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後，趕緊從挎包裏掏出那幾瓶酒，裴姐等人圍攏著我打掩護，桃花姐拿過一瓶酒，用嘴吹了一下瓶蓋，啟開。

  真是神奇呢，平時啟開一瓶酒，得很費力地順時針擰斷瓶蓋粘連處，沒想到，桃花姐輕輕一吹就辦到了。

  她把酒瓶遞給卞扈霞，接著又吹開第二瓶，第三瓶……卞扈霞將酒揚灑到我們身上，自己也弄上一些。

  ……

  又往前挪動了一段距離……我看到了一座高高的牌樓。

  實話講，我生長在東北，沒見過什麽真的牌樓，東北真是很少有這種東西，隻是在電視劇裏零星看到過。

  眼前的這座，灰蒙蒙的，很厚實，也顯得有些偉岸，似曾相識，好像跟我在電影裏看過的某處貞節牌坊很像。

  上麵鐫刻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鬼門關。

  打老遠我就看到攔路檢查的小鬼，數一數，有十六個，各個麵相殘暴凶殘。

  那眼珠子，估計能有三分之二突出眼眶之外，狠呆呆掃視著每個過往的鬼魂，嘴唇清一色的很厚實，嘴角齜著獠牙。

  他們態度都相當的不好，娘了個波一的，當時我就想：至於嘛，誰願意死？不死的話誰會來你們這個鬼地方？

  除此之外，鬼門關兩側還站著四個小鬼，一側兩個，手裏握著像戟不戟似刀不刀的兵刃。那倆家夥咋形容呢？

  都看過電視版的《西遊記》吧，那裏麵不止一次出現過夜叉的鏡頭，就是腦門特別突出的那種。

  沒錯，就是那個形象。

  氣氛開始緊張起來。不單是我，我身邊的那四個姐妹鬼魂，也都開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第一波經過檢查的是裴姐跟卞扈霞。

  她倆交上路引，在鬼差的吆喝下，舉起雙手。

  左側旁的小鬼皺著鼻子，衝卞扈霞說：“這麽大酒味，日你媽媽的，把老子的酒蟲都勾出來了。”

  卞扈霞嫵媚一笑：“官爺，如果你喜歡，就多聞聞好了，就把我當成一樽美酒拿去吧……”

  我的天，卞扈霞的嬌媚我還是頭次見識到。

  那小鬼聽後哈哈大笑，摟過卞扈霞，將腦袋伏在她胸前，搖晃著說：“那我就喝定你啦，哈哈，好香的酒啊！”

  邊說邊用一隻莫大的手掌在卞扈霞身上摸捏著。看得我心裏賊不舒服。

  放眼望去，前來投胎的人中，女性還真是很少，像小柔卞扈霞一般年輕貌美的女人，更是鳳毛麟角。

  右側旁的小鬼在裴姐身上摸來摸去，然後說：“你死了有些年頭了，為啥選擇今日前來報到？”

  裴姐說：“官爺，能因為啥，還不是陽世間有許多牽掛嘛。”

  我還是頭次見裴姐說話如此嗲聲嗲氣。

  小鬼說：“瞧你這長的就是個迷人相，陽間沒少迷惑男人吧？”

  裴姐笑眯眯地一把摟住那個小鬼說：

  “哎喲喂，瞧您說的，陽世間哪有好男人，所以我才急著換個地界討生活嘛。官爺您要是不嫌棄，今後我就跟定您啦……”

  裴姐邊說邊衝我跟桃花姐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們乘機趕緊過去。

  桃花姐拽了我一把，我急忙低下頭，想乘著裴姐纏著小鬼這工夫，蒙混過關。

  往前走了沒幾步，就聽一聲斷喝：“那小子，你給我站住！”

  我頭皮都有些發麻，木然地站住腳。

  小鬼來到我身旁，左聞聞右嗅嗅，我感覺我的魂魄都七葷八素地被他吸走了。

  “我怎麽感覺不對勁兒啊，”小鬼說，“這小子身上這麽大的肉味。路引呢，拿來我看看！”

  我趕緊拿出桃花姐分給我的那張紙片，遞了過去。

  小鬼掃了兩眼，將路引扔到了一邊，又一次貼近我嗅來嗅去。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桃花姐這時在我身後說話了：“哎呀這位官爺，哪是什麽肉味啊，我家小弟貪戀陽間，臨上路時還不忘生前美食，帶了幾聽罐頭而已，饞了時打開聞聞味……”

  說著她從我隨身的挎包裏掏出那幾聽罐頭，遞了過去：“官爺要是不嫌棄，就拿去享用吧，我們留著也沒啥用……”

  那個小鬼根本就不信桃花姐所說，一把將她遞過來的東西扒拉到一邊，皺著鼻子說：

  “不對，讓我再看看，這小子有問題！……”

  情形愈發的危急！

  小柔上前，摟著小鬼的脖子說：“哎呀官爺大哥哥，人家都等不及了嘛，腿都麻了。剛才那位姐姐說的對，陽世間真的沒有好男人耶，您快查查我吧……”

  小鬼看小柔的眼睛頓時亮了。

  小柔接著說：“大哥，您今天執勤肯定辛苦了，找個地方放鬆一下可好？我給您捶捶腰揉揉腿，不瞞您說，等著檢查時，打老遠我就盯著你看呢，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要知道有你在這兒，我早他媽-的不活了……”

  小柔的話讓小鬼暫時忘記了我的存在，抱緊小柔說：“騙人吧，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柔說：“壞哥哥耶，你咋就不明白小女子的心呐，試試不就知道了嘛，快點，抱著我找個地方，別讓別人看到的地方，我一會兒都等不及了，你要知道，人家好好喜歡你噢……”

  另一側的小鬼樂了，說：“哈，還真應驗了呢，你小子今晚就是犯桃花，快去快活吧，我保證不揭發你。”

  抱著小柔的小鬼喜不自禁，笑嘻嘻說：“那就麻煩兄弟們幾個了，我去去就來啊。誰都不許嫉妒，回頭我請吃酒……那什麽，把那幾盒罐頭收了，讓他們滾蛋！”

  望著小鬼抱著小柔離開，我心裏竟有了酸溜溜的感覺。

  桃花姐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學著別人的樣子，踉蹌著通過了寫有“鬼門關”的牌樓。

  前方渾渾噩噩，能見度非常低。

  我們站在路邊，等小柔。過了有三四分鍾，小柔笑嘻嘻跑了過來。

  我臉有些發燙，總覺得因為自己讓小柔做了那事，很磕磣，很不男人，不敢正眼看她。

  小柔倒是滿不在乎，笑嘻嘻地說：

  “一個窩囊廢而已，我褲子還沒脫呢，他倒先完犢子了，還央求我不要跟他同事說他不行。好多男人都這德行，明明幹不了什麽，還要裝出威猛無敵的逼出……”

  我說：“今天真要謝謝你了小柔。”

  小柔說：“多虧讓我來了吧小哥？哼，剛才還攆我走呢，後悔沒？”

  “我……我也沒攆你走啊。”

  “我要走你沒留，就是攆我了，哼！”小柔不講理的勁兒又來了，“先記下，回頭再跟你算賬。這回好了，剛才那家夥說了，這鬼門關以後我們暢通無阻，回來時還得用不是？”

  正說著，眼前一個黑影閃動，“忽”地一下，那隻貓頭鷹穩穩地落在我肩頭上。

  它是咋過的關？我不得而知。

  小柔還想多說什麽，被桃花姐打斷：“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吧，前麵還有十幾裏路要走。”

  “咱們這是到哪兒了？”我問。

  桃花姐說：“黃泉路。”

  哦，平時隻是聽說過，沒想到眼下還真的遇見了。

  來往的鬼魂越來越多，都是急匆匆的樣子，誰都不搭理誰。

  霧氣昭昭中，走了好久，越走前麵的路越清晰。漸漸的，可以看到路旁有一叢叢的花草樣的東西，若隱若現。

  沒多久，都看清楚了，好美的大片大片花海啊，那些個花，紅得分外嬌豔。

  “桃花姐，這是啥花啊，這麽好看。”我問。

  桃花姐說：“那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