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朝會
作者:無處憑闌      更新:2020-07-29 14:44      字數:3186
  當今天子趙桓自登基以來,從未缺席過早朝,今日當然也不會例外。單從勤政這一方麵來說,今上比起當年太祖在位時亦不遑多讓。

  朝會上先是由內閣向群臣宣布了這次淮南道大捷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群臣均是激動不已,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都向皇帝陛下道賀。

  可能是見天子難得有這麽高興的時候,群臣不敢打擾他的興致。就把原本準備上奏的那些不好的消息全都壓了下來,準備擇日再報給皇帝。

  接下來大家就主要商討了一下對淮南道總督石秋鳴以及參戰各軍應該如何嘉獎的問題。當然,有關如何處理巡檢使林凡的這種小事,還遠遠沒有拿到朝堂上來討論的資格。

  打了勝仗總歸是好事,群臣都興致頗高,就連平日裏政見不和的一些人都放下了成見,其樂融融的參與進了討論。尤其是兵部,就好像這場勝仗是他們打的一樣,說起話來聲音都比往常高上三分。

  比起以往的死氣沉沉或者你爭我鬥的劍拔弩張來說,今天的朝堂無疑是熱鬧了許多,也和睦了許多。

  這次的禦門聽政結束之後,趙桓從奉天殿回到禦書房。

  這時有關林凡在吏部的檔案和青衣衛那邊傳來的秘檔,早已是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他的禦案上了。

  青衣衛的這些秘檔都是這一年多來從安州那邊陸續傳過來的,經過青衣衛的篩選整理之後,將與林凡有關的那部分呈了上來,以供天子禦覽。

  如果林凡此時在這裏,他就會發現他來永陽以後做的那些事,基本上都被記錄在青衣衛的這份秘檔上麵。

  就連他與得月樓的關係也寫在上麵,這件事在永陽本地知道的人都不多。大多人都隻知道得月樓的背後可能有官家背景,而知道林凡與得月樓有牽扯的人並不太多,由此可見青衣衛的情報網絡可謂是無孔不入。

  隻不過青衣衛並沒有探查到白玉清創建得月樓的真正目的而已。畢竟這件事非同一般,要是沒人在意,林凡就隻不過是開了家酒樓,順便收集一些小道消息;可萬一要是被人揪住不放,這便是一條攻訐林凡的理由,身為官員卻私設情報,無異於圖謀不軌,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所以除了林凡和白玉清之外,隻有絕對靠得住的人才能得見得月樓的真實麵貌。

  可以說除了林凡暗中聯絡禮山關劫殺高文升這件事之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瞞過作為天子耳目的青衣衛,最起碼表麵上是如此。

  這還是青衣衛對永陽這種小地方實在是不感興趣,布下的暗樁數量有限,有很多事也就懶得查的原因。

  要是換作京城這種天子腳下,那些當官的每天吃的什麽、穿的什麽,什麽時候睡覺,睡在哪個小妾房裏,甚至兩個人說了哪些私房話,都能給你查個一清二楚。

  其實就連高文升被殺這件事青衣衛也不是沒有懷疑林凡。

  林凡與高文升兩人之間的恩怨青衣衛的暗樁很清楚,高文升先是貪取林凡的功勞,後麵更是算計要殺人滅口。在高文升調任之後,林凡采取報複措施是很正常的。

  高文升這一死,青衣衛最先確實懷疑過可能是林凡所為。

  主要是林凡的手腳幹淨,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利用了禮山關的那些山賊辦成了這件事。

  而且禮山關首領吳青可是折在林凡的手上,等於是禮山關與林凡也是有仇的,兩者不太可能有所勾結。以林凡的細致,更不可能留下什麽證據來讓人抓住把柄。

  所以青衣衛在安州的暗樁這才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他的嫌疑,沒有往他身上牽扯。

  但要說從一開始青衣衛就對他毫無懷疑,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這種沒準的事,青衣衛也不可能拿給皇帝看,因此趙桓案上的這份秘檔上麵是沒有這件事的。

  等趙桓將這些文檔都仔細看過以後,輕聲感慨道:“沒想到這個林凡竟然是林汝賢的兒子!”

  “誰說不是呢,老奴看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呢!不過老奴以前好像是聽張天養那個狗崽子說過一嘴,林大人的兒子確實在淮南道做官,是與林大人一塊上任的。隻是老奴當時沒放在心上,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多多留意一下。”於朝恩附和道。

  皇帝又歎道:“按照秘檔上麵所說,要不是那個高文升把他的功勞占了,這個林凡早就該升官了,他今年虛歲才二十一吧?這麽年輕,不簡單啊!”

  “要不都說虎父無犬子呢!”老太監笑眯眯的。

  “隻是老奴有些不明白,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麽就這麽大的膽子,連禦史台左僉都禦史兒子的功勞都敢貪?當真是不怕死嗎?”當傻則傻,適時的給皇帝陛下表現的機會很重要。

  “林凡從未在安州表露過他的身份,從秘檔上來看,就連青衣衛在當地的暗樁都不知道他與林汝賢的關係,那當地官府和百姓就更不知道了,要不然那個縣令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這樣做。”

  “至於林凡為什麽要隱瞞身份,也許是這位小林大人不願意借助家裏的勢力,想要靠自己做一番事業吧!有這樣的魄力和膽量,這樣看來這個林凡確實不一般,和京城裏那些個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不一樣。”

  滿足了表現欲,心滿意足的趙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說林凡被關押的事林汝賢知道嗎?要是知道的話那他今天早朝時為何全無異樣?難道是他不在乎他的兒子嗎?”

  於朝恩想了一下:“依老奴看來,林大人應該是還不知道吧!石部堂報捷是用的八百裏加急,也是昨日才到的京城。林凡那邊消息就算傳的再快,林大人這邊現在也不可能收到。他們的消息要想傳到林大人府上,怎麽著也還得幾天時間。”

  趙桓對於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太監還是信得過的,聞言點了點頭:“說的有理,這樣一來他的表現就說的通

  了。”

  說完了這件事,皇帝陛下又問道:“林汝賢的官聲怎麽樣?”

  見皇帝又說到了政事,於朝恩正準備裝傻,還沒等他想好怎麽說,就被皇帝陛下拆穿了:“青衣衛監察百官,名義上是歸朕直管,但誰不知道青衣衛有什麽消息都是先送到你們司禮監?京城上下,有什麽風吹草動能瞞得過你?你可別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還想著把問題都推給內閣?”

  既然裝傻行不通,老太監又覺得皇帝陛下對林氏父子感官都應該不錯,他也就難得的說幾句實在話。

  “從青衣衛那邊的秘檔來看,林大人上任以來是盡忠盡職,做了不少的事,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林大人的官聲很好,在百姓那裏威望很高,就連翰林院的那幫清貴,對林大人也很是欽佩。”

  翰林院那幫人趙桓是知道的,都是些迂直的讀書人。這群人向來眼裏揉不得沙子,上到內閣,下到六部都被他們罵過來了一個遍。能讓他們都佩服的一個人,肯定不簡單,林汝賢能折服他們這群人,除了人品和能力確實過得去,估計也跟他以前在蜀州為官時攢下的名望有關。

  “如此便好,也不枉朕當初親自下旨請他出山!”趙桓道。

  “陛下慧眼如炬!”老太監很適時的送上了馬屁。

  “既然他們父子二人都是人才,朕也不能埋沒了他們,總得物盡其用才是。”

  “戶部侍郎馮璋最近不是一直上書說要告老嗎?你可知是為什麽?”皇帝問道。

  於朝恩道:“老奴不知!”

  不管這個消息靈通的老奴才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趙桓接著往下說道:“朕記得當年林汝賢還在蜀州任上,馮璋還是工部員外郎的時候,兩人就有舊怨。”

  “當年因為蜀中金絲楠木一案,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弄得林汝賢憤然辭官而去,而馮璋不僅臭了名聲,還因為這件事被吏部記了黑帳,好幾年都不得升遷。”

  “正是因為如此,馮璋是絕不願意林汝賢再回到官場上來的。去年年初林汝賢赴京上任的路上,安排截殺的那些人中,他就是主謀之一。要不是官員之間搞暗殺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傳出去整個朝廷都臉上無光,因此朕不想鬧得太大,這才沒有太過追究,否則朕早就把他拿下了。”

  “如今這個老東西知道自己做的醜事被青衣衛掌握了證據,見勢不妙就想跑,世間哪裏有那麽好的事?”

  “立即傳旨,著青衣衛把馮璋的家給圍了,將其革職查辦,給我把他下到鎮撫司大獄裏去。”

  “至於戶部侍郎的職位,由禦史台左僉都禦史林汝賢升任。”

  “遵旨,老奴這就去辦!”於朝恩領了旨,急匆匆的下去,讓人去抄馮璋的家了。

  皇帝隨便一道旨意,朝廷重臣之一的一部侍郎便鋃鐺入獄,其官場鑽營一生,最終也不過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