正皺著眉頭的妻子，替趙初心夾了一筷子菜：“我已經和程英中學的校長打過招呼了，等到月底就給你插班到高年級，你整日待在家中也不是個事，不如和你表姐一起上學。”

  杜文雪眉頭皺得更深。

  趙初心破涕為笑，一臉感激的點頭。

  李清：“好了，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一頓飯下來，杜文雪吃得很不是滋味。

  等到盤子裏的菜被清空，眾人擦拭嘴角準備離席的時候，趙初心忽然細聲細氣的和李清說：

  “大舅，我今晚不回來吃飯，不用叫廚房給我留菜了。”

  李清其實並不關心她的去處，但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要去哪？”

  柔和的光線裏，趙初心顯得十分乖巧：“今晚大帥府要舉辦一場宴會，樓少帥邀請我做他的舞伴，所以……”

  李清一副明了的神色：“你去吧。”

  然而當趙初心站起來要走的時候，他眼尖的看到她的衣著。

  “等等，靜兒，你打算就這麽去？”

  “不會，我房間裏還有一條粉色的晚禮服，是我剛回家那會兒外公給我買的。”趙初心說。

  李清麵色一僵，那就是三年前的舊裙。

  今晚大帥府舉行晚宴，但凡有資格出席的人必定非富即貴，假如讓趙初心穿著一條幾年前的裙子出席，豈不是公然告訴所有人，他們李家苛待了她？

  李清最是要麵子的，他不會為了這點小錢破壞自己的名聲，特別在孫彩蘭剛過世，自己剛坐正的節骨眼，他不可以給人家說閑話的機會。

  “一會兒你去賬房取一百塊，然後叫司機送你去百貨公司買禮服，貴也沒關係，多買兩套。”李清吩咐道。

  杜文雪倒吸一口涼氣。

  一百塊！

  現在這物價，一千塊可以買一棟小洋樓，一百塊足夠讓一個大戶人家吃三個月……

  趙初心猶豫的看了杜文雪一眼：“可早上曾伯才說……”

  李清一皺眉頭：“日後缺什麽盡管去買，至於曾伯那邊，文雪，你一會兒去和他說。”

  杜文雪：“可最近家中開支……”

  “那也不至於揭不開鍋，什麽都能省，給孩子買衣服的錢怎麽可以省？”李清壓低聲線，對妻子道：“還有靜兒月錢，還是要給她的，否則這事如果傳出去得多難聽？”

  杜文雪抿著唇，不情願的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趙初心怯怯的對著杜文雪道了聲謝，順便露出她染著一塊泥印的衣袖。

  李清眼尖的看到，問：“現在的下人都怎麽做事，主人家的衣服都洗不幹淨？你屋裏那丫頭不行，明兒個我叫你舅媽給你換個機靈點的。”

  趙初心：“大舅，不關曉雲的事，最近張媽被調去廚房，沒人給我打掃和洗衣服，曉雲忙起來的時候我又笨手笨腳……”

  李清又一次看向杜文雪，後者用力掐著手指，幾乎咬碎了一嘴銀牙：“最近廚房的事情較多，我才會把張媽調過去幫忙……”

  李清：“人手不夠就多請幾個，這個錢我又不是出不起。”

  杜文雪將下唇咬得發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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