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 第五十四章 你的身體有問題
作者:憶一簾舊夢      更新:2020-09-15 04:04      字數:4527
  至於袁澤則讓人有些看不清深淺,他的實力忽高忽低,肉身跟神魂之間似乎有著許多不協調之處。這讓他的境界飄忽不定,但沒有超過王主境。

  如果不是幾人的兵刃過於強橫,或許根本不需要呂震打開護城大陣,僅是穆無雙一人出手就足以震懾眾人。但十方棍,古劍和油紙傘似乎已經有了神器之威,讓身為聖人的穆無雙也極為棘手,不能蓋其鋒芒。

  咯吱,咯吱

  劍奴艱難踱步不複之前氣勢,背起殘缺古劍看了穆無雙一眼,轉頭離去。一絲微不可查的氣息從他的傷口處流出,杜軒忽然震驚,這一縷氣機居然跟地下龍脈有著七分相似!

  “道兄,留步。”

  穆浩雲衣決飄飄,雖然身受重傷卻依然風姿卓越,氣度不凡。

  翁~

  古劍微鳴,劍奴止步,扭過頭來似要再戰。

  三皇子失笑一聲說道:“道兄,你的身體出了問題,我這雖然沒有靈丹妙藥,但卻有靈器萬千,道兄要是不嫌棄,可以隨我去取。”

  他跟劍奴以道友相稱,不貶低也不推崇,不用皇室的尊稱而是江湖的稱謂。這一手不卑不亢,僅在隻言片語之間就把握了劍奴的弱點,在於古劍而非他本人。

  翁,翁

  古劍再次發出翁鳴,此戰它傷到了本源,在與不弱於他的十方棍和油紙傘碰撞中,使他原本就有些殘破的劍體新增了幾道豁口。劍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穆浩雲微微一笑,似有歉意,也像是在為剛剛的一戰致歉。轉身又對著袁澤說道:“道兄,你的身體有問題。”

  “神魂與不甚契合,恰巧愚弟手中有一些古籍殘本,收錄有部分不可證實的古神時代曆史和神魂修複之法。”

  這一句話的重點在於古神時代的曆史殘卷而非神魂修複之法,袁澤一點就通卻也不戳破,整個古神時代都已被埋葬,而他也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古神時代的曆史殘卷或許能找到一些隱秘。

  “小鳥兒有意思,那就走一遭。”

  袁澤滿不在乎,擔起十方棍靠向杜軒。

  然而穆無雙卻先行一步將杜軒護在了身後,杜軒忽然心中一暖,衝著老師點了點頭。穆無雙想了想退了半步留了個側身,隱約之間杜軒任然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袁澤大大咧咧不以為意,他與杜軒之間還有許多話要講,但也不急於一時。此時正雙手擔在棍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杜軒。

  三皇子眼見情勢不對立馬搭話:“道兄,你的身體有問題”

  杜軒:“”

  “道兄幼時仙紋被奪,而今三魂七魄不全,恐有危機。”

  杜軒猛然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前世今生道心堅韌,知曉天道不全人亦有缺的道理。從不強求什麽,現在被他這麽一提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殿下有法?”

  “沒有,但我可以幫世子製造一個機會。”

  穆浩雲滿麵春風,和藹可親,讓人提不起防範之心。

  杜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穆無雙歎息一聲也沒有說什麽,幾人心知肚明。

  “皇叔,你的身體有問題”

  穆無雙:“”

  “皇叔縱橫天下,一生不弱與人,為武道巔峰。如今更是貴為我族戰神,但皇叔神爐鑄丹田,點燃涅槃火。雖然更加強盛但卻是下策,聖爐終究是外物,涅槃火也是大神通。與皇叔的武道宗旨相違背,武之一途,隻怕皇叔已經原地踏步許久。”

  穆無雙震愕,自己的身體問題即便是老友呂震和弟子杜軒都不曾發現過,竟被隻見過數麵的侄兒一語點破。

  三皇子的心思細密可見一斑

  “當朝的太子太傅不曾打過你?”

  穆浩雲忽然皮肉一緊,穆無雙早些年還沒有離開皇室之時,曾破例當過一段時間的太子太傅。當朝太子幼時曾因犯下過錯而被他當眾責罰,打的皮開肉綻。當代景帝知曉後,非但沒有過問還把太子召去又打了一頓,這也造成了之後的近百年來太子太傅過問太子品行之事。穆浩雲幼時也沒少挨打。

  “皇叔神威,侄兒汗淋”

  “罷了,對此,你有什麽見解?”

  “侄兒此行前,曾在國庫中取出皇朝不老仙的手劄一部,書中記錄有異法數種,或許可以為皇叔解惑。”

  穆無雙點了點頭,所謂的皇朝不老仙並非是仙人,而是一位妖族大能。曾被帝國三朝皇帝奉為上賓,其閱曆和見解令人仰止。

  穆浩雲鬆了一口氣,穆無雙念頭通達,隨心所欲,如果真想打他一頓出氣,隻怕誰也拉不住。

  看著穆無雙吃癟,一旁的呂震多少有些快意。這時三皇子卻轉過頭來對他笑道:“呂將軍,你的身體有問題”

  呂震:“?”

  “呂將軍一生戎馬,南征北戰,在帝國闖下赫赫威名。但將軍的神賦過於霸道,需要入魔化魔才能激發出最大的威力。加上將軍連連征戰陳年隱疾頗多,據晚輩猜測,隻怕將軍這些年時常會有無名之痛。”

  呂震一驚,自己的隱疾即便是貼身的護衛也不曾知曉,三皇子居然輕易的推測出了病因和原由。

  “殿下能醫?”

  穆浩雲搖了搖頭,回到:“三川城有能練出我族聖藥的神人,我自然不敢放肆,但此行之前陛下賜下三位九級禦醫隨行,皆擅長治愈隱疾。”

  呂震暗自徘腹,三皇子的皇室心術過於縝密,步步為營,三言兩語間就能拉攏一眾人等。即便被排擠出皇城也能運籌帷幄。所謂的陛下賜予,隻怕是他在暗中謀劃並求了許久,不然以當今景帝那般醉生夢死的模樣,又怎能將隨身的禦醫賜下?

  “老狐狸,三皇子已經有了帝王之相。”

  呂震悄聲說道,穆無雙笑道:“呂將軍這就被折服了?”

  呂震虎目一瞪,道:“我是怕他挖我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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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暮光酒館。不大的酒肆中,杜軒,穆浩雲,魏胖,司徒靜四人對立而坐。而穆無雙則沉浸在不老仙的典籍中不能自拔,呂震也在禦醫的火療攻勢下投了降。至於卜伯和袁澤則一起研究起了古神時代的曆史殘卷。

  三皇子以解除誤會為由硬拉著三人來到了酒館,魏胖有些不情願的坐下。司徒靜則有些不安,美眸四顧,如芒在背。

  氣氛在三皇子的調節下逐漸活躍起來,四人推杯換盞,話匣子也逐漸打開。

  “那妖族大能柳玉中了我的奸計嗝饒是她奸似鬼也得也得喝少爺我的洗腳水,來,殿下,幹!”

  一壺靈酒下肚,魏胖被捧的雲裏霧裏,拉著三皇子開懷暢飲。穆浩雲也沒有了皇子的架子,聊到盡興處,長身而起,腳踩著桌子大聲講著宮中的奇聞異事。甚至情緒激昂的數起了帝國天驕。

  魏胖在一旁附和著,聽到自己名字時喜不自勝,哈哈大笑。

  司徒靜躊躇片刻終於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向杜軒微微示意。兩抹晚霞染紅了她的臉頰,靈酒添詩意,桃色微醺,透露出幾絲少女的嫵媚與嬌羞。

  杜軒舉起手中的酒杯回應,仰頭一飲而盡。

  司徒靜咬著嘴唇,躊躇不安,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你為什麽要殺我?”

  擂台上,如果不是穆無雙在最後時刻出手,她早就死在了杜軒的憤怒一拳之下。那真實且濃鬱的殺氣,讓她現在麵對杜軒時都有些戰戰兢兢。

  杜軒不語,史前種種謀劃,後世或許不知,而她或許也隻是誤入棋局的一枚棋子罷了。但若放置不管,必然會有更多的氣運被她一人奪走,不知多少天資會折殺在她的手中。

  為了打破易清的布局,杜軒就不得不殺她,不管她是否是無辜的。

  穆浩雲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提著一壺半空靈酒坐在兩人中間。打著酒嗝吞吐道:“道兄愚弟給你講個故事”

  他像鄉野蠻夫一樣癱坐在椅子上,講起了他的故事。

  “眼下,北疆魔族有魔子三十餘六,都是魔族的新生一代,未來魔族的掌舵人,北疆傾盡全族資源培養。”

  “我族亦有白子過千,但黑子少而強,白子多而弱。常常十枚,百枚白子卻換不回一顆黑子,前線魔族視我族人為芻狗,隨意屠戮”

  三皇子灌了兩口酒,又接著說道:“你知道戰時每年前線要死多少人嗎?二十萬整整二十萬族人”

  他的臉上布滿了悲色,眼神卻依舊堅毅。

  “戰死沙場,埋骨他鄉”

  穆浩雲腳步輕浮,歪歪扭扭,一腳踹倒一灘爛泥似的魏胖,占了他的位子。魏胖順勢打了個滾,鑽到了桌底。

  “來,滿上。”

  這杯酒竟有些渾濁,三皇子全然未知,自顧給二人斟滿。

  “杜世子,威遠候,司徒神女這樣的天驕我族有多少?鳳毛麟角罷了。魔女,十二魔使,魔神獄,血河,鮮血聖殿,大淵,七君位這些人也非幾位不能戰也!”

  三皇子端起酒杯在杜軒的杯子上輕輕一磕,轉而仰頭吞下。臉龐竟有兩行清淚滑落。

  “杜兄,我知道你在惱怒什麽。但呂城主說過一句話,愚弟深以為然。他說狼群換不來一頭惡龍,有些人雖然有些天資,但終究還是凡人,打不破這片牢籠。”

  敬了兩人一杯酒,穆浩雲更加的放浪形骸。他嗬道:“每一枚白子走到今日都極為艱難,神女是斬殺過許多人,那些人名聲在外卻成為了磨刀石。但!哪些磨刀石哪一個不該死?那天元城的段少,仗著些許天資在城中吃喝玩樂,淫人妻女,他不該死嗎?”

  “那靈心宗的少主,貪生怕死閉門不戰,眼睜睜的看著邊塞十三個村莊被魔族屠戮殆盡,他竟設宴慶祝宗門無恙,他不該死嗎?”

  “那撫遠城的陸公之孫,仗著先祖蒙陰,私賣城中兵刃,致使城中兵卒千人竟無一副甲胄,他該死!”

  三皇子情緒激昂,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想那狂刀盟盟主司徒傲,南下阻獸族入侵,舉族前往卻隻有一子歸還。他也於南域以身祭刀”

  “其子司徒平為助神女修成禁忌之法,甘願身受千刀萬剮魂飛魄散”

  他話語逐漸低沉,充滿了無奈。人族孱弱,若不是前賢不計代價開疆拓土南據獸人北抗魔族。在危難時刻,族中總有人扛起那麵不倒的旗幟,為族人挺身而出。或許放逐之地的人族早已消亡。

  司徒靜不悲不怨,一臉平靜的聽著別人講述自己的故事。這樣的故事,在帝國的曆史長河中,十分的老套,平常。但落在每個人頭上卻又那麽的不平凡,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果十位,不,百位稍有資質的人可以換一位司徒神女,那這一切就是值得的。天公!你睜開眼看看呐!為何不降下人才!我族危矣,我族危矣!”

  三皇子推開竹窗,一輪皓月灑下皎潔的月光。他對天嘶吼,宣泄胸中的不滿。無力的依靠在窗沿上,一代皇子低頭木然的看著窗外的人流。

  窗外,人流熙熙攘攘,雖然已臨近深夜,但演武場一戰,威遠候神威早已傳遍大街小巷。在有心人士的推波助瀾下,擂台戰被傳的神異不已。人們紛紛奔走相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色,一掃之前的陰霾。

  不遠處,神子教正在對月膜拜,嘴中朗誦威遠候真名,祈求上蒼的眷顧。

  杜軒歎息一聲,後世對於青城沒有絲毫的記載。千仞禦器是二師伯的禁忌之法,不僅能奪人根骨,更重要的是還會掠奪氣運。司徒靜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是二師伯殺人的一把鈍刀。一點一點侵蝕著人族的氣運。

  但他此刻也沒有了必須動手的想法,殺了一個司徒靜,還會有另外一個出現,易清師伯不會隻有這點手段。眼下更為重要的是解決族人的生存問題,魔族大戰在即,每一個人都至關重要。

  杜軒轉頭與司徒靜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深了,三皇子攙著魏胖在一眾侍衛的暗中保護下跌跌撞撞的向居所走去。司徒靜為了掃清心中的委屈喝的爛醉不已,被玲兒姐扶進了廂房。

  窗外三皇子的身影漸行漸遠,月光下長長的影子晃動。魏胖忽然一掃之前的醉態,衝穆浩雲豎起了一根大拇指稱讚道:“殿下這手苦肉計用的妙!”

  三皇子一愣,隨後苦笑道:“曾有謀士跟我說威遠候奸詐,我還不曾相信。沒想到你這黑心的胖子著實蔫壞,壞人都讓我來做,你到樂得清閑。”

  魏胖賠笑:“殿下深謀遠慮,我等凡夫俗子自愧不如。”

  “唉?魏候,你的身體好像有問題。”

  “是不是也不能勃?再起困難?”

  “殿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