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歌沒想到薄修沉會直接過來。

  她剛才看過手機，薄修沉沒回複她，她當時還慶幸，以為他在忙，沒看到。結果他不止看到了，現在還親自過來了。

  電梯外麵還有其他人要上電梯，梁千歌沉默一下，牽著兒子走了出去。

  她直接往大廳外麵走，走了兩步，就感覺後麵薄修沉跟了上來。

  走到小區花園，梁千歌停了下來，轉過頭去。

  薄修沉停在她後麵幾步路遠的位置，靜靜地看著她。

  梁千歌說：“上午小譯調皮，亂跑害老師找不到，我因為擔心他，給你發了條信息，不過後來人找到了，我又回了你一條，讓你不用擔心了，你應該看到了吧？”

  “看到了。”薄修沉說。

  梁千歌注意到薄修沉的臉還沒有完全消腫，雖然比昨晚好多了，但臉型看起來還是怪怪的。

  她低了低頭，說：“你不用親自過來。”

  “沒關係。”薄修沉往前走了一步，看著他們母子說：“親眼看到，才會放心。”

  梁千歌摸了摸兒子的頭發，說：“怎麽不喊人？”

  梁小譯這才喊道：“薄叔叔……”

  薄修沉蹲下身，對梁小譯招招手。

  小家夥走到他麵前去。

  薄修沉問：“亂跑？”

  梁小譯低垂著腦袋，小聲的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不可以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

  薄修沉又問：“跟媽媽道歉了嗎？”

  梁小譯點頭：“道歉了……”說著，他又回頭看了媽媽一眼，很愧疚的樣子：“是我不對……”

  薄修沉起身，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又看向梁千歌，問：“送他去學校？”

  梁千歌說：“恩。”

  薄修沉說：“我不好去是嗎？因為我現在也算半個公眾人物？”

  梁千歌垂了垂眸，說：“你要想送，也可以你去送他，我這兒有個備用口罩。”她說著，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一個沒開封的白色口罩，遞給薄修沉。

  薄修沉接過，拿在手裏。

  梁千歌對兒子說：“那讓薄叔叔送你，媽媽先回去了，下午兩點半媽媽再過來，可以嗎？”

  梁小譯點頭：“可以。”

  把小譯交給薄修沉後，梁千歌轉身就往大樓裏回。

  但不知為什麽，她的背影竟顯出幾分狼狽。

  走回電梯間後，梁千歌才懊惱的一拍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的問：“我幹嘛怕他？”

  說到底，還是薄修沉臉上的傷害的。

  早知道不打他了。

  平白弄得她還氣短起來了。

  小區外麵，梁小譯和薄修沉麵麵相覷。

  薄修沉將口罩打開，戴在臉上後，牽起梁小譯的手，說：“走吧。”

  梁小譯抓住薄叔叔的手，想了想，仰起頭看著他的臉問：“薄叔叔，我媽媽為什麽打你？”

  薄修沉說：“我惹她生氣了。”

  “還是因為我的事嗎？”

  “不是。”薄修沉說：“是另一件事。”

  梁小譯有些驚訝：“你又做了一件惹媽媽生氣的事？一件不夠，你還做了兩件？”

  薄修沉想了想，說：“可能不止兩件……”

  梁小譯都驚呆了：“薄叔叔，你太過分了吧？”

  薄修沉深以為然：“嗯。”

  梁小譯說：“不是，那你為什麽總要惹媽媽生氣？”

  薄修沉順手按了小家夥的頭頂一下，說：“大人的事，你不懂。”

  梁小譯不太高興的說：“你們什麽都不說，我當然不懂。”

  薄修沉沒說話，有些事，大人是必然不可能跟小朋友說的。

  前麵就是幼兒園了，幼兒園門口，有老師正在接收中午回家吃飯休息的小朋友返校。

  快進學校大門時，梁小譯突然站住了腳。

  薄修沉回頭看向他。

  梁小譯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仰頭說道：“我今天有一場鋼琴比賽，比賽時間是下午三點開始，地點就是學校大會堂。薄叔叔，你……有時間嗎？”

  ——

  下午兩點半，梁千歌抵達了大會堂。

  大會堂除了最上麵的舞台，下麵一共有十排座位。

  梁千歌身份特殊，她選擇後麵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沒去前麵跟那些家長們擠。

  梁千歌坐下沒多久，就有人注意到她，是早上才見過的年級主任。

  今天的比賽也關乎到學校的榮譽，年級主任親自過來招待評委老師，評委老師還在準備的時候，他就順便跟家長們聊聊天，這會兒看到梁小譯的媽媽坐在邊上，他就過去打招呼。

  跟著年級主任一起過來的，還有幾位學生的父母，他們應該都是今天參加比賽的學生家屬，梁千歌注意到，有兩位媽媽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臉上的妝容非常正式。

  “這位就是梁小譯小朋友的媽媽吧。”一位穿著藍色長裙的媽媽打量著梁千歌，問道。

  梁千歌點點頭，說：“是的。”

  藍裙媽媽說：“我還以為今天也是梁小譯小朋友的奶奶來呢，平時都看到是他奶奶接送。”

  梁千歌說：“比賽畢竟是大事，我還是想親自過來看看。”

  藍裙媽媽又盯著梁千歌戴著口罩的臉看來看去，問：“小譯媽媽這是……”

  梁千歌將自己的口罩揭開一丁點，口罩下麵，露出一塊紅色的傷疤。

  藍裙媽媽被嚇了一跳，另外幾位跟過來的家長，包括年級主任，都嚇住了。

  梁千歌快速把口罩帶好，說：“以前燒傷過，所以一般都習慣戴口罩。”

  藍裙媽媽剛才本來還有點刺探的意思，因為據年級主任說，梁小譯小朋友的鋼琴造詣，是比她家小孩高的，所以藍裙媽媽剛才說話就有點打機鋒的意思，但是這會兒，看到梁小譯的媽媽居然是位燒傷患者，頓時心裏就不落忍了，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您別放在心上，您，您這……應該是能治的吧，現在醫學這麽……”

  梁千歌笑著說：“植皮可以，不過近一年工作比較忙，等有空了就會動手術。”

  藍裙媽媽立刻說：“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藍裙媽媽也不敢多說了，主要是沒料到是這麽個情況，就不好瞎聊天了，她跟梁千歌先道了別，和另外幾位媽媽走到旁邊，幾個女人忍不住就小聲議論起來。

  “這算是毀容吧？”

  “肯定是啊，哎，太可憐了。”

  “怎麽不立刻治療啊，工作有臉重要嗎？況且，臉都成這樣了，真的不會影響工作嗎？”

  “影不影響工作不知道，但她老公應該挺難的，聽說小孩都是奶奶在帶，媽媽毀容還要拚命工作，手術都沒時間做，家庭壓力這麽大，爸爸可能已經……”

  “離婚了？”

  “真不好說，反正如果我變成這樣，我老公大概真的會跟我離婚。”

  幾個女人正說著，就看到大會堂外走進來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剪裁考究，身姿頎長，氣質冷峻，男人的西裝外套沒有扣扣子，露出裏麵灰色的襯衫，他進來後，目光率先的朝右邊看去，然後朝著年級主任和梁千歌的方向走去。

  幾位媽媽看著門外的男人，目光一下就呆了。

  半晌，才有人碰碰旁邊的人，一臉癡迷的問：“這是誰的家長啊，我的媽呀，也太帥了吧！”

  被她碰撞的那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男人，呆呆的說：“不止長得帥，還像明星，不知道像哪個明星，但就是覺得像！”

  藍裙媽媽也傻了，她說：“早幾年要是能遇到這樣的極品，我老公他算個屁。”

  不要以為當媽媽了就不會看帥哥，女人無論什麽年齡，都喜歡帥哥！

  “誰去問問他的微信，拉他進家長群吧。”

  有人提議後，立刻得到所有人讚同，最後藍裙媽媽被委派過去。

  藍裙媽媽咳了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衣領，露出標誌的笑容，朝前方走去。

  她看到那個男人站在年級主任麵前，以為他是在跟主任說話，結果等她走近了，才發現情況好像不對……

  男人垂眸看著身邊帽子和口罩的女人，聲音輕柔的問道：“小譯是第幾個表演？”

  小譯媽媽說：“不知道。”

  “我現在可以去後台看他嗎？”

  “不可以。”

  “你什麽時候來的？”

  “關你什麽事？”

  空氣寂靜了兩秒後。

  男人又繼續開口：“怎麽穿的這件薄外套，冷不冷？”

  “不冷。”

  “手有些涼。”

  “放開，另一邊臉也想挨打是吧？”

  “……我錯了，別生氣。”

  “嗬，離我遠點。”

  藍裙媽媽；“……”

  藍裙媽媽：“？”

  藍裙媽媽：“？？？？？？？”

  藍裙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