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4章 比拚
作者:望海99      更新:2020-02-28 23:27      字數:10654
  ,

  雖然不敢肯定對方真要抓走王玫瑰,還是有意拿王玫瑰當誘餌以誘敵深入,不管是哪一種,愈彥都隻有一個辦法應對沉著冷靜,審時度勢。

  好在愈彥也算經曆過一些風浪了,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並且基本上理順了思緒。

  吳麒不會坐視大好局麵被別人掌控,並且眼睜睜看著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而袖手旁,當然不會。吳麒肯定會還手,而且還會是狠手。

  擄走王玫瑰,就極可能是吳麒還手的第一記重拳。

  隨著董源遠的意外失蹤,王玫瑰已經成了安泰局勢的一個節點,成為各方勢力爭相爭奪的對象。其實爭奪的不是王玫瑰,而是王玫瑰掌管的董源遠一生搜刮的巨額財富。

  至於為什麽在綁架董源遠之初不連同王玫瑰一起綁了。愈彥也不去妄加猜測,不管怎樣,現在形勢緊迫,王玫瑰一介女流之輩,如果她被逼供。恐怕很快就會交待得一清二楚。

  聽了愈彥的話,馬九英沉吟了片刻,估計也是想通了其中的環節。說道:“好,愈大秘,王玫瑰這件事情。你在明,我在暗,有需要我在背後打埋伏的地方,盡管開口,我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愈彥想了一想說道:“謝謝馬局,你派人在背後幫我策應就行了,如果可能。馬局可以大張旗鼓地擺出要營救董局長的陣勢。”

  馬九英聞聲達意,不由嗬嗬笑出聲來:“聲東擊西……愈老弟高才,忙而不亂,這麽快就想出了這麽高明的辦法,佩服。”

  “嗬嗬。馬局過獎了,和你相比,我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愈彥客氣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張太忠見愈彥指揮若定,初顯大將大風,不由心中大喜,時窮節難現,危難出英雄,越是緊要關頭,越是顯露一個人的真本事,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愈彥比在剛來時,成熟了太多,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能堪大任了。

  “張秘書長,不好意思,我還要再打幾個電話。”愈彥見稍有冷落張太忠,就對張太忠說了一句話,怕張太忠心裏不舒服。

  張太忠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我現在給你打下手,你盡管忙。”

  愈彥笑了一笑,他看了出來張太忠確實心裏坦蕩,也就沒再多說,直接拿起電話打給了馬震。

  “震哥,你和大山匯合一下。”

  馬震消息消息靈通,聽說了王玫瑰被綁架的事情,“要不要讓長發也一起去?”

  “不用,你自己和大山匯合就行了。”愈彥心中主意既定,安泰局勢在他眼中如明鏡一般亮堂,“讓長發大哥去泰山查看,放出風聲,就說要營救董源遠。”

  之前愈彥通過那幅畫,查到董源遠可能在安泰西郊的泰山,愈彥沒有讓孟大山去進一步調查,現在卻又讓姬長發一人去泰山,還要放風說要營救董源遠,就讓馬震一時摸不著頭腦。

  泰山位於安泰西郊,距離市區三四公裏左右。

  安泰多山,無數大小山頭林立,地形複雜,裏麵別說關一個董源遠,就是關上幾上百人,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找到。

  馬震雖然不解愈彥的安排,但他也清楚以他的智慧跟不上愈彥的思路,他毫不含糊地說道:“收到。”

  愈彥欣慰地笑了。

  安排好一切之後,愈彥反倒不急了,打開爐子,燒上了一壺熱水,對張太忠說道:“秘書長沒什麽急事的話,一起喝壺茶?”

  “沒急事,”張太忠嗬嗬一笑,目光中對愈彥全是欣賞之意和讚歎之色,剛才愈彥鎮定自若地布局,讓他心中更加明白了一個事實,愈彥的崛起之勢,已經勢不可擋了。

  什麽時候愈彥手中又有了兩員大將?馬震和姬長發又是何許人也?張太忠雖然心中有疑問,卻不會開口問出,他相信既然愈彥當著他的麵打了電話,又要煮茶,就說明愈彥有話要說。

  果然,愈彥翻出了一包茶葉,一邊泡茶一邊說:“不瞞秘書長,馬震和姬長發,是我剛來的安泰認識的朋友。”

  張太忠連連點頭:“好事,是好事呀。愈老弟,你是想在安泰唱一出大戲呀。”

  “安泰這個舞台很大,不過要唱好一台戲,我一個人可不行,還要在秘書長的指導下。”水開了,愈彥衝了三杯茶,一邊說,一邊分別將茶遞給張太忠和孫倩,“秘書長,我還年輕,有想不到的地方,你可要幫我。”

  這話張太忠很受用,他接茶在手,點頭說道:“我就是年紀比你大幾歲,在安泰的年頭比你長,比你走的山路夜路多一些而已,要說幫你,大事幫不上,小事還是可以幫那麽一點點忙。”

  “請秘書長指示。”愈彥半開玩笑半是正經,張太忠一路跟來,明顯有話要說。

  “王玫瑰這事兒,要抓緊,不能過夜,否則容易夜長夢多。但抓緊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不能慌,一慌,就著了對手的道兒了。”張太忠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要我說,你讓孟大山保護王玫瑰是失誤,為什麽呢?孟大山太顯眼了,很容易被人防範。如果你讓馬震或是姬長發兩人之中任何一人保護王玫瑰,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結果。”

  愈彥點頭,誠懇地說道:“確實,我沒有想到對方出手會這麽快。”

  “你讓馬震和孟大山匯合,是亡羊補牢,也不算晚。讓姬長發去泰山查看,放風說要營救董源遠,這一手,玩得漂亮,不過據我猜測,讓姬長發去泰山,應該聲東擊西的計策,因為你清楚,董源遠不會困在泰山。”

  愈彥心領神會地笑了:“秘書長大才,全猜中了,佩服,佩服呀。”

  “先別佩服我。”張太忠擺手笑道,“愈老弟,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下一盤什麽樣的棋?”

  愈彥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白茶,在滾燙的開水的作用下,白茶在水中舒展開來。

  愈彥輕輕嗅了一下茶香,“不瞞秘書長,安泰不是我在下棋,是張書記,我充其量算是張書記衝鋒陷陣的卒子。”

  張太忠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沒有外人,愈老弟,你就不必過於自謙了。在人前,你時時把張書記放到第一位,我可以理解。但在人後,尤其是我們私下說話的時候,不妨說一些真話。”

  “我說的真是真話,不是假話,也不是馬屁話。”愈彥並沒有過多為自己辯解,他轉移了話題,“秘書長怎麽猜到董源遠不在泰山?”

  張太忠答道:“直覺。泰山距離安泰市區太近。而且名氣太大,山上人多,藏人不難,但藏一個潛逃犯,就沒那麽容易了。你明知道董源遠在泰山的可能性不大,還故意讓姬長發去泰山放風,是聲東擊西還是想打草驚蛇?”

  愈彥確實是要打草驚蛇,姬長發去泰山放風。必定會驚動困住董源遠的幕後巨手。幕後巨手肯定會所有警惕,說不定還要檢查一下真正關押董源遠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如此一來,說不定有可能就暴露了

  當然,愈彥的本意並非是要讓真正關押董源遠的地點暴露,他隻不過是想為對方製造麻煩,不讓對方好過。

  張太忠愣了愣,忽然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好一個愈老弟,敢情你在詐我。”

  “我可不敢。”愈彥也笑了,“秘書長有錦囊妙計不說出來,你看,茶都涼了。”

  張太忠笑得更神秘了:“我不是不說出來,而是時機不到,你肯定還在等電話,等你的電話到了,我再說也不晚。”

  對於愈彥和張太忠之間你來我往的過招,孫倩在一旁看得清楚,卻心裏迷糊,沒有弄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也難怪她一頭霧水,愈彥和張太忠也不是真正的較量,隻是在通過王玫瑰事件來推測安泰局勢的進一步發展,借以闡述各自對董源遠命運的看法。

  同時,張太忠主動介入王玫瑰事件,又是一臉篤定,就證明他肯定有了主意,隻是一直藏寶一樣不說,愈彥就有意逼他開口。不過看樣子,張太忠不但有耐心,還有信心,就是不說,要等愈彥的電話再次響起。

  官場之上鬥智鬥力有時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話裏話外暗藏機鋒,有時還講究起承轉合,或是暗藏殺機,利用語言的殺傷力殺敵於無形之中,比拚就是智力的高下和語言的技巧。

  當然,愈彥和張太忠之間的過招不同於對手之間的較量,稱之為切磋更貼切一些,其實就是一次麵對麵的交流,隻不過話沒有說得那麽直白罷了。

  第一壺茶喝完了,電話還沒有到,愈彥就又燒起了第二壺茶。

  第二壺茶燒開的時候,久候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不出所料,是馬九英來電。

  “對方從路邊店出來後,換了一輛本田,朝西郊開去,到了西郊,又換了一輛豐田,後來開進了小蘇村,就斷了線索。對方確實是老手,如果不是我的暗線多,第一次換車就斷線了,不過初步斷定,王玫瑰現在應該在以小蘇村為中心的方圓十公裏內。”

  馬九英果然有一套,短短時間內就查出了這麽多有用的信息,雖然沒有最終確定王玫瑰的具體位置,但已經縮小到了十公裏的範圍之內,不再如大海撈針一樣讓人心裏沒底了。

  “謝謝馬局,馬局辛苦了。”愈彥客氣了一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真的不用我幫忙了?”馬九英不確定地又問,“再追查下去,24個小時之內,肯定可以查到王玫瑰的下落。”

  “真的不用了。”愈彥誠懇地說道,“再說24個小時就太晚了,怕是王玫瑰挺不過24個小時,說句大實話,她連4個小時都挺不過去。”

  “這倒是。”馬九英的聲音低落了幾分,“但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

  愈彥倒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馬九英目標太大,容易被對方反製,再說他還想借馬九英之手讓對手心驚肉跳,想讓馬九英去打草驚蛇。

  如果說姬長發去泰山放風要救董源遠是打草驚蛇,那麽驚動的隻是小蛇,不過隻要小蛇被驚動了,大蛇就會露出尾巴,到時讓馬九英出麵去捉大蛇。

  “馬局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愈彥解釋說道,“我是收到消息,說是董局長可能在泰山上,現在有人正在核實消息,一旦消息屬實的話,好鋼要用到刀刃上,就該馬局出麵了。”

  “哦……消息可靠?”馬九英自然不希望自己閑著,“如果可靠的話,我隨時做好出手的準備。”

  “不一定。”愈彥也不是成竹在胸,“不過我建議馬局集中精力,隨時做好兵發泰山的準備。”

  掛了電話,沒多久,電話就又響了,是孟大山來電。

  “愈哥,問出來了,不過他不知道詳細地點,隻知道最後在小蘇村轉手。”孟大山的聲音有了三分興奮之意,“要不要馬上趕到小蘇村?”

  “你帶人回市裏,讓馬震去小蘇村。”愈彥毫不猶豫地吩咐說道,“再長發大哥聯係,立刻從泰山撤退。”

  “怎麽?”孟大山十分不解愈彥的安排,“愈哥,關鍵時刻,我不能後退呀?”

  “別廢話,趕緊撒。”愈彥顧不上和孟大山解釋了,“這事兒,牽涉到了好幾方的利益,你現在還很弱小,沒必要硬上,馬上回去。”

  “好吧。”孟大山一聽愈彥發火了,不敢多說了,立刻說道,“馬上照辦。”

  放下電話,愈彥長出了一口氣,見張太忠還是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他笑了,挽起了袖子說道:“秘書長,既然你挺有耐心,不如我就再露一手給你看?”

  愈彥心裏清楚得很,對王玫瑰被綁一事,張太忠始終篤定,似乎知道一些什麽,但就是不說,也不知是在等什麽時機,還是有意賣弄,不管張太忠是基於什麽原因不說,相信他沒有惡意。

  張太忠有意在旁邊看他指揮若定,縱論大局,好,就讓張大秘書長看個夠,愈彥嘿嘿一笑,一邊挽袖子一邊吩咐孫倩:“孫倩,和麵。”

  現在是晚飯時分,本來約好和王玫瑰一起共進晚餐,不料突發意外,王玫瑰被綁走了,害得愈彥好一陣慌亂不說,還吃不上晚飯了,就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孫倩卻沒有愈彥的淡定從容,她焦急地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和麵?王玫瑰可是為了見你才被人抓走的,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麽對得起她?”

  是,萬一王玫瑰真有什麽不測,愈彥還真是對不起王玫瑰對他的信任和托付,但急歸急,再急也隻能急在心裏,不能急在事上。事緩則圓,事急則亂,不能在對手還沒有施展真正的手段之前,自己就先亂了陣腳。

  “別急,孫倩,大網已經撒出去了,你現在要做的是等著魚兒進網再收網,否則急急收網,可能就會嚇跑了大魚隻撈到幾條小魚小蝦,白白浪費一次大好時機。”愈彥笑眯眯地說道,目光還有意無意落在了張太忠的身上。

  張太忠依然是我自巍然不動,隻顧低頭喝茶。

  三人之中。張太忠似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愈彥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隻有孫倩急得團團轉,隻差一點兒就要衝出門外自己去找王玫瑰了。表麵上看,好象就孫倩最關心王玫瑰的安危一樣,其實不然,不管是愈彥的淡定還是張太忠的置身事外。都是假象,真實情況卻是,愈彥和張太忠都比孫倩更關心王玫瑰的人身安全。

  隻不過孫倩的關心是在表麵上。急得團團轉,卻無濟於事。而愈彥和張太忠的關心卻是真正的關心,是為了救王玫瑰逃出虎口而運籌帷幄。所以說有些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出事的時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多半是女人,在一旁強忍悲痛有條不紊地處理善後事宜的多半是男人。

  痛哭和慌亂隻是無能和無助的表現,除了徒增煩惱和亂人心緒之外,一無是處。

  不過愈彥卻不會當麵指責孫倩的慌亂,女人終究是女人,天性如此,平常再堅強再有主見,一遇到大事還是難免驚惶失措,他繼續寬慰孫倩:“有我在。不,主要是有張秘書長在,天亮之前,不,半夜時分。肯定可以救出王玫瑰。”

  張太忠聽了出來愈彥話裏話外對他的擠兌,笑道:“愈老弟,你可別高抬我,也別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萬一到時候王玫瑰遭遇了不測,我不就成了罪人?”

  見張太忠還不想交底。愈彥就不再多費口舌,張太忠遲遲不說,除了時機不到之外,應該還有對他的考究之意,想看看他的安排到底能不能收到預期效果,既如此,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至少可以先吃熱燒餅。

  孫倩也慢慢冷靜了下來,見愈彥拿來了麵盆並且生起了爐火,她心境莫名沉靜了許多。想起以前愈彥的種種手段,對眼前這個比她也不大的男人又多了依賴和信任,是呀,不管多大的風浪,他總能從容應對。

  這般一想,孫倩也不急了,反倒為剛才的失態而微有羞愧,忙拿來麵打來水,按照比例放到了麵盆裏。

  愈彥洗好了手,燒旺了爐火,然後開始和麵。

  雙手一揉一搓,白麵在他的手中慢慢成形,由一團散沙變成了團結的一團。再幾番揉合之後,白麵愈加筋道十足。

  張太忠都看傻了,他認識愈彥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都不知道愈彥還有這一手。當然,和麵不算什麽了不起的本事,不過要看是誰和麵了,如果是麵點師傅或是燒餅老漢倒沒什麽,卻偏偏是市委一秘愈彥,這就不得不讓人驚訝加讚歎了。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是不是好士兵,如果換成不想當將軍的廚師不是好廚師,就是笑話了,但眼下的一幕讓張太忠既驚訝又好笑,誰能想到人前人後風光無限的市委一秘,和麵的手法專業如麵點師傅,而且動作嫻熟,手法優美,簡直就如藝術。

  讓張太忠驚訝的不僅僅是愈彥和麵的專業技巧,而是他投入時專注的神情,心無旁騖,仿佛天大地大,都不如和麵事大,就不由他不暗暗稱奇,如果說剛才他還認為愈彥的篤定有故作鎮定之嫌,現在他明白了,愈彥確確實實是真正做到了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而且愈彥讓他見識到了最真實的一麵,也說明愈彥對他的絕對信任,他心中就再次拉近了和愈彥的關係。

  愈彥暗中觀察張太忠的反應,見張太忠驚訝之餘又有一絲欣慰,他心中大定,暗暗一笑,手上加快了速度,片刻之間,就和好了一塊麵。

  此時爐火正旺,愈彥吆喝一聲:“孫倩,搭把手。”

  孫倩見過愈彥打燒餅,知道愈彥需要她幫什麽忙,就上前一步,替愈彥係好圍裙,又回身打開了爐膛,愈彥見火候到了,手下翻飛,片刻間就打好了三個燒餅,一揚手就扔到了爐膛之中。

  愈彥住的地方雖不大,但卻有一個火爐,張太忠站了起來,身子靠後貼在牆上,以便騰出空間讓愈彥施展。

  幾分鍾中,三個燒餅新鮮出爐,愈彥先拿出其中最焦黃的一個遞給張太忠:“秘書長,市委吃過我親自打的燒餅的,你是第一個。”

  張太忠聞弦歌而知雅意,嗬嗬一笑:“榮幸,榮幸。”

  他接過燒餅,大口咬了一口,品嚐了一下,立刻讚不絕口:“好吃,真好吃,愈老弟,你這一手真讓人刮目相看呀。”

  愈彥哈哈一笑:“俗話說,當官不與民做主,不如回去賣紅薯。如果我有朝一日在官場上失意了,就索性開一個燒餅鋪,也能養活自己。”

  “你也別說,官場上賣燒餅的官員還真不少。”張太忠也是餓了,大口大口地吃燒餅,幾口就消滅了一個。

  “這話怎麽說?”愈彥問道。

  張太忠眨眨眼睛,悄悄一笑:“不少官員為了gdp,對外企奴顏婢膝,甚至讓外企騎在自己頭上,也要陪著笑臉,在中國人麵前是大爺,在外國人麵前裝孫子,見了外國人就和武大郎見了西門慶一樣賤。”

  “哈哈,說得好。”愈彥哈哈大笑,沒想到張太忠還有嫉惡如仇的一麵,也確實,在引進外資的過程中,不少地市官員表現得別說有骨氣了,連人格都恨不得賣給外國人。

  “孫倩,熬粥,上鹹菜,今天我要和秘書長吃一頓憶苦思甜的晚飯。”愈彥手下不停,十分鍾後,七八個燒餅出爐,同時,孫倩的粥也熬好了。

  三人坐在一起,吃起了別有特色的晚飯。對於平常吃慣了大魚大肉的張太忠來說,第一次坐在一間狹窄的房間內,吃了一頓由市委一秘親手做好的晚飯,他心裏十分舒坦,但在舒坦之餘也清楚,無功不受祿,愈彥雖然級別不高,但他是堂堂的市委一秘,不是誰都有資格讓市委一秘親自服侍的。

  甚至可以說,有資格讓市委一秘親自下廚並且敬若上賓者,全市唯一人而已張思文,那麽愈彥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張太忠心想,是該他交底的時候了。

  說白了,張太忠也不是有意在愈彥麵前拿捏,而是他想等等看,想親眼看看愈彥到底有幾斤幾兩,有沒有資格以後成為核心人物。如果他決定團結在愈彥周圍,他就必須認清愈彥的為人和能力,不能所托非人,以他的年紀,他經不起一次失誤了,一次失誤,就是終身悔恨。

  剛吃完飯,時針指向了晚上八點,愈彥的電話再次急促地響了,孫倩正在收拾碗筷,頓時眼前一亮,問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愈彥微微一笑:“別急,是馬局的電話。”說話間,他接聽了電話,“馬局,有什麽最新進展?”

  “王玫瑰還是下落不明,不過有了另外的情況……”馬九英的語氣明顯流露出一絲疑問,“有人在泰山放風說是董局長在泰山,結果泰山沒動靜,中關山卻連夜有人下山。”

  打了草,果真驚動了蛇,愈彥心中大慰,不管董源遠是不是真在中關山,至少他的聲東擊西之計奏效了。

  “你派人去中關山了沒有?”愈彥急忙問道。

  “一支有10幾人組成的求援小隊,十分鍾前已經出發前往中關山了,不出意外,十幾分鍾後就會到達中關山。”馬九英的話沉穩有力,“接下來我的精力主要放在中關山了,王玫瑰的命運,就交給你了,我幫不了太多了,抱歉。”

  “勞馬局費心了。”愈彥客氣一句,隨即掛斷了電話,仿佛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他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馬局出手了?”張太忠目光淡然地一笑,“這招敲山震虎,厲害!”

  “是呀,秘書長說得對,馬局出動一支隊伍,多半還是為了敲山震虎。”愈彥相信馬九英猜到了他的心思,他要的就是想借王玫瑰意外出事的機遇,打草驚蛇,讓董源遠的行蹤露出哪怕隻是一絲蛛絲馬跡,目的就算達到了。

  而馬九英非常配合他的演戲,不強行插手王玫瑰的事情,中關山一有動靜,他又毫不猶豫出手了,就說明了馬九英已經知道了是愈彥的手段。

  馬九英真是一個聰明人,他順水推舟跟著愈彥的思路搖擺。

  如果說張思文是官場中的高手,殺人於無形之中,製敵於不動聲色之下,那麽馬九英就是官場上的強者,生存技能高超,偽裝本事極強,適應能力一流。不管多惡劣多複雜的環境,他都能從容應付,並且遊刃有餘地從中脫穎而出,就如一支變色龍一般,隨時變換身上的膚色來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為自己創造最大的生存空間。

  張思文的高超手段,適合高層次的官場對決,而馬九英的生存和適應能力。不管從基層還是到高層。都大有用武之地,用一句不恰當地形容就是,張思文行事太講究手法和技巧,就如老牌的英國紳士,而馬九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又能將最陰險醜陋的一麵巧妙地掩藏起來。就如滿嘴仁義道德骨子裏卻是強盜的美國。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政治中,老牌紳士的英國的外交手段卻遠不如將胸毛掩藏在領帶之下、左手是流氓右手是紳士的美國的外交策略更有效果。

  至於張思文和馬九英相比之下誰的手腕更高明,愈彥無意比較。他隻需要揚長避短,學習每一個人的優點就可以了。

  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官場上其實也一樣,活到老學到老,時刻學習身邊每一個人的長處,並且不斷修正自己的不足,才能適應如履薄冰的官場之路。就如眼前的張太忠。也有許多值得愈彥學習的地方,張太忠為人仗義,關係網廣泛,有中下層基礎。

  許多時候身為上位者也許辦不成的事情,下級卻能輕鬆辦妥。

  正所謂蝦有蝦路,蟹有蟹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即使是位高權重如張思文者,也有許多事情不方便出麵,必須有愈彥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所以說官場上沒有單槍匹馬的將軍,隻有攜手共進的團隊,沒有團隊意識,隻憑一個人,很難成就大事。

  一花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一個優秀的官場人,都要有榮辱與共的團隊意識,如果說張思文是愈彥的官場引路人,那麽馬九英算是愈彥官場之路上的同行者或說師兄,而張太忠則是他的同盟者。

  “你是說,馬九英猜到了董源遠不在中關山上?”張太忠問道。

  愈彥抬手看了看時間,說道:“是呀,馬局很聰明,他當然能猜到董源遠壓根就不在中關山上,之所以擺出興師動眾前去營救的陣勢,其實是為了配合我演戲。”

  中關山距離安泰市區25公裏,離泰山不遠,不是旅遊景點,是一處光禿禿的山頭,山不大,平常人跡罕至,山洞倒是不少,若說藏人,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點,但以愈彥的智慧和馬九英的聰明,隻需要稍微冷靜一想就會明白,董源遠絕不會藏身在中關山上。

  原因無他,隻因對方既然悄無聲息地綁了董源遠,肯定之前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暴露,這邊敲打泰山,是有意放風,那邊故意在中關山製造動靜,也是有意混淆視聽。

  平心而論,愈彥今晚就沒有打算救出董源遠,而且他還清楚一點,敲打泰山驚動中關山,不過是間接的一次交手,是來而不往非禮也的一次示警,就是正式交手之前的一次預演。

  愈彥放風泰山是想告訴對方,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們綁了董源遠。對方中關山回應,也是告訴愈彥,知道了又能怎樣,你既不能公開董源遠的失蹤,又找不到董源遠真正的藏身之處,不過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對方或許還在背後嘲笑愈彥不過是虛張聲勢,卻不知道,愈彥的目的已經達到馬九英出動人馬兵發中關山,就是愈彥此舉的最大收獲。由此,愈彥對馬九英有了全新的認識和定義,不管馬九英是故意將計就計還是真是念在舊情之上出手,都讓愈彥對馬九英多了一分信心。

  “配合你演什麽戲?”張太忠明知故問,他也抬手看了看時間,“時間不多了,愈老弟,你的戲再不到結束,王玫瑰怕是就招架不住了。”

  “別急,再等等看,中關山有動靜,就證明對方調集了人手去中關山,那麽相對來說,王玫瑰身邊的力量就會弱了許多。”愈彥說道,“馬九英派人去中關山,就是一出敲鑼打鼓的大戲,這樣一來,也會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了你,愈老弟,你現在越來越讓人吃驚了。”張太忠嗬嗬一笑,“這麽說,你打亂對方部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麽接下來怎麽辦?馬九英鬧得再凶,他救不救出董源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救不出來王玫瑰,所有計劃就等於失敗了。”

  張太忠說得對,所有的旁敲側擊隻為了落實一件事情順利救出王玫瑰,現在王玫瑰是節點,最後王玫瑰安然無恙地落在誰的手中,誰就是勝利者。相比之下,董源遠不過是支點,支點可以隨時棄之不用,而節點不行,節點事關大計。

  如果讓董源遠知道他現在在各方的心目中還不如一個王玫瑰,也不知道會做何感想?當然,他怎麽想就無人在意了。

  “來,再喝杯茶。”愈彥又熱了茶,第二次抬手看了看時間,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急之色。

  “哈哈,我還以為你總是穩如泰山,原來也有著急的時候。”張太忠用手一指愈彥,笑著說道。

  “秘書長說的是什麽話,愈彥才多大?他能做到這麽鎮靜就很不錯了,你應該鼓勵他支持他,而不是嘲笑他。”孫倩不幹了,忙開口維護愈彥。

  愈彥擺擺手,想說什麽,電話又急促地響了,一看來電,他的眉頭舒展了幾分。

  是馬震。

  “我在小蘇村,有發現了。在村東的一處民宅,突然有可疑人進出。”

  “盯緊了,先不要行動。”愈彥心中大喜,他的策略奏效了,他讓姬長發放風泰山,打草驚蛇,結果對方很配合地露出了小蛇的尾巴,在中關山製造了動靜,然後他請動馬九英大張旗鼓兵發中關山,意在敲山震虎,果然,小蛇一動,老虎的尾巴也露了出來。

  馬九英威名太盛,他派出一支十幾人的隊伍兵發中關山,對方不管是為了繼續演戲,還是為了迷惑自己一方,都要加強在中關山的防護力量,旨在讓戲深得更足一些,也是為了欲蓋彌彰,不讓董源遠真正的藏身之處被發現,要把中關山當成董源遠真正的藏身之處來保護。

  但如此一來,對方必定調兵遣將前往中關山,那麽在倉促之間,不可能調動正麵力量讓孟大山回來就是為了告訴對方,別想從市裏調人,一調,就會被自己一方察覺,那麽對方就隻有一條路可走調動劫持王玫瑰的人手。

  官場上的較量向來就是智力的比拚和對大局觀的整體把握,誰的手腕更高明,誰的目光更長遠,誰更能處處搶先一步,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愈彥步步推進,處處設防,又指揮若定,不但出動了身邊的所有力量,還借助了馬九英的威名,終於逼得對方露出了王玫瑰的藏身之處!

  說來還是馬九英聰明,很配合愈彥的演戲,他敲鑼打鼓地兵發中關山,擺出真去營救董源遠的姿態,對方既要在中關山的舞台上演足戲分,又要暗中在董源遠的真正藏身之處再加強防衛力量,怕就怕馬九英是聲東擊西之計,也怕愈彥還有後手,如此一來,必定捉襟見肘,就正中了愈彥的聲東擊西加瞞天過海再加移花接木之計。

  愈彥用的是連環計,計中有計,也是他進入官場以來,平生第一次智慧全開,將智商提升到了極致之下才想出了一出計中計,當然,實話實說,萬一愈彥計算有誤,也許不但會是一無所獲,反而還搭上了王玫瑰的性命。但話又說回來,他也是在形勢逼迫之下,不得不弄險。

  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但愈彥卻是骨子裏有冒險精神,時不時會有弄險的念頭,而且愈彥不但大事不糊塗,小事也不會疏忽。

  一聽有情況了,張太忠和孫倩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愈彥。

  愈彥遇忙不亂遇變不驚,又沉思了片刻說道:“長發大哥他們按照計劃,應該從泰山下山了,從泰山回市裏,會路過小蘇村,你等長發大哥和你們匯合後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