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

  所有人心中都有些差異，畢竟死者在木箱裏被以一種很怪異的方式折疊，很難想象，那會是他自己做到的。

  “真的是自殺嗎？”

  鈴木園子代表所有人提出疑問。

  “鑒識人員在死者衣服口袋裏發現了瓶裝安眠藥和小票，小票上顯示，買藥的地點就在劇院附近，時間是今天上午十一點十五分。”佐藤美和子道。

  “我們的警員馬上就趕到了那家藥店，拿出小和田先生的照片讓他們辨認。他們對小和田先生的印象很深，說他在買藥的時候一臉輕鬆，好像馬上要去做什麽很高興的事情，一點都不像會失眠的人。”

  一臉輕鬆……

  “可這樣，不更說明他不是自殺嗎？”鈴木園子大聲道。

  佐藤美和子搖了搖頭，“不，法醫在小和田先生身體裏檢測到了苯二氮卓類藥物，這是安眠藥的主要成分，而小和田先生身上沒有針孔，不符合靜脈注射的特征。而且他手掌中央，也被檢測到了苯二氮卓類藥物的粉末殘留，基本可以斷定，他是自己吞食大量安眠藥死亡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們在小和田先生的衣服內袋裏發現了一封遺書！”

  “遺、遺書？！”

  所有人都驚訝不已，小倉千造更是瞳孔一縮，“登登”往後退了兩步。

  “沒錯。”佐藤美和子緩緩轉過頭，將視線準小倉千造，好像要用目光畫出他所有的骨骼。

  “小和田先生在遺書裏說，他發現有一些很可怕的東西被藏在這家劇院裏，他本來想去報警，但這家劇院裏有人與暴力團夥勾結，一直在暗中監視他、限製他的自由。他無奈之下，隻能選擇用這種方式，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訴警方。”

  “而那個人……”

  “就是你啊，小倉千代先生。”

  “什，什麽？！”

  小倉千代僵立在原地，拚盡全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這位警官，你別開玩笑了，我和小和田先生相識十五年，一起為這家劇院付出努力，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要逼死他嘛……”

  說到最後，他似乎也認為自己說的事太過荒唐，竟哈哈大笑了兩聲。

  “是嗎？”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模樣，佐藤美和子的目光已經全部冷了下來，“可是我們手裏有小和田先生的遺書。”

  “警官，根本沒有什麽遺書吧……”

  “經過專業人員的鑒定，遺書上的字跡確實出自小和田先生。”

  “警官……”

  “我們也在小和田先生的辦公室裏找到了與遺書紙頁相符合的筆記本。”

  “夠了！”小倉千造怒吼出聲，麵目猙獰，“我不是說沒有什麽遺書了嗎！”

  “我早就翻過那家夥的衣服內袋了，根本就沒有——”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周圍人一言難盡的視線，還有佐藤美和子誌在必得的笑容，小倉千造麵如死灰。

  “根本……根本沒有什麽遺書……”

  他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低垂著頭，嘴裏依舊念念有詞。

  但也沒人關心他在說什麽。

  佐藤美和子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實話說吧，確實有遺書，不過不是在小和田先生衣服內袋裏發現的，而是在他胃裏被發現的。”

  “他害怕遺書被你發現後丟棄，所以直接把遺書吃進了肚子裏！”

  連佐藤美和子都覺得，這樣的方式太過孤注一擲。可想而知，小和田先生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

  而他在買安眠藥時的幸福與開心，又是多麽令人悲哀。

  視死如歸，莫過於是。

  所以，為了讓所有罪惡大白於天下，為了讓小和田先生的死不以毫無意義的自殺草草結案，她也必須讓小倉千造認罪伏法。

  佐藤美和子將目光牢牢釘在小倉千造身上。

  “小倉先生，你現在認罪還來得及。”

  “認罪……”

  聽到這兩個字，小倉千造的目光竟漸漸趨於清明，他抬起頭，直視著佐藤美和子的眼睛，“抱歉，警官，我不認為我需要認什麽罪。”

  “小和田說有什麽東西被藏在劇院裏，那純粹是他個人的臆想，你們現在盡管去搜，我保證你們什麽東西都找不出來。”

  “至於他認為我找暴力團夥去跟蹤他，能更是子虛烏有。我隻是看他最近狀態不太好，所以上網雇了幾個保鏢想阻止他做傻事，沒想到，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

  小倉千造說的一臉唏噓，話裏話外卻都透出一個意思。

  人不是我殺的，我什麽罪都沒有！

  佐藤美和子被他這種態度搞得火冒三丈。但身為一名刑警，她卻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因為她必須以證據說話，不能僅僅聽信小和田先生的一麵之詞，如果真的沒有從劇院裏搜出可疑物品的話……

  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唇。

  她不敢想下去。

  就在這時，鬆田陣平突然開口。

  “是親和會，對吧？”

  小倉千造猛地抬起頭，用布滿血絲的雙目死死盯著鬆田陣平。他用上牙咬著下唇，嘴邊的肌肉不斷顫動，好像在忍受什麽難以抑製的情緒。

  鬆田陣平繼續說，“跟你勾結一起販毒的那個團夥，是親和會吧。”

  “日本黑幫早就脫離了當初打架鬥毆的街頭混混模式。他們不會為了幫你看住一個人、不讓他去報警而大動幹戈，除非你出得起天價。”

  “不過我看你也不像這種人。”鬆田陣平默默地在他胸口補上一刀，“那麽看起來，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你和他們存在利益共生關係。”

  “親和會一直在香川縣活動，可事實上，他們並不滿足於隻把觸手伸在香川縣。他們渴望來東京，並且已經付諸了行動。但在東京，他們卻受到住吉會的瘋狂打壓。所以他們鋌而走險，選擇了販毒。”

  “與此同時，因為劇院即將倒閉而愁眉不展的你，知道了為他們提供藏毒地點可以大賺一筆，也起了歪心思……”

  “住口！”小倉千造一把從地上躍起，張牙舞爪地想要撲向鬆田陣平，被佐藤美和子反手按住，跪倒在地上。

  ”我沒有販毒，沒有！”

  “你們這幫無能的警察，因為想要往上爬就想把殺人罪名按到我頭上，我告訴你們，你們是不會得逞的！”

  他死死看著鬆田陣平，嘴角咧開瘮人的笑容，“我都查過了，2014年開始，日本法製審議會改革方案就規定，所有審訊的錄音錄像都要全過程記錄。”

  “你們現在這樣，根本就是刑訊逼供，根本做不得數！”

  “隻要我保持沉默，你們就隻能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