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死茫茫
作者:阿夏      更新:2020-09-21 21:35      字數:3425
  救小柔,我義無反顧,可要是做什麽采陽補陰雙體合一的勾當,我還真的……不能夠。

  裴姐說:“斌子,你別是看到胡大頭那樣你害怕了吧,沒事兒的,他一晚上可是折騰了六次呢,嗬嗬,你做一次沒關係的……”

  我臉肯定紅得像個大蘿卜,滾燙滾燙的,不等裴姐說完,腦袋早已搖成了撥浪鼓。

  卞扈霞白了我一眼,然後說:“桃花姐,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法子嗎?”

  桃花姐咧著嘴艱難地笑了笑:“你們都想啥呢,斌子,我沒要求你跟小柔做那事兒,我隻要你把呼出的氣給她就行。”

  “人工呼吸?”我還是有些沒聽明白。

  “差不多吧,”桃花姐說,“嘴對嘴就成,你隻輸出了呼出的氣,不用擔心對你會有啥損害。要不是我現在傷著,根本就不用麻煩你。”

  這個行,我可以做。

  我躺下來,讓小柔枕著我的胳膊,我倆嘴唇對嘴唇,嚴絲合縫,不是親吻,隻能算得上是對接。我用鼻孔吸氣,每次呼出的氣流,都盡數被小柔吸走了。

  小柔的雙唇冷冰冰的。我心無雜念,默默按照桃花姐說的做……

  沒一會兒,小柔便慢慢睜開了眼睛。這招還真靈!

  平時都是她主動親我,這次她發現我死死封住她的嘴巴,反而有些不自然,用力推開我,皺著眉頭說:“小哥,我疼……”

  “小柔,你哪裏疼?”我把胳膊從小柔頭下抽出來,關切地問。

  “渾身哪兒都疼,像散了架似的。哎呀……我好難過啊小哥。”

  那仨人圍攏過來。桃花姐說:“小柔,你好好休養,多虧了斌子幫你呐,還不趕緊謝謝你小哥……”

  小柔像是沒聽到桃花姐所說,小孩賭氣般地說:“等我養好了傷,我一定奮發練功,有朝一日,一定將那個王老婆子‘哢嚓’一下給扯成兩截!”

  ……

  小柔暫時沒事了,大家也都放了心,還有正事要辦,那就是趕緊聽完桃花姐跟海爺爺的故事,然後把桃花姐要跟海爺爺說的話寫下來,天亮後或許海爺爺該找上門了。

  桃花姐在床邊坐下來,接著講:

  “現在還真想不起來,我跟大海哥是啥時候好上的,隻記得小時候,夏天大海哥特別喜歡下河摸魚,冬天就上山套兔子。

  三角荒周邊有幾個天然的水泡子,大海哥很有本事,紮猛子抓魚,抓到後就扔到岸上,我用柳條把魚串好。剛開始他不理睬我,就像根本沒我這個人。

  但我著了魔一般,就願意每天追隨他,發現他離開家,我就在後麵跟著。那時我有十一二歲?差不多吧。

  有一次他抓到一條一米多長的大鯰魚,手摳著魚的下顎,魚牙把他的手指割破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嚇得哇哇大哭。他放下魚,像個大哥哥一樣哄我不哭。

  從那以後,大海哥開始搭理我,但也是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

  冬天時我倆結伴進山去套兔子。大海哥可厲害了呢,用細鋼絲做成活套,根據雪地上兔子的足跡判斷出它的往返路徑,一逮一個準……

  就不多說這些沒用的細節了,反正跟大海哥在一起,非常開心。我那時總從家裏偷東西給他,有時是一個雞蛋,有時是一個蘋果,隻要是我有一點好吃的,自己從來舍不得吃。

  年歲大些後,有些事情跟著也懵懵懂懂,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大海哥讀完小學就沒再去學校,沒有他作伴,我也不怎麽正經上課,初中隻讀了一年就不念了。

  我倆有個約定,誰有啥事想與對方見麵,就在門柱上用粉筆畫個‘X’,晚飯後天見黑時去生產隊場院那兒見麵。

  那個年代跟現在不同,我倆見麵有時整晚都不說幾句話,更別提拉手啥的了,隻那麽默默地站著,離得很近。有對方在身邊,足夠幸福了。

  我那時十六七歲,情竇初開。大海哥剛滿二十,血氣方剛。

  我們看不到未來。我心裏清楚,大海哥他媽也就是毓秀阿姨,是絕不會答應我倆在一起的,我們無力反抗,隻能暗自感傷上天弄人。

  大海哥他媽和他妹投井自殺,對我倆的關係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我連著好幾天在門柱上標識記號請求見麵,希望能給大海哥些許安慰,他都沒有來。

  我不怪他,要恨就該恨我爺爺太缺德了。

  後來有一天,大海哥主動約我。那天晚上天好冷,可我心裏卻揣著一團火。

  我們在場院西北角的高粱秸稈垛那見麵,大海哥見了我不由分說,抱起我就往垛上摁,然後瘋了一樣解我的棉褲帶。

  我本能地掙紮了兩下,就由了他,他愛咋樣就咋樣吧,我知道他是想報複。

  他真的很笨,鼓搗半天也沒成功,我屁股都給凍麻了。後來我說:‘大海哥,你別急。你要是不解氣的話,等你辦完事兒我就去投井,你看這樣行不?’

  大海哥聽完我的話哭了,腦袋紮進我懷裏哭得一塌糊塗。我真是好心疼他啊!

  他不再想把我咋地,說他不能跟我爺爺一樣缺德,讓我穿好衣服回家。

  大海哥在生產隊幹最重的活,掙最低檔的工分。很少跟別人說話,穿的破破爛爛,家裏有上頓沒下頓。我幹著急,幫不上多大忙。

  他奶奶臨死前,讓他發下毒誓,不許與我們老張家的人來往。有兩年多時間,他沒再搭理我。

  後來爸媽開始急著給我介紹對象,我一概不同意,要死要活地反對。也不能說是因為大海哥,我就借口這輩子不想爛在農村。

  我爸接了爺爺的班,是村革委會主任,有點權勢和能量,聽我那麽說,就開始琢磨著把我弄出農村。

  後來趕上公社招工,我們大隊有兩個名額,一男一女,主要是照顧知青的,我攤上一個,可以去鎮上供銷社當售貨員。

  之所以我能吃上供應糧,是因為老爸使上了勁,另外公社革委會副主任跟我家沾點親。

  我年輕時長得好,皮膚白嫩身材也不錯。我爸準備了兩瓶酒還有兩盒蛋糕,讓我帶到公社感謝一下那位副主任。

  我去了,那家夥很熱情地接待我,誇我懂事人聰明,將來前途無量啥的,不時拍拍我肩膀摸摸我手。後來他說我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找他,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

  我一下子就動了心思:要是能讓大海哥進城當工人,那該有多好!

  他一口答應下來,條件隻有一個,讓我陪他睡覺,說著他就撲上來摟我,可把我嚇壞了,這咋能行,慌亂中我奪門而逃。

  就不說我是如何做的思想鬥爭,反正後來我決定為大海哥豁出去了!這輩子跟大海哥結婚幾乎是夢想,為了他能有好日子過,哪怕是稍微好點的日子,我還有什麽舍不出來的嗎?

  那天晚上,我終於把大海哥約到了場院,將我少女的第一次,完整地獻給了他。

  第二天我就去公社,找到那位副主任,答應他的條件。

  他把我領到公社招待所,差點沒生吞活剝了我。我默默忍受著,隻盼他能早日兌現諾言,將大海哥招進城裏。

  或許他是真使勁兒了,但都沒有成功。大海哥頭上的‘地主’帽子,像一座大山一樣,他實在沒有能力撬動。

  我都要氣瘋了,威脅要去告發他,逼得他四處活動,最後將大海哥招進了鎮上的農具廠,不過不是正式的,是臨時工,每月能掙十二塊錢。

  說是農具廠,說白了也就跟個鐵匠鋪差不多,打造鐮刀鐵鍁鋤頭啥的,大海哥有的是力氣,每天叮叮當當捶打,很開心。

  我也是心花怒放,在鎮上我倆偷摸見了好幾次麵,還看了一場電影。我那時甚至想著,如果這樣下去,沒準我跟大海哥都能永遠生活在一起呢。

  人算不如天算!我懷孕了,也不知道孩子是主任的還是大海哥的,我都嚇懵了!

  現在的人多好,懷孕根本就不算個事兒,不想生的話做掉就是了。那時候,這可是比天還大的問題,沒有單位給開的證明誰敢給打胎?

  沒法子,我隻能去找那位副主任,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孽。他當然害怕了,男女作風問題會讓他變得狗屁不是!

  最後他想出個辦法,就是讓我嫁給他的傻兒子——六七歲孩童智商的人。表麵上我不樂意,心裏卻高興著呢。

  那傻小子隻知道吃飽了不餓,哄他開心就好,我跟大海哥不就可以暗度陳倉了嘛。

  我這人或許天生命不好,結婚沒過一個月,我跟大海哥就被那個副主任捉奸在床。他半夜鑽進我房裏想幹嘛大家都心知肚明。

  副主任暴跳如雷,揚言第二天就通知農具廠讓大海哥滾蛋,還威脅說天亮後要讓公安局的人抓大海哥去坐牢……

  我那天異常的鎮靜,去廚房找物件時心裏就想好了:既然你不讓我大海哥好活,我也不會讓你好死!

  我拿過那根大擀麵杖,照著還在那兒掐腰謾罵大海哥的副主任腦袋,狠狠砸了下去。他倒在地上,雙腿抽搐著。我讓大海哥趕緊離開。

  天亮後,我去公安局自首。副主任死了,我被槍斃,成了孤魂野鬼。”

  桃花姐講完了她跟海爺爺的故事,一時間屋裏陷入了寂靜。我心裏也很沉重,不知道該說點啥安慰一下桃花姐。

  “天快亮了斌子,”桃花姐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準備好紙筆,我說你記,再見到大海哥你讀給他聽。

  記住了,最好背著那娘倆,到沒有遮攔的大太陽底下去,這樣她們就沒辦法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