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衍愣了一下，轉身。

  看著洗完澡，穿著寬鬆襯衫的女孩子站在一側，麵色幽冷。

  他以為她洗完澡會喊他進去抱他，可誰知，她站在了門口，就在自己身後，這樣的夜色，寧的過分。

  看著她的表情。

  而顯然，剛才的對話，也都聽到了。

  封衍原本不想告訴他的，他不想那個女孩子手上心上，見著這樣肮髒的東西，她美好單純，善良堅決，這些東西，不適合他。

  就像那些肮髒的事情，封衍一點都不想讓她看到。

  如果說，要有一個人去動手向他們討回點東西。

  那麽封衍會動手。

  哪怕沒有證據，他也會用自己的辦法，來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是蘇小婉問了。

  她並沒有打算繼續隱瞞下去，畢竟，就算是動手，那是她的父親，也該有她知道的權利。

  “是你父親。”

  蘇正？

  竟然是他……哪怕是沈音這樣的人，她都認了。

  可偏偏是蘇正，那個跟他有同一血脈的男人……

  她的唇瓣抖了抖。

  她早就知道這個男人是有手段的，當初把母親趕出去之後，就把財產都據為己有。

  之後，有大張旗鼓的讓沈音進了門。

  而且，對外，一直都是蘇七七是姐姐，而自己是妹妹。

  外人隻當自己是私生子，而蘇七七才是大小姐，正妻所生。

  為了幫沈音平反，甚至還跟母親離了婚，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不聞不問……

  若說有情，恐怕這蘇正是個情種。

  可他，對母親這一家人而言，不過就是個為了上位的鳳凰男。

  封衍的手機上保存著監控視頻，是她讓程蔚蔚從監控視頻裏麵導出來的。

  一直存在手機上。

  他將手機遞給她。

  蘇小婉看完監控，擰緊了眉頭，蘇正出來沒多久，護士進門，才著急地衝出來，之後，外婆被送進了搶救室。

  在之後，就是幾個小時之後，外婆被推進……

  這件事情，跟蘇正難以逃脫關係。

  她不知道外婆在那個時候看到蘇正是什麽心情，他又到底做了什麽，讓外婆原本平穩的病情，一下子惡化……

  “蘇正她來找外婆做什麽？”她瞧著封衍，那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晶瑩，但是她固執的憋著那一口氣，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醫院為了保護隱私，病房裏沒有監控，但最近蘇家公司遇到了點麻煩事，我想著，是蘇正惦記你外婆手裏的地契，所以才會來找她的，他找了外婆兩次……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他到底為什麽而來，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所以那天外婆才把地契交給你的……”

  這麽一說，這件事情確實通了，好端端的，外婆把地契給了封衍，還說什麽讓封衍好好照顧她之類的話。

  可他怎麽會知道外婆有地契，當年外婆背井離鄉，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搶走了。

  “那幾個小混混，是不是也是他們派來的？”

  “嗯。”封衍看著她，“你這個父親，並不聰明，否則也不會留下這份監控，讓我們查到蛛絲馬跡。”

  蘇正的為人，蘇小婉並沒有像是今天這般看的清楚明白。

  可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當初他能這麽對待著母親，更何況，在他看來，外婆跟他絲毫無牽扯，他會更狠。

  自己早該清楚明白的，隻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就如同封衍說的，公司出了事情，相比蘇正力不從心，所以打起了外婆的主意，連外婆家裏的錢都被他們搜刮的幹淨。

  封衍看著她。

  見著女孩子握著手機，她顫抖的唇瓣。

  他似乎不該說！

  因為他不想看到她這樣，也不想看著他的女兒孩子掉下來眼淚。

  “蘇小婉，你答應過我不哭的。”

  蘇小婉縮了縮鼻子，摸了一把臉，“我不哭，封衍，謝謝你告訴我實情……這個監控，可以指正他，讓他付出代價嗎？”

  “現如今，隻有一個監控，你不能拿他怎麽樣，除非他自己承認，否則，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更定不了她的罪，連那幾個小混混的罪責，也隻能落得一個擅闖民宅的罪行，關幾天，也就會被放出來。”

  是啊，都說捉賊拿贓。

  警察不可能聽信她的一麵之詞。

  她說誰是凶手，誰就是了。

  而且，她作為外婆的親人，說的那些，也根本當不了證據。

  這個監控，也做多隻能作為間接證據，說不定間接證據都比不上，畢竟，外婆病情不穩定。

  蘇正完全可以用這個事情，老反駁她們。

  畢竟也沒有證人在，蘇正的所作所為，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封衍娓娓說來，“蘇正這麽聰明的人，不會這麽犯傻去自己承認，從那幾個小混混的身上，倒是能找到蛛絲馬跡，不過，你父親的為人，你該知道，哪怕到了他的身上，他也完全可以賴賬，我們抓不到他直接把病，他很快會被放出來。”

  蘇小婉靠在封衍的懷裏，聽著他的話，封衍說不得錯。

  這件事情，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哪怕她知道這件事情，跟他脫不了幹係。

  她的眼裏透著深沉的光，其實，她心裏大概早就有了人選，再去過外婆家裏的時候，她心裏大概就有思緒了。

  隻是，他沒想到是蘇正。

  外婆跟他，已經多少年沒聯係了，最近的一次見麵，也是那次來村裏接她會去上學。

  外婆從沒有說要讓他們付出大家的話，哪怕被逼到現在這個地步，也隻想著息事寧人，他常說，好好活著最主要，其餘的苦，傷，都會隨著時間消逝，不要為了不必要的人，讓自己不開心。

  她也一直這麽想著，隻要不去攻擊別人，好好活著就好。

  哪怕她恨……可終究沒有對他們下過重手。

  可他還是跟之前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精心籌劃了這麽一幕。

  她隻想他在意的人，不出任何意外，為什麽連這麽一點願望，都沒有辦法達成？

  為什麽？

  那些人。

  就這麽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不給她一點點機會。

  經曆過這次，她仿佛一下子就長大。

  隱忍，隻會給別人肆無忌憚傷害自己的理由。

  現在是外婆，那麽下一個……是不是就是封衍。

  因為封衍身上，有他們想要貪圖的東西……

  原本她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可現在……她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的眸子變的冷。

  “封衍，想要報複一個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奪走他想要的東西。”

  “真的恨一個人，讓他一無所有被人遺忘，比殺了他千刀更痛快，你說是不是？”

  封衍抱著她，聽著她這麽說，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她不該告訴他的，“小婉，你想怎麽做？我來動手，你還小，那些血腥的東西，會惡心到你。”

  蘇小婉的眼眶通紅，但是沒哭。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從跟封衍在一起，她就知道，他跟他們是不一樣的，他是個好人，會護著她的好人。

  可蘇家那群人是什麽人，如果靠著進入監獄，可以讓他們收斂一點，那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怕有一天，封衍也會跟外婆一樣。

  人一旦在乎一個人，就會變成自己的弱點，會變得在意，甚至說，為此可以做出很多極端的事情來。

  他們再怎麽對自己都行，可不能碰自己在意的人。

  人都是護短的。

  “封衍，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我也想保護你，你不想我見到那些肮髒的事情，同樣，我也不想你的手上染上獻血，因為他們不配。”

  “我外婆常說，有些事，隻能一個人做，封衍，我也想保護你，就像你想保護我一樣，我也想保護你。”她的手抱著她的腰，聲音帶著少女的甜美，可是聽了，卻沒有一絲甜美的成分。

  蘇小婉就這麽抱著他，彭彭的心跳聲，在這個安靜的環境下，越發的清亮。

  她說，封衍，我也想保護你。

  仿佛心間有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但是不疼，像是看出了什麽花，燦爛無比。

  “我想給他打電話。”良久，她開口。

  “你想怎麽做？”封衍不知道蘇小婉的打算，最起碼，這一刻，他不知道。

  仿佛那個懷裏的女孩子一夜間長大了。

  快的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控製。

  “試試他。”

  蘇小婉拿過自己的手機，撥打著他的號碼，打了好幾遍都沒通，她皺著眉頭想問封衍是不是手機欠費了，結果封衍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

  之前因為蘇正他們騷擾蘇小婉，所以給她的手機設定了無法呼叫對象。

  他們打不進來，她也打不出去。

  但眼下，蘇小婉隻當是自己的手機欠費了，她拿過封衍的手機，封衍的手機是私人號碼，所以那上麵根本沒有蘇正的電話。

  她拿過手機，按下號碼。

  電話沒多久通了。

  “喂——！”

  “是我，蘇小婉。”

  “小婉，你這麽晚打來電話有什麽事嗎？”蘇正那頭的語氣格外的平淡，還真能裝傻。

  若不是看了監控，說不定真的會信了他。

  “外婆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