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杜唯的預料。

  我孫子長治很幹脆地同意了解約，並且答應按照合同的相關條款進行賠付。同時，他還在《朝日新聞》上向痕跡樂隊以及寰宇文化做出了道歉。

  認錯的態度，可以說非常誠懇。

  這讓杜唯在疑惑之餘，不由生出了深深的忌憚。

  這種能屈能伸，懂得隱忍和退讓的敵人，尤其難對付。

  表麵上看，他這一局似乎是認栽了。實際上卻在那些去機場接機的粉絲心裏埋下了一根刺。

  在這些瘋狂的追星族眼裏，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偶像，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行為會否給偶像帶來麻煩和困擾。

  以愛之名，加諸於偶像身上的監視、束縛、控製、驅策甚至脅迫都被他們認為是理所應當。

  我孫子長治的道歉，就如同一把銳利的尖刀，狠狠地紮進了他們脆弱的內心。

  他們並不認為杜唯是在擔心有人發生危險，反而覺得痕跡樂隊是在耍大牌，是看不起他們。

  整個霓虹國的網絡上都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情緒。

  有人憤怒，有人失落，也有人不聲不響的離開。

  一夕之間，痕跡樂隊在霓虹的地位驟降，遭到了無數激進分子的詆毀和謾罵。

  “好一招以退為進，我孫子長治這老東西果然不好對付。”何磊神色凝重地說道。

  “這一點是我疏忽了，Burning既然能鼓動幾萬人去機場接機，說明他們安插在粉絲群裏的人非常有影響力。應該是早就想到這一步棋了。”杜唯摸著下巴說道，他的神情很平靜，完全沒有任何的急切和焦慮。

  “人都是從眾的，何況我們崛起的時間太短，也缺乏一定的粉絲凝聚力。這些人隻要稍加煽動，就能造成今天這種結果。”

  “那我們該怎麽辦？難不成就這麽看著？”卓凡的語氣很煩躁，他畢竟年輕，遇事難免沉不住氣。

  “你有辦法？”杜唯苦笑了一聲說道：“這裏是霓虹，不會有媒體幫我們說話的。這一點上，我們處於劣勢。不過……”

  他頓了一下又道：“事情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麽糟糕，畢竟粉絲當中也不是沒有明白人。我們在江戶的巡演隻有三場，不用擔心票賣不出去。至於以後，時間會磨平很多東西，而且倭人天生崇拜強者，隻要痕跡樂隊能夠持續推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與日俱增，這些倭人一定會回來跪舔。”

  “當年M國人逼迫他們簽廣場協議的時候，不也一樣被他們視為寇仇。現在怎麽樣？為了買一部破手機，提前一個星期跑去排隊，很多人打著鋪蓋卷睡在雪地裏。”

  “這種情況，其實我們國家也有。”何磊歎了口氣，道：“國外的月亮總是比較圓的。”

  “文化輸出而已……”

  杜唯道：“我們的父輩很多都是看著荷裏活大片長大的，這些大片所有的主題都是俠肝義膽、英雄救美、臨危授命、深入虎穴、獨闖龍潭、深愛祖國、義薄雲天……最終正義戰勝邪惡。”

  “影視作品中的外國宛如人間天堂。而反觀我們國內，某些導演為了在國際上拿獎，打著批判現實主義的名義，扭曲和醜化國內，把華夏描述的到處都是罪犯、小偷、妓女、黑老板和人口販子。宛如無間地獄。”

  “而最可笑的是，居然有人對影視劇裏的情節深信不疑。”

  “是啊，在一些人眼中，連外國的空氣都是甜的。”何磊的語氣中頗多無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隨便他們折騰？”卓凡的語氣有些不甘。

  “不然呢？”杜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一時的得失算不得什麽。我們這次是吃虧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們這邊。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個老土撥鼠知道，他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怎樣的代價。”

  “不能找Johnnys的人幫忙嗎？”

  林淺淺有些不解地問道。

  “憑什麽？”杜唯道：“不要說我們現在還沒正式簽署合作協議，就算是已經結成戰略夥伴，你覺得蟋蟀真悟會為了我們得罪全霓虹的媒體？”

  “這是大勢，我孫子長治的行為其實是迎合了霓虹媒體和大部分霓虹的國民心理的，這個啞巴虧我們吃定了！”

  “不過……”杜唯道：“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疑惑地望著他。

  杜唯笑了笑，繼續說道：“有時候起點太高了，未必是好事，因為這樣會無限拔高粉絲對我們的期待值，把我們架在高處，下不來，也輸不起。很多紅極一時的歌手和演員，出道即巔峰，最後卻無奈地泯然於眾人。為什麽？無他，不知道該如何下來而已。”

  “反之，如果他們對我們的期待值很低，那我們就能一次次給他們帶來驚喜，不停地刷新他們對我們的認知，通過努力讓他們更深刻地了解和認識我們……”

  “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輸不起，就要去拚命進取，總有一天，當量變達到質變，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會變成我們的優勢。”

  “這對我們來說同樣也是一種鞭策。提醒我們，現在的痕跡樂隊還不夠強大。所謂的‘世界第一搖滾樂隊’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笑話。”

  “我們是要締造奇跡，而不隻是簡單地留下痕跡。”

  杜唯從電腦裏調出一個文檔打開，裏麵密密麻麻謄寫著不下三十首和語歌曲。

  “大家先熟悉一下，接下來我們會進行更加緊密的排練。”

  杜唯的眼中露出一抹奇異的光彩。

  “我要讓我孫子長治那個老王八蛋知道，放棄我們是他這輩子所犯的最大的錯誤。”

  杜唯可是有久石讓、川井憲次、增田俊朗、田中公平這些音樂界的大觸加持的。

  他決定用一場演唱會，掀翻整個霓虹的音樂圈子。

  讓我孫子長治和Burning事務所的股東門明白，他們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場演唱會的收益，還有製霸整個霓虹娛樂圈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