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的舉動，令一幹小鬼們驚叫不已。她不慌不忙地嚼了兩下，然後咽了下去。

  “老鱉蟲，瞧你養的這熊孩子，咋跟你一個德行呢，沒大沒小，留著也是個禍害，我替你清理一下。”王婆婆輕蔑地說。

  那老頭氣得渾身發抖，嘴裏不停叨咕著：“我的兒呀，我的兒呀……”

  我見識過王婆婆的能耐，於是安心，跟小柔說：“我沒事兒了，快去救小文。”

  小柔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把我整背過氣去！

  她說：“她死不死的關我屁事，我隻在乎你小哥，你哪兒傷著了？快告訴我……”

  “滾開！”我真是生氣了，這個小柔那張破嘴可真夠嗆！

  小柔委屈地噘著嘴瞪著我，不再說話。

  我也懶得搭理她，趕緊向卞扈霞求救。她心領神會，過去將小文從石柱上解下來。

  小文跌跌撞撞奔了過來，一下子抱住我，泣不成聲。

  小柔撇撇嘴，扭過頭去，嘴裏念叨著什麽，但我沒有聽清。

  王婆婆跟那老頭依舊對峙著，看得出雙方都有些忌諱，不敢貿然出手。

  老頭說：“王老婆子，我老娘和老婆都是被你害死的，今天我的兒子又毀在你手上，你說說吧，這賬該咋算？”

  王婆婆說：“老鱉蟲，你老娘開妓院，逼良為娼，活著就是個多餘。你老婆販賣人口，罪惡滔天，我是替天行道。至於你的這個敗家兒子嘛，你剛剛也看到了，張狂得緊呐。”

  老頭說：“我知道你修行多年，論本事我大不過你，但是別忘了，‘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今天你闖進我的一畝三分地兒，我們也該有個了斷了！老三，趕緊招呼人……”

  話音剛落，老頭身邊的一個小鬼得令行事，連著打了好幾個呼哨。

  王婆婆冷笑著說：“別麻煩啦，我今天也從大龍帶了些人來，不多，五百多個吧，已經把這兒圍得水泄不通。眼下，別人進不來，你們這幫烏合之眾，也一個都別想出去了！”

  老頭愣住了，他還有些不相信王婆婆所說，可過了片刻，再沒有小鬼進來增援，他才認識到情況不妙，沉聲說道：

  “既然這樣，那老夫隻有跟你拚死一搏了，小的們，殺出一條路來！”

  說著他支棱開雙臂，忽地一下跳到半空中，雙掌向下，沉穩地推向王婆婆。

  但見王婆婆輕微撇了下嘴巴，看都不看那老頭，舉起手中的拐杖，向空中一指，杖尖處唰地一下劃過一道閃電，直擊老頭掌心。

  就聽得一聲慘叫，老頭“吧唧”一下摔到王婆婆腳下，兩隻手冒著一股股黑煙，蜷縮在那兒痛苦地不停哀叫著。

  其他小鬼還沒來得及動作呢，轉瞬間看到老頭被收拾的慘樣，也都不敢再嘚瑟了，齊刷刷衝王婆婆跪下，磕頭求饒。

  本以為得有一場惡戰，誰知隻一個回合，前後沒用上一分鍾就結束了。

  王婆婆從老頭的身上邁過，顫巍巍地走到我麵前。

  我掙紮著想站起來，被王婆婆伸手製止了。

  “謝謝您了王婆婆，給您添了麻煩。”我說。

  “不用謝我，你命中該有此劫，就算是你欠我徒弟一個人情吧。”

  我看向若月，她也正姣好地看著我。

  “斌子哥，你的腿是咋傷的？”若月問我。

  我把整個經過盡可能簡練地說了一遍，王婆婆聽後，蹲下身，伸出手在我右小腿處捋了捋，一股股冰冷的氣流簌簌湧入腿中，雖然感覺有些刺骨，但卻很受用。

  “近期還不能吃勁兒，回家好好歇著吧。”王婆婆說。

  左邊是小柔，右邊是小文，摟著她倆一點點往外走。

  經過老頭身旁時，王婆婆說：“老鱉蟲，好好修行，看好你那幾個熊兒子，別總惦記著禍害人。今天饒你一命，練好了功夫可隨時來大龍找我。”

  那老頭光顧著齜牙咧嘴捧著手掌痛苦了，也沒跟王婆婆說上一句。

  來到洞口，那兩隻黃鼠狼從外麵竄了進來，直立在我們麵前，瞪著眼睛衝著王婆婆吱吱哇哇比劃著一通述說。

  我還以為它倆是在表達謝意呢，可再瞧王婆婆，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她皺著眉頭認真聽完後，轉身問我：

  “小夥子，快告訴我，你在這龍峰山中都傷害到誰了？”

  “我不是說過了嘛，有一窩耗子精，被我用地煞劍給劈成兩截，還凍住了幾個……”

  “這以前呢？”

  “這以前，沒有了吧……”

  “有的，”小文插話道，“斌子你忘了嗎，在樹林中，你揮劍砍了兩個黑影……”

  我趕緊說：“啊對，我想起來了，那時我跟小文怎麽也轉不出去，突然有個東西跳到我後背上，情急之下我就用了地煞劍，到最後我也沒看清那是啥東西。”

  王婆婆表情異常凝重，悠悠說道：“斌子，你闖下大禍了。我們快點走，另外你們幾個，不管遇到啥情況，都不要輕易出手，保護好斌子，讓他安全回大龍……”

  這什麽情況啊，我有些懵逼了，王婆婆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她還有害怕的事兒？

  揣著滿腹的疑慮，我一點點挪出了墳洞。

  那時已近黃昏，洞外的景象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有一個既大又高的家夥，黑乎乎的，如同電影中的金剛，正發瘋般捕捉著地麵上的小鬼，抓到手中後，不是咬碎就是撕成碎片。

  那些小鬼或許都是王婆婆從大龍地界上帶來的，一個個驚慌失措，四下裏奔逃。

  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慘不忍睹。

  “老孫大哥，快停手！”王婆婆衝那個家夥喊道。

  那人聽了王婆婆的話，隨手將手中的一小鬼撇出去老遠，然後慢慢回過身。

  我的天，可是真夠嚇人的了！

  就見他，足有十多米高，身上密密麻麻長滿了毛，麵相跟石獅差不多，大眼闊鼻厚唇……

  “老孫大哥，還認得我嗎？哀家這邊廂有禮了！”說著王婆婆衝他施了個萬福。

  那家夥眼珠滴溜亂轉，並沒有理會王婆婆，而是死死盯住了我。

  我看到他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哧呼哧直喘粗氣，眼睛裏全是大寫的憤怒。

  王婆婆一聳身，將自己變得跟那家夥差不多一般高，死死擋在我前麵，然後說：“老孫大哥，我也是剛聽說，您孫子受了傷，現在咋樣了？”

  他並沒有搭話，將王婆婆扒拉開，伸出比我腰都粗的一根手指，衝我比劃了一下，甕聲甕氣地說：“把他，交給我！”

  王婆婆說：“老孫大哥，您堂堂一個龍峰山舵把子，就不要跟小孩子置氣了，他是我的小朋友，不是故意傷了您的孫子，要打要罰您衝我來吧，我願意替他受過。”

  他說：“別逼我！”

  王婆婆說：“我是斷不敢跟老孫大哥您動手的，要不，您就打我兩下出出氣好了，我保證不還手。”

  他說：“煮了他，給孫子吃。”

  我發現他說出的話都非常簡短，但每個字都足以令我不寒而栗。

  王婆婆向他跪了下來：“老孫大哥，憑咱們這近兩百年的交情，我求求您了，放過這個孩子吧，隻要您肯答應，讓我做什麽都成。”

  威風八麵的王婆婆，為了我跪在了別人麵前，讓我心生感激的同時，又有幾分豪氣油然而生。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和力氣，我一步跨上前去，高聲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王婆婆，咱不用求他，您快起來！”

  那家夥愣了一下，跟彈簧似的胳膊一下子就將我撈在了手中，然後將我提溜到他眼前，眼珠子嘰裏咕嚕一通亂轉。他的整個腦袋的長度都快趕上我的身高了。

  “老孫大哥，手下留情啊！”王婆婆依舊跪在那兒，急聲叫道。

  我估計隻要他稍微一用力，我肚子立馬就會被捏暴。

  他仔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衝王婆婆說：“你們，走。他，留下！”

  “老孫大哥，他隻是個凡胎俗人，你留他何用？”

  “給我孫子，當馬騎。”

  “啊？他……他腿都折了，當不成馬，改天我親自送一匹馬過來，可好？”

  聽了王婆婆的話，那家夥伸出另一隻手，順著我的大腿往下很隨意地捋了捋，然後說：“接上了。”

  我試著晃晃右腿，還真不疼了呢！

  王婆婆沒轍了，退而求其次：“那，老孫大哥，您準備留他到什麽時候？他還得上班，時間長了他父母也該著急的。”

  老東西攥著我扭頭就走，嘴裏嘟囔著：“孫子傷好，就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