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還是有點猶豫，不過，她並沒有隱藏：“我與南門府的南門栩是好友，他若是能繼承南門一族的兵權，對我來說自然是最好的。”

  這話，並沒有任何不妥。

  有個朋友手握重拳，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以後在皇城，至少多一個依靠。

  更何況，蒙麵娘娘已經知道自己是鳳九兒，她雖然深居後宮，但，鳳九知道，她的身份絕不簡單。

  外頭的事情她是知道多少，鳳九無法揣測，可必然是知道不少的。

  “你當初不是當眾悔婚，給了他難堪麽？你們卻反倒成了好友？”蒙麵娘娘果然什麽都知道。

  鳳九笑道：“當初當眾悔婚，其實是拜托了南門栩幫忙，說到底，南門栩確實也幫了我不少忙，最重要的是，他在南門府的日子並不好過，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我天機堂幫忙做事。”

  “所以，他對南門一族的人，並沒有那麽忠心？”

  “此言差矣，是否忠心，這個我個人覺得並不是我能揣度的事情，不過，南門栩為人忠厚，倒也不是什麽有野心的人。”

  她看著蒙麵娘娘，目光坦誠：“如果娘娘想要找一個人來掌握南門一族的兵權，私以為南門栩確實也不錯，不管他是否對南門一族忠心，至少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他心底善良，對國家是有愛的。”

  當然，鳳九也不過是在賭，賭這一回蒙麵娘娘和啟文帝的利益能暫一致。

  畢竟眼前的人似乎什麽都知道，她若是想撒謊或是胡扯什麽，在她麵前恐怕是難以掩飾的。

  蒙麵娘娘沒有說話，沉默。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忽然道：“這件事，按你的意思，給啟文帝再說一遍，他會聽你的。”

  蒙麵娘娘這話，換了任何人都不敢說，但她卻說得如此輕鬆自然，並沒有半點自鳴得意的意思。

  連聖上都要聽她的意思，這位娘娘的地位，不可想象。

  她又道：“唯有一人，她的命必須得要留給我。”

  鳳九輕蹙眉心，一絲訝異：“不知道娘娘指的是……”

  蒙麵娘娘指尖微緊，眼底蕩開狠絕的笑意：“南門榮。”

  ……

  南門榮被送回到寢宮，這還是上回她的寢宮鬧刺客之後，她第一次回來。

  南門榮這次是真的蒙受了牢獄之災，進去之後根本就沒有什麽特殊的待遇，不管她從前有多風光，這些，也實在是非常的狼狽。

  和普通的犯人沒什麽區別，他們甚至給她送來了餿掉的饅頭！這簡直是南門榮活了這麽多年以來，最難過的幾日。

  不僅僅是受辱心裏難過，連身體也難過，她生來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

  回到寢宮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將浴池的水換掉，她可以忍受饑餓忍受痛苦，卻決不能忍受自己的身體這麽肮髒這麽不堪。

  泡進池子，將自己的身體徹底洗了一遍還不夠，南門榮出來，在宮女的伺候下簡單穿上衣裳，又讓人將池子的水重新換一遍。

  其中一位小宮女有點遲疑：“娘娘，這一池子的水，得要幾十個人至少走十幾趟，才能換得完，娘娘，奴婢怕耽誤娘娘沐浴的工夫……”

  “你是怕本宮浪費了你們的力氣？”南門榮臉色一沉，怒道：“來人，將這死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

  她這才從牢獄裏出來，這些宮女太監們是不是都覺得她已經倒台，在後宮再沒有半點權力了？

  一群該死的東西！剛才在給她換浴湯的時候便是遲遲疑疑的，做事絲毫不勤快！

  若是換了從前，誰敢在她麵前怠慢？

  這次被啟文帝那老頭弄進了大牢，大家都覺得她徹底不行了是不是？

  “快！將她拖出去杖斃！”見沒有人動手，南門榮更是氣得想直接將眼前這些人給撕了！

  小宮女立即跪在地上求饒：“娘娘，奴婢是為了娘娘好，怕娘娘等太久傷身，奴婢錯了，請娘娘饒恕！”

  “哼，敢對本宮不敬，本宮豈能饒你？”南門榮再次怒道：“來人！”

  “娘娘，娘娘息怒！”幾個小宮女還是對她懼怕得不行，一個個麵如死灰：“娘娘，這裏是浴池，侍衛們不敢進來，娘娘你……”

  “那就你們將她拖出去，即刻！”所有對她不敬的人，南門榮絕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繼續活下去！

  “娘娘饒命！”

  “娘娘……”

  南門榮算是看清楚了，一個小小的宮女，大家竟然都不同意她將人賜死！

  這是在過去從未有過的事情，她做的決定，這些賤奴們一向隻會執行，幾時心存疑慮過？

  現在這樣算什麽？她在這個後宮，真的一點權力都沒有了嗎？誰給他們這樣的認知，讓他們覺得她南門一族的權勢已經一去不回了。

  此時，外頭一個小宮女闖了進來，一臉惶恐：“娘娘，不好了！”

  “何時慌慌張張？”南門榮真的有點絕望，之前秦嬤嬤在的時候，絕不會出現這麽亂的境況。

  現在，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秦嬤嬤不在了，一屋子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能用得上的。

  最可惡的是，之前她使喚習慣的那幾個，這次回來竟然都不在了，聽說是清貴妃那邊不夠人手用，將他們從這裏調走了。

  南門榮豈會不知道，自己倒了，下頭的人就任人魚肉了。

  現在闖進來那個小宮女，也不過是調過來不久的，南門榮在的時候她也在，但時間並不長，使喚起來哪有秦嬤嬤那麽讓人舒心？

  一想到冤死的秦嬤嬤，南門榮心頭就有恨，這個仇，她一定會替秦嬤嬤報回來，一定要找啟文帝討回公道！

  “娘娘，大事不好了！”小宮女明顯是一路飛奔回來的，此時還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娘娘，方才……方才努力在景陽殿回來的時候，偷聽到清貴妃那邊的宮女在嘴碎，她們說……她們說……”

  “到底說什麽？”南門榮哪來這麽好的耐性？

  小宮女又喘了一口氣，才道：“他們說，聖上答應了清貴妃的請求，要暗中賜死娘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