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處理過喪事。”

  蘇小婉二十四歲，自然不懂這些東西，但是她一說完，那頭就不說話了。

  隔著電話，聽不到他一絲的聲音，也不知道他現在此刻的表情。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頭的人愣了一下，隨後開口道，“小婉，我最近公司裏有挺多事的，就不過去了，我把錢給你打過去，你好好把人安葬了……”

  “這麽大的事情，爸爸，你讓我一個人處理嗎？”

  蘇小婉喊著爸爸的時候，表情很冷漠，她恨不得往他身上吐一口水。

  “不是還有封少爺嘛！爸爸這裏真的走不開。”

  “封家這麽大的公司，封衍都沒你這麽忙！這是外婆身前最後的事情，你不出麵，你讓我一個人處理嗎？”

  蘇正被她的話給懟的大腦空白了一下，確實，他那小公司哪裏比得上封衍，可能是這幾天老是夢到那個那死老太婆，所以他精神都有點恍惚，要是去到那個地方，免不了他會更害怕。

  所以，隻想著眼不見心為淨。

  “小婉，我和你媽媽都已經離婚了，這件事情，本來就已經不歸我管了，當初我給你媽媽處理喪事，也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了，這也沒有那個離了婚還要給前丈夫娘操心生後事的……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爸爸會打給你，剩下的東西，你就自己去辦，你已經二十四歲了，爸爸這裏還有點事情要忙，我先掛了。”

  那頭急急地掛了電話。

  倒像是蘇小婉是個洪水猛獸一般。

  大概蘇小婉掛了電話沒多久，那頭就有一個銀行信息。

  一萬塊。

  她嘴角諷刺的笑了。

  她想，壞人壞起來，真的是沒有底線的壞，哪怕那個人是她的父親，也是個儈子手。

  就像是蘇正哪怕是做錯了事情，也依舊心安理得的能吃得下睡得著，可外婆，卻……

  她把錢全部捐給了孤兒院。

  之前蘇小婉每次掙到錢都會捐給一部分孤兒院，剩下的用來找蘇辰辰，現在蘇辰辰已經找到了，她要那麽多錢也沒什麽用。

  而且，她並不想要蘇正的錢。

  那頭的院長看到了蘇小婉打過來的錢，發來了一個感謝信息。

  ——小婉，好人有好報，謝謝。

  好人有好報？

  蘇小婉一夜沒睡，整整一夜，躺在以前她的床上，雖然那小小窄窄的單人床上，此刻容納著兩個人。

  封衍也沒睡著，手緊緊的抱著她，不斷的加深。

  兩個人就這麽到了外麵的天。

  天剛剛亮的時候，蘇小婉熬得通紅的眼睛看著封衍。

  頂著男人熾熱的眼神，蘇小婉強撐著開口，“封衍，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你說。”

  她湊過去，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為什麽，封衍聽著她的聲音，覺得難受壓抑。

  “你跟我在一起，那群人肯定想著從你身上拿好處……可我一直不希望我們的關係變的複雜，我不想再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被他們傷害你。

  以前我隻想著跟外婆好好活著，外婆息事寧人，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如今，外婆走了，是被他們間接害的，我做不到再繼續隱忍下去，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

  蘇小婉說得口幹舌燥，緊張的看著男人的回複。

  “如果有人欺負你了呢？”

  蘇小婉瞧著他，“不會的，我打人可厲害了，如果打不過，我就找你幫我撐腰，好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蘇小婉覺得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頭的男人終於開口，“好，不過，每周必須見你一次，受了委屈也必須告訴我。”

  “我知道。”

  蘇小婉躺在床上，靠在封衍的懷裏。

  蘇小婉就這麽保持著一個姿勢。

  封衍也是。

  後來，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特別的亮了。

  封衍帶她去醫院之前，蘇小婉和她先去了墓地。

  她跪在那，那些鮮花早已經快要枯萎，可她沒有買新的，外婆不喜歡鋪張浪費，所以，她隻在那天買過一次。

  是她身前最喜歡的。

  “外婆，外公，我和封衍要走了，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

  她跪在那裏磕了幾個頭，強惹著眼淚，以後，她真的沒有外婆了……可她相信，外公和外婆，在另外的世界，會幸福的。

  離開墓地，封衍帶著她去了醫院，檢查之後，沒什麽毛病，支開了一管藥膏，讓她每天都要塗。

  之後，就去了酒店。

  “昨天一夜沒睡，你先睡會。”

  蘇小婉想要起來，可被男人按住，“如果你誠心讓我心疼你，我可能會收回我答應你的話。”

  “好，我睡覺，但你不要走。”

  “我不走。”

  蘇小婉好幾天沒怎麽好好睡覺，很困，閉上眼，就睡著了。

  起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封衍並不在臥室，她換了衣服，去了客廳。

  “起了？”

  “你……你這是在做什麽？”

  “煮粥。”

  蘇小婉走過去，看著一身居家服的男人，正拿著調羹煮著一鍋東西，還真是白花花的粥。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竟然在這裏煮粥。

  “你怎麽會？”蘇小婉看著那鍋子裏的白粥，有些令人難以相信。

  “想做，就沒有做不到的。”

  蘇小婉別了別嘴，“你這是炫耀你聰明嗎？我當時學煮粥，外婆教了我好久我才學會的。”

  “家裏有一個聰明的就行，去洗臉，等會吃飯。”

  蘇小婉朝著她吐了吐舌頭，他知道封衍為什麽煮粥給她喝，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心照不宣。

  有些話，不說，便也明白。

  粥的味道，跟外婆做的一模一樣。

  他們在那裏呆了三天，程蔚蔚找到她的時候，見著她似乎都想通了，她站在封衍麵前，“我還擔心來著……”

  原本還覺得少奶奶會一直……

  封衍開口，“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

  回去的路上，蘇小婉讓程蔚蔚繞路去了豐鎮一趟。

  “上次我覺得那邊的小吃挺好吃的，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來吃了，封衍，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