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色
作者:蘆羽      更新:2020-09-17 13:42      字數:2062
  盧生見是他,便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張捕頭,張捕頭不在府衙公幹,倒有雅興來我盧府。隻是放著寬敞的大門不走,卻學梁上君子實在有辱你捕頭的身份。”

  張興原是被陸於叫過來的,後來眼見形式不對,突然殺出了許多的黑衣人,便翻牆躲到盧府內了,也是合該由此一劫,正準備奪路而逃,卻被絆了一下腳,冷不丁的被阿財擒了。拳打腳踢了一頓,把個張興打的是鼻青臉腫,叫苦不迭。

  “盧大人,小的是奉了羅大人的令,在此附近公幹的。適才我正追一歹徒,沒料想竟然被他打的跌入了大人的府上,這才被這位小哥給誤認是縱火的人。”張興打定主意,隻要自己抵死不認縱火之事,想必盧生也無可奈何。

  盧生見他隻扯這些胡話來搪塞自己,心中更加有氣,便朝阿財吩咐道:“阿財你這次做的很好,等下便去管事那裏領賞,至於張捕頭,他既不願意同本官好好說話,你便將他放在柴房中,好好款待才是,也不拘什麽吃的,隻要他不斷氣便可,可仔細聽明白了。”

  “卑職好歹是洛城的捕頭,通判大人就這樣不問緣由就將卑職私自扣押,可是大罪,倘或羅大人問起小人來,大人可要仔細想想你今日所為。”

  “你這樣的好奴才,羅大人自然是記掛著的,隻是恐怕羅大人現在自顧不暇,更遑論關照手下人的生死去向。阿財,依我的意思去辦,看看張捕頭這把硬骨頭,能扛的了幾日。”

  阿財會了意,忙點頭道:“奴才省得了。”得了令,便扯了張興往柴房去,不時朝張興肚腹上踢上幾腳,痛的張興齜牙咧嘴,頭上冒了一層汗,央求道:“小哥,腳下留情些,實在是痛的難受。”

  “我可不是你什麽小哥大哥的,我心裏隻向著我家老爺的,你同羅明狗官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今日既落到小爺手裏,小爺便讓你這平時作威作福的人嚐嚐厲害。”

  洛城府衙內,陸於氣的喉頭打結,自己從京城帶的好手竟然白白損失了,屍體倒堂而皇之的掛在了府衙內,昨兒個府內反倒起火了,忙了整整一宿,才將火勢撲滅。不過府衙內早已被燒的一塌糊塗了,桌椅狼藉,瓷器碎片也落了一地。羅明見此狀況,假托自己受驚,逃也似的帶了家眷往自己另置的幽靜別院去了,如今隻剩下陸於一人孤掌難鳴。

  深夜,張興身上疼的厲害,手腳又被捆著,掙紮了好一陣,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地上。正在氣喘籲籲之間,柴房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外麵的月光慘白慘白的照了進來,來的卻是方三。平日裏,張興最看不慣這方三的,生的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眼睛恨不能在你身上打兩個窟窿。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見了方三,張興卻是覺得比見了親爹還高興,忙親熱的叫了一聲:“方三哥,可是老爺安排你來救我的?”

  方三趕忙示意張興小聲些,又回頭將柴門關好,才走到張興身邊道:“救是該救的,隻是方三有件事要問問張捕頭,前兒個早上才蒙蒙亮的時候,我去開門,卻看到你急忙忙的從府裏的院牆爬出來,當日我倒以為你是同府裏的姬妾有染。後來才想起來,監獄的大門每晚都準時落鎖的,倘或想出來,隻有往府衙這邊來,不知張捕頭那天深夜,去監牢做什麽?眼下正是年關前後,一些輕犯被赦了回家,獄中除了幾個死囚關在另外的死牢了,恐怕隻剩下涼玉姑娘那裏罷。”

  方三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張興的臉,見他麵上都冒了許多汗珠,心知他心中有鬼,便又施壓道:“倘若張捕頭不願意說實話,那便當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方三也權當沒有見過捕頭,隻是大人已經偕家眷到城北別院去了,要記起捕頭,恐怕還要些時日。”

  方三說完,便做出一副轉身欲走的樣子,張興忙道:“方三哥,隻要你能救我出去,此事告訴你也無妨。”

  方三見他鬆了口,便笑著回頭道:“張捕頭是個聰明人,那我便問你,前兒晚上你是不是到監牢裏奸汙了涼玉姑娘?”

  “那涼玉本就是娼妓,被多少老少爺們當做玩物,怎麽能說是奸汙呢?”

  “你隻消說是或不是。”

  張興聽了大驚,他本以為事情做的隱秘,沒想到卻被方三瞧見了蹤跡,以後這件事必定會是他緊緊抓在手裏的把柄,以後都要為他所掣肘了。心裏便起了殺心,笑道:“方三哥,我今日被打的難受,手腳又不能動彈,你先幫我解開,我現在頭腦都是懵的,那日的事都記不太清了,隻要略微休整一番,想必就能記得清楚明白了。”

  柴門被緊掩著,唯餘幾道月光從窗台照進來,張興猙獰的表情一閃而過,方三瞧見了,了然的笑道:“張捕頭不必說了,看情形是你無疑了。我這就將你身上的繩索解開,我們早些離去。”

  說著便蹲下去解張興手中的繩索,張興自以為計謀得逞,趁方三將手上的繩索解開,低頭去解腳上的繩索時,偷偷的往身後的木材堆裏抽了一根,準備趁方三不注意,殺人滅口。腳上的繩索一解開,便拿緊了木棍,想給方三頭頂上來一棍。

  身下鮮血噴薄而出,張興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心口的傷口,自己明明在習武上也算一把好手,怎麽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被殺。方三將刀收回了刀鞘,笑道:“那日王爺同羅大人麵談的時候,你不該去窺伺的,這人啊,尤其是做奴才的,知道的太多,命總是不會長的。你也算是死有餘辜,那樣好的姑娘就被你糟蹋了。”

  說完,便悄聲的開了柴門,瞬間又融入到了夜色之中。隻餘張興跪在地上,大睜著眼,看著自己的血在身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