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去晝來，時間來到了周六。

  從早上九點開始，到中午過十二點，還是在百寧醫院臨時搭建的手術室，言非凡為前來觀摩的近兩百醫學同仁，詳實展示了一遍顱腦腫瘤的穿刺注射過程。

  他先是穿刺顱腦進行腦瘤組織取樣，接著現場做無水乙醇蛋白脫水變性試驗。

  再根據一個小時的試驗結果，進行最後的顱腦腫瘤穿刺，並注射相應劑量的無水乙醇。

  這過程看似簡單，也容易操作，但是前來觀摩的醫生可都是專業人士。

  他們都曉得，這顱腦穿刺的路徑設計、注射無水乙醇劑量的確認，乃至等待乙醇發揮作用的時間，都不是能拍腦袋決定的。

  這是建立在對大腦解剖結構的精細了解，對顱腦腫瘤的收縮和形變精準研判等基礎之上的。

  任一方麵出現問題，就會使得顱腦腫瘤切除手術變得更加複雜，術後後遺症變得更加嚴重。

  這些人已經知道。

  迄今為止，言非凡所做的幾十台椎管內腫瘤和顱腦腫瘤穿刺注射手術，均獲得了成功。

  患者經術後檢查表明，其身體的恢複程度，都明顯優於常規手術。

  雖然言非凡的年齡，比前來觀摩的腦外專家的學生們還要年輕，但這一台又一台的手術實證，讓他們不服氣也不行……

  言非凡做完穿刺注射，又等腫瘤收縮結果的CT影像圖出來後，在所有觀摩醫學同仁的起立鼓掌中，欠身致意退出了臨時手術室。

  自此，言非凡算是完成了百寧醫院北方區觀摩研討會的全部工作。

  離開了臨時手術區，倍感輕鬆的言非凡，又馬不停蹄的來到了王增林的病房。

  他發現，病房格外熱鬧。

  除了王增林的家人外，他所在區局的易局長、政委、幾位副局長，還有言非凡熟悉的刑警隊長鄭立斌等等，十多位領導和同事都在。

  還有王增林受傷之時，所在單位的領導和同事也特意趕來了。

  這二三十人聚在麵積不大的病房裏，熙熙攘攘的，讓言非凡有些無語。

  他直接板著臉發話，除王增林的家屬外，其他人一律離開病房。

  言非凡這話還是相當管用的。

  在兩個單位領導的帶頭之下，其他人都乖乖的退出了病房。

  言非凡開始給王增林做術前檢查……

  “言醫生，我老公他這次手術問題不大吧？”

  言非凡看著一手攬著十歲兒子肩膀，表情明顯緊張的王增林妻子，實話實說道：“我會盡力！”

  他又進一步解釋說：“這機械手術臂是第一次投入使用，雖然我早上做過測試，功能正常，但是不能絕對保證手術過程中不會出現意外。”

  “屆時真有意外，就隻能做開腹手術了！”

  “以王增林的身體狀況，一旦做開腹手術，這術中，還有術後的風險就會很大。”

  “有可能會下不了手術台……”

  說到這，王增林的媽媽就紅著眼睛忍不住打斷道：“增林啊，幾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麽非要冒著生命危險做這個手術啊？”

  “就不能不做嗎？”

  “媽，爸，實話說吧，我熬不住了。”

  王增林略顯粗暴的解釋了一句，又把目光轉向了妻子，還有孩子。

  “老婆，這幾年，我脾氣變得不好，讓你跟著受委屈了，對不起了。”

  “真有萬一，我解脫了，你也解脫了。”

  “你還年輕，就再找個人嫁了吧。”

  王增林又硬邦邦的補充說：“但是，你不能帶著孩子走。”

  這番遺言般的叮囑，直接讓他的妻子淚流不止，“增林，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脾氣不好，是因為你疼，你難受。”

  “言醫生的手術肯定會成功的，我有信心……”

  在王增林與家人傷感氣氛濃厚的相互告別，還有鼓勵中，言非凡完成了術前檢查。

  離開病房後，言非凡又接受了王增林單位領導和同事們的一番拜托……

  近中午一點，言非凡和馮儉，在餘南星陪同之下來到了餐廳的包間吃午飯。

  一進包間，就有一個嬌俏的身影撲了過來。

  眼疾手快的言非凡，刷的一伸手，就用四指按住了這家夥的腦門，止住了這家夥的擁抱。

  “保持距離！”

  穿著運動鞋、牛仔短褲和小T恤，紮著馬尾，打扮的清清爽爽就像鄰家女孩的趙曉婷，很是無語的後退了一步。

  隨後，她又指著餐桌上已經擺放好的菜品旁一盒盒精致的小糕點，顯擺道：“非凡，你看，你想吃的京城糕點。”

  “這是芸豆卷，這是西瓜酪，還有豌豆糕、奶酪果子冰、果子幹、栗蓉酥、沙琪瑪、蓮蓉……”

  言非凡在趙曉婷的介紹之下，就看到了顏色不一，模樣不一，看著很誘人的各式糕點。

  “非凡，為了讓你吃到最好吃，最正宗的京城糕點，整個上午，我在柳助理的陪同和幫助下，跑遍了京城各大老字號，才買到的呢。”

  “辛苦了，有心了！”

  言非凡稱讚了一句，又看向包間裏的另外一人，這是一個三十多歲，模樣有些小帥的男子。

  “這位是你新聘請的柳助理？”

  “不是！”

  趙曉婷否認道：“我現在哪有實力和資格請助理啊，柳助理是瑄姐公司的，臨時幫幫我。”

  言非凡輕哦一聲，和柳助理點頭示意了下。

  “都坐下一塊吃午飯吧，我等下還有手術。”

  趙曉婷也沒半點客氣，一邊招呼柳助理坐下，一邊挨著言非凡坐下，開始吃起了午飯。

  吃了一小會兒，趙曉婷就發現……

  言非凡的筷子老是夾餐桌的兩三樣菜，但是她費了一上午時間，辛辛苦苦買來的這麽多糕點，竟然一個沒吃。

  趙曉婷傷心了，委屈了，也生氣了。

  “言非凡，你嫌棄我，還是嫌棄我買的糕點，你怎麽就一塊沒吃呢？”

  言非凡看著小嘴癟癟的趙曉婷，輕笑著解釋說：“都沒有嫌棄，隻是我現在都不能吃。”

  “為什麽啊？”

  趙曉婷著急的說：“非凡，你看這西瓜酪，它可是冰的，我特意拿保溫桶帶來的。”

  “溫度一高，就不好吃了。”

  “還有這芸豆卷，店員也吩咐要盡快吃，過上一兩個小時，它就會幹裂，口感就不好了。”

  言非凡笑了笑，解釋說：“因為我等下要做手術，這些糕點有很多食物成分，或許還有不少添加劑成分，而且還有冰的。”

  “如果造成過敏，或者腸胃不適，就不好了。”

  “所以，在手術之前，我隻吃自己以前吃過的，發生意外可能較小的食物。”

  “這些糕點，等我做完手術再品嚐！”

  趙曉婷恍然的哦了一聲，說：“怪不得你之前是約我吃晚飯來著，是我自己來早啦。”

  “嘿嘿，那這西瓜酪和芸豆卷，我就自己吃啦，嘻嘻……”

  言非凡這一番解釋，讓餘南星是深有感觸。

  言非凡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醫學成就，真不是單單依靠上天賦予的天才大腦。

  他對細節的重視，也不是一般醫生能企及……

  就在言非凡幾人吃午飯之際，百寧醫院已經開始了王增林手術的網絡直播工作。

  當然，這個直播不是麵向普通大眾，主要是麵向全國的醫療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