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你真是太小瞧我了。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會處理得更加完美。你真有仔細看過死者身上的傷口？”

  顧依然輕蔑地冷哼一聲。

  “不排除凶手確實想要模仿我的手法，嫁禍與我。可能他或者她，對我、很熟悉。”

  她說到後麵那個“我”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好像為了刻意加重這個“我”字的語氣。

  雲初定定地看著她，沒有出聲打斷她。

  “阿初，你還是不了解我。你若是仔細看過死者身上的傷口，就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讓那種拙劣的刀法出現在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身上。”

  雲初眼眸微縮，身為犯罪心理學家，對於將死者當成一件完美的藝術品這種話，一點兒也不吃驚。

  可他卻不敢相信這種話出自眼前這個女人之口。

  在他眼中的她，真的符合凶手所有的特征。

  可她又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也是自己專門前來為其脫罪的人，他不願相信她就是凶手。

  他應該要相信她的。

  顧依然將他眼中神色的變化全都看在眼裏。

  雖然知道他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可他方才的不信任已經徹底激怒她。

  她一邊轉身大步往外走，一邊冷冷地道：“你若想破案，現在應該立刻去抓一個人。”

  “誰？”雲初跟上她的腳步，“你、看到凶手的模樣了？”

  顧依然沒有立即說話，腳步不停地往山下走。

  她走得很快，好似發泄似的。

  一直走到他們停車的地方，才停下腳步，背對著身後的人，冷冷地道：“靠腦子想的。”

  她突然回頭，神情冷漠地瞪著麵前的男人。

  “阿初，我一向比你聰明，你承認麽？”她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凶手叫張可。”

  雲初麵色一怔，幾乎沒有猶豫地道：“那個被醫院開除的產科醫生張可？”

  “哼。”顧依然冷哼一聲，沒有答話，算是默認。

  雲初神情一冷。

  張可確實是除了眼前的女人以外，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他是醫生，具備凶手殺人的手法，他又對顧依然心有怨恨，借機報複她也不無可能。

  其實，剛開始他也曾懷疑過凶手是顧暖暖。因為顧暖暖是醫生，同時具備作案的條件，而且她憎恨顧依然，絕對有理由嫁禍給她。

  可他調查過，顧暖暖那天晚上待在家裏，有時間證人，再加上她一個普通女人，在沒有特別爆發力的情況下，想要殺死了施亮一個大男人，似乎沒那麽簡單。

  況且，以顧暖暖的心理素質，根本不可能完成這麽精密的殺人栽贓於一體的犯罪行為。

  而張可……“上車！”雲初迅速轉身，跳上駕駛位，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撥通江海的電話，“江副隊長，凶手基本已經鎖定。他叫張可，南城第一人民醫院被解雇的醫生。請你立刻帶人將他抓回去，等我回去會一會他。

  ”

  電話掛斷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在下山的路上。

  雲初將車開得比來時快多了，車子隨著山路左搖右擺。

  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女人卻是坐得穩如泰山，一動也不動。

  她神情緊僵，冷傲如霜。

  如夜鷹般桀驁不馴的眼神，滿是怒火。

  雲初知道自己觸犯她的逆鱗，動了動唇，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手機突然響了。

  電話是江海打過來的，一接通，就傳來他急切的聲音：“張可家裏找不到人，他被開除之後，常去的地方也找不到！”

  因為在開車，雲初直接點的外音。

  他聽到江海的話之後，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女人，本想問問她知不知道張可會去哪兒。可對上她冷傲的目光，他的話便爛在肚子裏了。

  “江副隊長，你再找找，我馬上就回警局。”

  掛斷電話之後，車內又恢複成死氣沉沉的寂靜。

  雲初幾次想開口說話，還是忍住了。

  他太了解身旁這個女人，她若是發怒，不管你怎麽解釋，她都聽不進去。

  車子一路駛下山，進入正式的公路。

  很快就到了城區，在行到一個分叉路口的時候，雲初正準備往警局方向開，身旁突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去醫院。”

  雲初神情一怔，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目露驚喜，忙轉動方向盤，開往另一邊。

  他按捺不住喜悅地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伸手握住她的手。

  “縱使你是那麽地狂妄自負，可你始終還是不忍心不理我。”車停下來等紅燈，雲初看向身旁的女人。

  感覺到他的目光，顧依然側過頭看向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

  他們就那麽看著彼此。

  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眸慢慢變得幽深，輕啟唇瓣，低啞地道：“我不知道你還能陪我多久，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突然消失。可這一刻，能這樣靜靜地看著你，我真的很滿足。”

  歲月靜好，有她，也有他。

  顧依然冷硬的神情微微鬆緩下來，好似抵不住他癡情的目光，她強硬地抽回自己的手，別開目光，冷傲地道：“開車。”

  雖然態度依舊冷傲，可語氣卻不自覺地放柔了些。

  雲初嘴角微微翹起，啟動車子，繼續往前開去。

  兩人很快趕到醫院。

  顧依然一下車，就抬起頭，舉目四望。

  夕陽西下，天色已經隱隱有些昏暗下來。

  她的目光陡然停留在醫院最高那棟樓的樓頂上，神情驀地一變。

  “他在那裏！”

  她朝雲初指了一下位置，轉身就大步朝著醫院住院部奔去。雲初抬頭看著十幾層高的住院部樓頂上那道黑色的小圓點，擰緊眉頭，一邊追著前麵女人的腳步，一邊撥通江海的電話：“江副隊長，疑凶正在南城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的樓頂上，企圖畏罪自殺。請你立即

  調派相關部門過來協助救人，並抓捕疑凶。”

  掛了電話之後，雲初發現自己已經落後很遠，急忙加速奔跑起來。十幾層高頂樓上，數日前還意氣風發的婦產科醫生張可，正坐在圍牆邊，雙腿懸空吊著，有如風中殘燭，搖搖曳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