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沈子墨輕喃了一聲，“還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就知道這些了。”淩雁月賣乖道，趁著沈子墨現在心神震蕩，手下悄咪咪地吃著豆腐，“而且這件事，天知地知，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沈子墨的父親是個大惡魔。

  但是就連他的父親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亞度尼斯·沃德，是墮之淵一個身份極其特殊的惡魔。

  他的戰鬥力能與墮之淵的七大魔王相比肩，但卻從來不參與七大魔王之間的鬥爭，而是自己一個人埋頭在他的城堡裏做些奇奇怪怪的研究。

  他曾開辟了空間通道，來到亞及大陸，將用他的魔精研製出來的魔種，種到了沈子墨的母親沈清體內。

  對他來說，這隻是他隨手做了一個實驗品，隨手放到了一個人類女人身上而已。

  他就沒指望過這個實驗能夠成功，於是轉眼將它拋之腦後了。

  至於沈子墨的母親沈清，就更是毫無知覺，一直以為他就是她的瑟奇公爵的結晶。

  所以目前來說，全世界確實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沈子墨的真實身份。

  沈子墨聞言挑了下眉，伸手捏住了淩雁月的下巴，拇指抵在她的嘴唇上，危險地眯著眼睛湊近她：“這麽說……你是什麽時候開始關注我的？什麽時候發現的？”

  “這個嘛……”淩雁月往後仰了下腦袋，掙脫了沈子墨的束縛，伸出食指放在唇邊，“這是一個秘密。”

  總不能說從他出生開始，她就在關注他了。

  那也太像個大變態！

  “公主，王大人托人送了賞雪宴的邀請函過來。”王管家小跑了幾步，遞過來兩張小巧精致的梅花圖，在梅花枝旁，用流雲般的字跡寫上了“賞雪宴”三個字。

  雖然淩雁月已經是涼州王了，但是在皇城中，淩雁月的身份依然隻是女皇的女兒，北桐的六公主。所以到了皇城之後，她又被叫回了六公主的稱呼。

  淩雁月眼前一亮，接過那兩張邀請函，衝沈子墨揮了揮。

  －

  王步雲出身世家，家中幾代都是做官的，但她偏偏不愛謀略愛文才，年輕的時候還在外麵和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個詩會，整天就是吃酒吟詩，著實風流。

  但是後來，她還是擰不過家中的長輩，老老實實地在家中的安排下，走上了當官之路。

  承了家族的萌蔭，哪怕她對官場事物不甚掛懷，也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隻是她骨子裏的文人性子終難消磨，於是對於這些任何能吟詩作對的場合都異常感興趣。

  被她邀請來的人，每次也都興致勃勃地前往。

  這些個聚會，對於王步雲來說是詩友相聚，對於

  其他人來說，則是一個絕佳的交際場合。

  這次的設宴地點就在王步雲的府中，淩雁月帶著沈子墨赴宴，府中的賓客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然後視線忍不住地往這兩人身上飄。

  這兩人都長得好看極了，淩雁月一身紅衣如焰，沈子墨一襲白衣勝雪，兩個極致的氣質碰撞，灼灼地吸引著人的眼球。

  瞧著這兩個人，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

  但滿腦子都是些金銀的銅臭味。

  難免叫人在驚歎的同時，又生出幾分輕視來。

  “雁月公主，你來了。”一個穿著一身寬大衣袍的女子大步走了過來。

  她已經不年輕了，但是眉眼話語間還透著一些天真的孩子心性。

  “王大人。”淩雁月衝她輕輕頷首。

  “今天就是朋友小聚，不必拘禮，就別喊什麽大人不大人的了。”王步雲熱絡道，“今日喚我小山便可。”

  小山，是她發表詩文時用的名字。

  淩雁月從善如流：“小山。”

  “誒。”王步雲眉開眼笑地應了一聲。

  “這位想必就是沈郎了？”她看向沈子墨。

  沈子墨也微微頷首，沒有對她行禮：“小山大人。”

  王步雲點點頭：“你們在涼州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茶道和戲劇能有今天，全靠二位啊。”

  淩雁月轉頭看向沈子墨淡定的側臉，再一次為小男朋友的這聰明小腦袋瓜感到服氣。

  茶和戲劇，還真被他說準了。

  “公主隨我去湖心亭吧，我與幾位好友都在那賞雪煮茶、吟詩作賦，著實快意。若是能得公主相見，點撥一下他們的茶道，他們肯定歡迎之極。”王步雲邀請道。

  王步雲邀請的賓客眾多，對於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也不甚在意，反正圖個熱鬧。

  而那些真正來賞雪取樂的，自是另有獨特賞景的去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淩雁月道。

  “那就請隨我來。”

  淩雁月應了一聲，帶著沈子墨跟在她的身後。

  不過沒走兩步，就有一個下人走過來攔住了沈子墨：“我家大人給公子們在另一處單獨置了一景，還請公子隨小的來。”

  淩雁月停下腳步，眉頭蹙起，和沈子墨對視了一眼。

  他們一進入幻境，就被打包送到涼州去了。涼州女尊男卑的氛圍比較弱，再加上淩雁月是涼州王，也沒人敢說她什麽，所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

  哪怕沈子墨再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參與他們這些掌權者的聚會。

  這並不是王步雲故意的，而是社會如此，隻從這一點，就透露出了這些高位者不自知的傲慢。

  感覺到淩雁月沒有跟上來，王步雲甚至還笑著回頭催促：“快來啊。”

  眼神絲毫沒有分一點給到沈子墨那邊。

  “你去吧，待會兒再見。”沈子墨對淩雁月道。

  “好，待會兒見。”

  在淩雁月跟上王步雲的腳步之後，王步雲還打趣道：“你們二位的感情真好。”

  淩雁月笑了一下，說：“是我癡戀他，他可是瀟灑得很。”

  王步雲從見麵開始就一直是笑意的表情終於變了些許，她輕輕蹙起了眉頭，道：“你啊，堂堂女子，可不能被區區男子給牽著走了，要我說，你就是太縱著他了。”

  “他很有價值不是嗎？茶和戲劇，也都是靠他才能有如今這樣的市場。”

  王步雲笑笑：“公主你別糊塗了，這不一樣。男人能成什麽事啊？依我看，這些全都是靠你的支持。”

  淩雁月笑笑，沒再和王步雲爭辯。

  她今天可是打算好好社交，不是來辯論吵架的。

  不過，看不出來這個和善可親的王尚書居然也是個大女子主義者啊。

  －

  沈子墨跟著下人走了好一段路，才來到一處開闊的園子，裏麵三三兩兩聚著不少談天的人，都是男子。

  下人把沈子墨送到之後，就離開了。

  沈子墨環視了一圈，打量著這些男子，回憶起之前讓手下收集的京中官家子弟的畫像和消息，默默地把人臉和名字對上。

  他在觀察著園子中的人，其他的男子也在觀察他。

  其中最激動的一道目光，必然得是李家公子李懷台。

  “你快看，那位白衣男子！”李懷台扯著王舒舟的衣袖激動道。

  那雙狐狸眼都瞪成圓眼了。

  王舒舟略有些無奈：“李兄，你小點聲，你可是翻牆進來的，萬一被我母親發現了，肯定又要生氣。”

  他就是王步雲的兒子。

  他和李懷台從小就關係很好，明明是天壤之別的性格，也不知怎的，兩人就是意外地投緣。

  李懷台從小就是個跳脫的性子，天天嚷嚷著男女平等之類的話，前段時間還偷挪了自己的嫁妝投資開了個茶樓。

  就在昨天，這小子硬是纏著他說想去青樓看看，結果被王尚書發現了，王尚書覺得都是李懷台帶壞了他，於是一氣之下和李家斷絕了關係往來。

  但是李懷台就是個不走尋常路的，昨天他們兩家才鬧掰了，今天他就屁顛屁顛地翻牆進來湊熱鬧。

  “你母親才不會來這地方呢。”李懷台也了解王步雲那看不起男人的性子，“你快看看那位，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位！”

  其實從沈子墨走進來開始，王舒舟就注意到他了。

  他是個十分與眾

  不同的男子，在這裏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他表情淡漠，步履從容，眉間自有一股自信和鋒銳，讓他想起之前在書中看到過的白楊木，折則折矣，終不曲撓。

  就像是女子一樣。

  “他就是沈子墨？”他問道。

  這是他在這個推崇男女平等的好友口中最常聽到的名字。

  說他是經世奇才，破落的涼州在他的手中才煥發出了如今的光芒，涼州商人因他而崛起，男女平等的思想由此傳播，如今皇城中推崇的許多玩意兒都來自於他的手筆——包括他母親最愛的茶道。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沈子墨，堪稱男人成功的典範，是在男人平權抗爭史上留下創曆史一筆的偉大人物。

  “是啊嗷嗷嗷！他看我了！！！”李懷台手中的折扇都要被他捏變形了，王舒舟感覺耳邊都能聽到他急促激動的心跳聲。

  “他朝我們走過來了。”王舒舟冷靜地指出。

  李懷台咬住了嘴唇，從喉間溢出一聲沒控製住的尖叫，往王舒舟的身邊靠了靠。

  王舒舟原本覺得沒什麽的，但是看到平日裏風流紈絝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友這副失態的模樣，也忍不住有點緊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