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旅走進洞口後，眼前豁然開朗，身後跟著的人卻沒見出現。

  略微疑惑後觀察起身邊的情況。

  身處長河之畔。

  天寬地廣微微涼，放眼望去沒半點人煙。

  空中有夕陽，還有一輪初生殘月。

  流水聲在耳邊縈繞著，河岸兩邊是成排的楊柳，柳條在風中擺動，不時劃過姬旅的臉。

  有些癢，姬旅伸手撥開楊柳，朝河麵看去。

  河中不時有大魚小魚躍出水麵，遠處的林中傳來獸吼聲。

  天色將晚，姬旅跳上旁邊的大塊石坐下，撿起一塊石子扔進水中，驚得幾條小魚亂竄。

  四周暗淡下來。

  夕陽西下，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天地昏暗，隻剩那殘月光亮微弱。

  風吹出水麵鱗波，月牙散在水中，點點如星光。

  姬旅再抬頭看向上方，此時月光不明，群星璀璨。

  點點光亮如眼眸，訴說千萬年時光所留下的故事。

  姬旅覺得天上無數的眼睛看著他，這一刻的自己被星光看穿一切，也不覺得害怕，隻覺得自己和星辰無異。

  銀勾漸移中天，繁星相伴。

  夜風忽然急促，柳條兒擺動如浪，衣襟獵獵，發絲搔著臉龐。

  姬旅從星光中清醒，朝四周看去，一切都是黑影，看不真切。

  不多時星辰隱匿，啟明星獨亮，白芒從東邊乍現，那殘月仍在天邊。

  風又變緩，徐徐吹拂萬物。

  清晨的風，更有涼意，伴著東流長逝的河水，去往天地交匯處。

  有鳥啼，有獸鳴，晨曦微光下這些聲音顯得欣欣向榮。

  姬旅就靜靜的坐在石頭上，看著日落月升，風急風緩，水波柳浪，聲起又止。

  一切的一切都在循環往複。

  不知看過幾個輪回，不知時間流逝幾個年歲，此間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坐著的少年也像是底下的石頭，曆經時光荏苒。

  可姬旅也不覺得膩味，就這樣看著，風有意，月有情，柳條願相伴，星辰在言語，即便是滾滾流去的河水也是歡快，一切聲響都在撫慰寂寞。

  姬旅心想著，如果月亮圓一些可好，可是那繁星點點會失去光彩；那陽光不曾出現可好，可是無盡的黑暗又會沉悶；那風不要變化可好，可是柳條怎堪那寂寥；那些聲響再多一些可好，可是這河畔卻不該嘈雜。

  所有的一切都不該多出，也許是身邊少個人陪伴著看美景吧。

  心中覺得好些人應該出現，一個也行，一群也好，都有話跟他們說，可是細想又隻有那麽幾句話，不說出口他們也能懂。

  河畔獨坐，腦子裏隻有胡思亂想。

  餘安城

  木寒和樊齊龍湘一同到茶館之中。

  馮嘉和郭雨見到木寒一起來寒暄，當姬齊將三人的來意說明後，馮郭二人既驚且急。

  他們此番前去要找百裏宏的下落，是死是活都要個準信。

  郭雨留在茶館中，幫忙聯絡一些朋友，馮嘉同去，馮嘉的天賦有大用。

  郭雨知道事關重大，沒有多言語，隻是牢牢幾下他們可能去的方位。

  幾人正商議，小廝進來尋找，說是外麵有個姓朱

  的人來找掌櫃。

  眾人一愣，神色更是難看，若真是朱仲溫，隻怕這件事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

  讓小廝去請人進來，果真見朱仲溫滿臉凝重之色走進來。

  “你們要去西州？”朱仲溫見麵就問道。

  “又算準了？”馮嘉笑道。

  朱仲溫搖搖頭，神色依舊凝重，說道：“這次事情發生的時機恰好與一個天命之人的事重合，總覺得有異樣，我與你們同去。”

  姬齊這次倒是沒有再擠兌他的天命一說，而是問道：“天命究竟是什麽？”

  朱仲溫苦笑道：“我還真沒本事算得如此清楚，隻能說是改變世間的秩序。”

  姬齊說道：“與你當年說會主的話一樣。”

  朱仲溫點點頭，不敢與他們對視。

  “也罷，”姬齊說道，“一起去吧，現在就出發。”

  “要不吃點東西？”郭雨問道。

  朱仲溫大驚失色，忙道：“趕緊出發吧，事不宜遲。”

  姬齊和馮嘉相視一笑，郭雨哼了一聲，沒有挽留。

  五人一起離開餘安城，來到城外，早有一金發碧眼的年輕人在等候。

  見到這人不禁一愣，多看幾眼。

  幾人簡單的互通姓名，用的全是現在的名字，年輕人叫艾倫，對東方的語言很是熟悉，朱仲溫對他點點頭，年輕人會意伏在地上，化作一隻巨獸，像是獅子卻是鷹喙有雙翅，是西方的獅鷲。

  眾人一起騎到他背上，艾倫先跑了兩步，騰空而起。

  “艾倫怎麽跟著你來的？”姬齊問道。

  “他本來跟著巴巴羅，說是對東方的風土人情感興趣，知道我東遊西蕩所以一起走走。”朱仲溫解釋道。

  “然後我就給朱先生騎了這好些年。”艾倫打趣道。

  “你該管他收錢，騎一次一兩真元石。”姬齊壞笑道。

  艾倫驚訝道：“朱先生這麽富裕嗎？”

  馮嘉笑道：“聽你這話他虧待你了。”

  朱仲溫並不在意他們的調侃，而是認真的思索著。

  艾倫回頭看了一眼，既是看朱仲溫的表情，也是看他們能否坐穩，他的擔心自然是多餘，這點狂風對他們而言並無大礙。

  就連馮嘉看著弱不禁風也淡然處之。

  “知道多少？”木寒向下看著地麵變得細微的一切，向朱仲溫問道。

  朱仲溫有些驚訝，他以為木寒不會跟他說話。

  “明殿，”朱仲溫說道，“十七會中兩個最神秘遊會之一的明殿，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對百裏宏出手，也許是我弄錯了，我有幾個認識的人，到時候再詳細問問。”

  木寒緊皺著眉頭，光明殿他知道，那些人行事不同常人，難纏，為了神諭不惜獻身。

  正和艾倫聊天的幾人也同樣麵露疑惑，真的打起來，他們幾人並不怵那光明殿，隻是麻煩的緊。

  “朱先生，明殿說的光明神到底是哪個？”艾倫問道。

  “誰知道呢，”朱仲溫回答道，“明殿雖然實力不及七宗六國，但是曆史淵源，他的光明神可能跟你們那邊有些瓜葛。”

  艾倫點點頭，他就是覺得熟悉，才會有此一問。

  如今的很多事都還說不清，眾人也沒有心思看這高空的風景，

  隻是沉默。

  姬旅終於起身從石頭上跳下，這時候正好是天明。

  走向那片樹林，他想看看樹林裏有什麽。

  也就是在他離開河岸邊的刹那，天地間的一切變化停止了。

  停留在白晝，一切分明。

  姬旅抬頭朝天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還是有變化的更好。

  緩步走進林中，林中有鳥雀在指頭，有野獸在穿行。

  可是鳥獸對於姬旅的到來沒有絲毫察覺，就仿佛是一陣風吹進來，是一朵花生長於無聲之中。

  姬旅就這樣走著，觀察著這林中的一切。

  直到他覺得足夠了，林中的動物他都看過了，樹林的模樣卻生出變化。

  這又是一片樹林，截然不同的樹林，先前是在清晨，林中陰暗，看得清，但總像是一片迷糊遮擋著草木生靈的秘密，現在卻明亮起來，更顯的生機勃勃，周圍林木稀疏處有斑駁的陽光。

  林中的動物也突然發現一個不速之客，趕忙逃竄。

  姬旅倒是不在意，都是些小動物，並非猛獸，就這樣走著，他想追著陽光走出這片森林，然而陽光四處都有。

  也並不著急，四處看看周圍的樹，發覺每棵樹都不同品種。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知道發覺前麵的光芒成幕，片片斜照進來，才知道自己快要走到盡頭。

  踏出樹林的刹那，陽光普灑在大地上。

  姬旅眯著眼抬頭看去，豔陽當空，那幾朵潔白的雲在悄然的變化著，他從林中走出，卻不在那河岸邊上，而是山野之中，百花齊放，草木茂盛。

  管它是哪種季節才開放，什麽日子才發芽，都在這溫暖如晚春的時節綻出最美好的樣子。

  姬旅裂開嘴笑著，他甚至覺得雲生就在附近，四周張望了一下，找見一顆桔子樹，伸手摘下幾個，撥開便吃，味道酸甜。

  還能找見各種果樹，卻不太有興趣。

  漫步走在山野上，沒有道路，他便隻管自己走，踩折了一些花草也沒去在意。

  他相信這些花草還會重新茂盛。

  身邊蜂蝶飛舞，卻都躲著他，腳下不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是什麽蜥蜴之類的動物在逃跑。

  姬旅根本不認識幾種花，隻是看見哪朵好看就多看兩眼，覺得不同就視而不見。

  抬頭看向遠處，不知不覺這片山野又到盡頭，前麵有大片大片的樹林，如果剛剛走出的那片一樣。

  姬旅懶得多想，直接走進去，這片樹林又不太一樣，更稀疏一些，走著走著又到一片竹林。

  青翠如新雨後。

  鼻中能聞見濕潤，腳下鬆軟。

  眼見著一棵竹子從竹筍到高聳，姬旅不禁稱奇。

  這裏比趙錫他家的竹林少了些人為幹預，姬旅到不覺得自然的就一定好，他倒是覺得趙錫父親那裏更好，至少有個亭子能坐。

  沒有留戀繼續走，穿過竹林，走到一片空地上。

  地上的草仿佛被人精心裁剪過，平平整整，像是一條毯子鋪在大地上。

  也不知為何，走在這草地上就想要跑兩步，心想著左右無人看見，於是真就邁開腿在草地上亂跑，跑著不過癮還在地上打滾。

  滾得累了，仰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雲卷雲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