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4章 勢不兩立
作者:望海99      更新:2020-02-28 23:27      字數:4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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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自報家門,以三大幫自居,等幾人逃離了現場,走得匆忙,兩輛奧迪車也沒顧上開走,警察趕到,經查,奧迪車確實是三大幫名下企業登記的車輛。

  三大幫歸誰管轄?薛小剛。

  高德喜出離憤怒了,他被送到醫院之後,對前來看望他的蔣學忠說道:“領導,要麽我死,要麽薛小剛死”

  事態由此,急轉直下。

  至於當時蔣學忠是怎麽答複的高德喜,就不為外人所知了,據說蔣學忠離開醫院時,臉色鐵青,當即給張浩然和莊曄分別打了一個電話,隨後,張浩然和莊曄連夜出動,緊急前往省委麵見蔣學忠。

  愈彥說對了,如果薛小剛夠聰明,及時修補和高德喜的關係,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吃透高德喜愛財如命的缺點,把全部身家奉送,或許高德喜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不會認為車禍事件是他在背後推動,但在車禍事件事發之後,薛小剛並沒這麽做,不是他沒有想到要第一時間到高德喜麵前澄清他的清白——車禍事件和他無關,也和三大幫無關,是有入陷害他——而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動身,馬九英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就如愈彥所說的一樣,馬九英來找薛小剛,絕對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他就是為了拖住薛小剛,不讓薛小剛騰起時間去和高德喜當麵說個清楚,就是要讓高德喜對薛小剛的誤會加深。

  “馬九英,你還有臉來找我?”在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薛小剛對高德喜說道,“別以為你坑了天闊不會有事,你的伎倆騙不了我。”

  馬九英訝然說道:“薛局,我哪裏坑天闊了?您多心了,我是替天闊給高德喜一個教訓,您恐怕還不知道吧?就算天闊不挑釁高德喜,高德喜也把您和天闊當成眼中釘。”

  “胡說八道。”薛小剛怒氣衝衝,“你就是一個煽風點火的卑鄙小人。”

  馬九英被薛小剛罵得狗血噴頭,一點兒也不惱,反而搖頭長歎一聲:“薛局你有所不知,您是高德喜的命中克星,天闊是高德喜的命中小人,在高德喜眼裏,薛氏父子必須除之而後快。”

  “哦?”薛小剛雖然對馬九英恨之入骨,但馬九英的話不無道理,他也知道高德喜為人的古怪之處,聽馬九英說得篤定,不由就信了三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薛局,您說,我和您關係近還是和高德喜關係近?您是我的頂頭上司,我故意得罪了您,是傻子,我從安泰一路來到齊南市,吳麒倒了,我一點兒事情也沒有,我能是傻子嗎?而高德喜雖然是國稅局長,但和我既不是一個係統,又八杆子打不著,我犯不著為了討好他而得罪您。薛局,您肯定誤會我了,事情的原由是……”

  馬九英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高德喜聽信張大師之言,將薛氏父子視為心腹大患的原因。薛小剛聽了,久久無語,目光閃動,心情沉重,頭低了下去。

  高德喜身後有一個張大師的秘密,他當然清楚,而且張大師和省裏幾名領導來往過密,也是不是秘密的秘密,高德喜對張大師的話言聽計從,對張大師奉若神明,在圈內幾乎入入皆知。馬九英初來齊南市不久,能說到張大師和高德喜的關係,就證明馬九英的話,多半是真。

  薛小剛愣了半天,也不顧馬九英在場,打出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分鍾後,他頹然坐回到座位上,揉了揉疲憊不堪的臉說道:“馬九英,你說的是真話。”

  “薛局,您現在的無路可退了,就算拿出全部身家去孝敬高德喜,高德喜也不會善罷幹休,車禍事件不管是誰栽贓陷害您,您也別想洗脫嫌疑了,高德喜不把您和天闊毀了,他不會住手。”馬九英繼續火上澆油,“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

  “是什麽?你快說。”薛小剛方寸大亂,病急亂投醫,哪裏還去再想馬九英為什麽主動上門為他獻計獻策。

  “整理高德喜所有的資料,連夜送往中央紀委,實名舉報高德喜貪汙受賄!”既然要挖坑,索性就挖一個天大的坑,馬九英把心一橫,和盤托出了他的錦囊妙計,“同時,讓三大幫化整為零,先離開齊南市,躲躲風頭,讓天闊坐鎮齊南市,隨時留意高德喜的動向。”

  “實名舉報高德喜?”薛小剛大吃一驚,“這是自尋死路!”

  “問題是,您不去舉報高德喜,也是死路一條。”馬九英趁熱打鐵,“實名舉報的話,以您齊南市公安局長的身份,肯定是轟動一時的大案,中央紀委一旦立案,高德喜必倒。高德喜一倒,有人就會受到牽連,到時他自顧不暇,您也就安然度過危機了。否則,隻能坐以待斃,等著被高德喜打擊報複,撤職查辦,然後身敗名裂,就連天闊說不定也得鋃鐺入獄……”

  薛小剛不說話了,目光中閃動一絲絲寒光,他手中確實掌握了不少高德喜的黑材料,真要到中央實名舉報的話,高德喜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但問題是,就算他舉報成功,高德喜被他拉下馬,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以後再也升不上去了。

  不過權衡得失之下,如果和被高德喜拉下馬踩死相比,還是把高德喜拉下馬比較好,而且至少他還可以保住兒子以後的幸福生活。可問題是,他手中掌握的關於高德喜的材料有限,雖說可以為高德喜帶來一些困擾,但不足以對高德喜造成致命一擊,打蛇不死,後患無窮呀。

  馬九英似乎早就料到了薛小剛的擔憂一樣,神秘地說道:“不瞞薛局,我手中也有高德喜的一些資料。本來我是想用來自保,但現在形勢危急,為了薛局,我就全部貢獻出來算了。另外,據可靠消息,有一份赫巷卷煙廠的舉報材料正在緊急送往中央紀委,薛局,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薛小剛眼中頓時點亮了光芒,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馬九英:“馬九英,你真有這麽好心?”

  馬九英毫不示弱地回應薛小剛:“薛局,我在您的手下工作,為什麽我不能和自己的上司一心?再說高德喜在山魯省的行徑太惡劣了,天怒入怨,我們是為民除害。”

  薛小剛直視馬九英的眼睛,愣了一會兒,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也隻能這麽辦了。”

  馬九英心中大喜,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有需要我的地方,薛局盡管吩咐。”

  薛小剛點點頭:“你和天闊關係好,他也相信你,這段時間,你就多和他在一起。”

  “沒問題。”馬九英點頭,轉身出去了。

  薛小剛一人坐在椅子上,整個辦公室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之中,隻有一盞台燈一燈如豆,映照在辦公桌一米見外的一塊地方,襯托得他的影子孤單而落寞。

  人生總有兩難的抉擇,薛小剛知道,他一步邁出,生死兩重天,但如果不邁出眼前的一步,可能還真的會如馬九英所說,他身敗名裂,兒子鋃鐺入獄。但如果邁出了眼前的一步,他也沒有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得罪了高德喜就等於得罪了蔣學忠,在山魯省有一個人所共知的共識是,凡是得罪蔣學忠的入,都沒有好下場。

  連省委常委也會被蔣學忠送一個冷板凳,他才是一個市公安局局長,被蔣學忠拿下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左右為難,薛小剛的人生麵臨著前所未有的艱難選擇,他一直坐到深夜,眼見淩晨將至時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拍案而起。

  次日,三大幫同時出現異動,各幫的頭目紛紛北上或南下,一時作鳥獸散。

  中午時分,愈彥前往市委辦事,在市委和薛小剛不期而遇。薛小剛主動和愈彥握手,一臉笑意:“愈秘書,不,應該是愈書記了,年輕有為,真是年輕有為呀。”

  愈彥笑容滿麵:“薛局過獎了,和薛局相比,我還差得很遠,薛局在齊南市是一麵旗幟呀。”

  薛小剛臉色微微一變:“高德喜出車禍的事情,你怎麽看?”

  “沒太關注這件事情。”愈彥直截了當地堵住了薛小剛的嘴,“不太了解具體情況,就不發表看法了。再說高德喜出車禍,和我真的沒什麽相幹,我對他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薛小剛想到愈彥和高德喜之間的矛盾和過節,知道再問就過界了,隻好勉強一笑:“也是,你和高德喜有點過節。”

  愈彥隨口答道:“聽說高德喜也誤會薛局了?”

  薛小剛臉色一曬:“何止是我,高局長誤會了整個山魯省。”

  “哈哈。”愈彥大笑,“薛局這一句話高,實在是高。我忽然想起了曹操的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名言,也許在一些入的心中,寧叫他負山魯省,也不讓山魯省負他。”

  薛小剛本來對愈彥沒太多好感,不料愈彥這一句話一說,頓時讓他對愈彥好感大增,心中莫名士氣大振,是呀,高德喜負了整個山魯省,難道他進京實名舉報高德喜還不算為民除害?

  幹了,不猶豫了。

  和愈彥分開後,薛小剛當即開車直奔京城而去,由此,拉開了一場山魯省轟轟烈烈的反腐大戲的序幕。

  薛小剛剛上高速不久,就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裏隻有簡短的一句話:“薛局,赫巷卷煙廠的資料,到黃鵬飛手中了。”

  薛小剛心中大定,雙管齊下,高德喜如果還能再逃過一劫,他就不是人了,是高大師。

  在薛小剛接到電話的同時,在市委的愈彥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愈彥,聽說我妹妹被你藏了起來,限你今天之內讓她離開你,否則,齊南市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在愈彥即將離開齊南市之際,三大幫終於在他麵前浮出水麵,對他明目張膽地進行人身威脅!

  經曆過安泰一戰的愈彥,他可不是如一般一受到威脅就驚惶失措的官員,他一貪汙二不受賄,更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所以麵對威脅時,他嗬嗬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劉文超,你為了自己的私心,連親妹妹都不放過,要送給薛氏父當玩物,你是人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劉文超惱羞成怒。

  “是不用我管,我也懶得去教一個畜生怎麽懂人事,我隻需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押錯寶了,薛家父子的好日子不長了。你要是聰明的話,現在就準備好後路吧。”說完,愈彥直接掛斷了電話,才懶得和劉文超多說。

  現在形勢正朝著越來越不利於高德喜的方向推進,以愈彥的估計,最早今年最晚明年,高德喜就會出事兒。而高德喜在出事之前,臨死反撲,肯定也會拉幾個人墊背,在沒有出現薛天闊和高德喜較量的事態之前,高德喜說不定會拉他墊背,但由於馬九英的推動,再加上龐誌偉的因勢利導,現在高德喜已經被仇恨燃燒了理智,他眼中唯一的仇人就是薛小剛。

  薛小剛作為三大幫的幕後後台,他不倒,齊南市不寧。高德喜作為山魯省的攪屎棍,他不倒,山魯省不興。所以,在愈彥的計劃中,不會隻讓薛小剛扳倒高德喜,也會讓高德喜臨死反撲再拉薛小剛下馬,讓壞人同歸於盡才是戰略運用的最高境界。

  愈彥在市委辦完事,正要離開的時候,在門口和張浩然不期而遇。

  “張書記。”愈彥讓到一邊,衝張浩然點頭問好,態度恭敬而認真。

  “你好。”張浩然正在想什麽事情,沒有留意愈彥,隻是匆一點頭就和愈彥擦肩而過。

  愈彥也未多想,張浩然身為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日理萬機,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也正常,他推門出去,一隻腳剛邁到門外,就聽到身後又傳來張浩然的聲音。

  “愈彥?”

  愈彥忙回身答道:“是我,張書記。”

  “剛才沒注意到是你,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張浩然點點頭,又轉身走了,他的秘書秦聲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