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致鬱
作者:Shrimp      更新:2020-09-02 20:04      字數:6396
  門鈴響了好幾次,李隅本來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可惜最近睡眠質量很不佳,稍微有一丁點動靜他就醒了。早上六點被撒潑給踩醒,他去給貓換了貓砂,在沙發上躺下,然後睡到八點,他再度被不速之客的門鈴聲給弄醒。

  幾次按門鈴無果之後,那動靜很快就變成了“砰砰”的拳頭砸門聲。撒潑蹲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卷著尾巴一直大叫,示意李隅趕緊去開門。

  弄出了這麽巨大的動靜,李隅早就猜到那個人是周白鴞,於是更不想動彈。

  這些天他完全杜絕了一切非必要的社交,把自己徹底隔絕在公寓中。

  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分,任何時間的概念。一個長久以來目標的解決,帶來的並非是滿足和釋然,反而他體驗到了一種茫然無措的潰散。

  他變成了一個疲於走動的時鍾。

  今天是幾號了?李隅抬頭看日期,發現台曆上用紅色簽字筆圈出來的時間近在咫尺,就在明天,這個期限的迫近時常令他感到焦躁不安。

  李銘的母親作為監護人已經趕來處理李勝南的遺產了,明天上午九點就是繼承人共同起草財產分割協議的時候了。

  有時候他想起阮衿說的話。李隅,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他嘴上答應了,但好像也對此食言。掌心被燒傷的地方先是鼓起了潰爛的水泡,隨時間的流逝也逐漸愈合好了。

  可太困難了,不知道為何,好像站起來行走都成為了一種困難。他就像是一個藏匿在黑暗中蒙塵的家具。

  門還在響,而且周白鴞很有可能會做出找人撬門的舉動,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來,所以李隅還是拖著沉重的身體去把門打開。

  周白鴞正單手拿著手機找聯係人,門忽然一開,他便把手機悻悻地塞回口袋裏,“哈,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可就打電話找人撬鎖了,你這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電話又關機,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家裏了。”

  “你有事就說事吧。”李隅倚著門,臉色看著也不太好,但是周白鴞像眼瞎一樣,假裝沒看出李隅並不想讓他進去,順勢就從門縫裏鑽進去了。

  “你最近沒事吧?大仇得報,怎麽忽然開始隱居了。”周白鴞環顧四周,感覺李隅的公寓如同一個鬼屋,幾乎不見一點光亮,他隨手拿起果盤

  堆積的蘋果啃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咀嚼就發覺口感和味道不對勁,迅速吐到垃圾桶裏了,“呸呸呸!”

  周白鴞打開燈,手中蘋果的中央早已潰爛出一大圈棕褐色,“我靠,你這蘋果放了多久啊,居然都爛成這樣了。”

  “又沒讓你吃。”驟然亮起的燈刺得眼睛生疼,李隅又關上了,他順手把那些不新鮮的水果都倒進垃圾桶中。

  “你這個樣子可頹得不正常啊。”周白鴞把纏著他腳踝的撒潑一把抱起來了,這貓估計也是憋得慌,以前壓根不喜歡他,現在遇到個人進門就貼上來求抱抱了。

  他看著李隅那張不怎麽精神的臉,頭發也被壓得卷翹起來,於是試探著問,“你該不會是……偷偷染上了毒、癮?”

  李隅反手就從後背抽出個壓著的抱枕砸過來,“你有病吧?”

  周白鴞一歪頭,抱枕堪堪擦著後脖頸過滾去,他捂著臉,“哎呀,你自己又不說清楚,我怎麽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是個人都覺得你這會兒該開Party好好慶祝一把,你倒好,卻躲在這陰森森的屋子,實在瘮得慌。”

  李隅抬手指了一下門口,“你瘮得慌,是我求你過來的?門就在那兒,不爽就滾。”

  他這幅不耐煩的模樣也把周白鴞給弄惱火了,“好,好啊,你特麽當誰想來這裏找你討罵啊?你人緣好,擔心你的人多了去了,我就隻是個被派遣的倒黴蛋代表。要問為什麽?因為鄙人臉皮要比城牆還厚,這麽多年了也不怕你繼續罵,換別人早出手揍死你了。”

  這話周白鴞說得很有點心虛,李隅是打不過的,但是現在正在氣頭上呢,至少在氣勢上他絕不能輸。說完之後他就要從李隅的家門滾出去,但是想想,還是對著沉默不語的李隅道,“我現在確認你沒死就走了,但我告訴你,就你這種態度,今後你身邊以後留不下一個人。”

  這話說的是真的,他感覺李隅實在喪氣,說話也比往日更加刻薄,一種焦慮像是跗骨之蛆般黏附在他的軀體上。可他不得不承認,李隅很適合那樣頹然地坐在陰影裏,好像生來就是這樣的。

  那個跟他打過球,帶著相機到處跑,搗鼓完手工強行給朋友塞禮物的家夥是誰來著?

  甚至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時常覺得當年去了A國的李隅是被誰掉包了吧?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他都快忘了手臂上還掛著一隻十幾斤的貓,周白鴞低頭一看,他都要走出李隅的家門了,可撒潑依舊死死地用爪子勾著他胸口的衣服,他把貓舉起來給李隅看,“你看看,你已經眾叛親離了,你的貓都想不要你。”

  李隅繼續仰麵躺著,“你把它帶走吧。”

  周白鴞嚇了一跳,“認真的?你怎麽連撒潑都不要了?”

  “你幫我養一段時間。”

  寵物仰賴於主人情緒的,這段時間他情緒不佳,連帶著貓都在受罪,其實並不值得,誰來了就帶走,總比呆在自己身邊要強。

  “嘖,可是我這也不會養啊,我媽她對寵物毛過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貓還沒絕育,擱寵物店寄養我還怕你家這個妹妹被別的貓給搞大肚子……”周白鴞苦惱地想了一下,“要不你找阮衿?我之前去老宅不都他喂嗎?我看撒潑也挺喜歡他的。”

  “不用麻煩他。”李隅深呼出一口氣,“你如果不方便那我再找人吧。”

  周白鴞以為談及阮衿會好一些,誰知道他居然這麽排斥,於是連忙阻止他,“誒誒誒,我想起我堂姐家養了貓,那就放她那裏吧。”

  “謝謝你。”李隅點了點頭,“還有對不起,剛起床心情不太好,有些話並不是針對你。”

  周白鴞看他這幅模樣,也不忍心再苛責什麽,他隻是覺得心裏也悶得慌,“我走了,反正……唉,你這樣下去真不行。”

  把貓放進了貓包,周白鴞又帶了些別的貓咪用品,門就輕輕關上了。

  一切終於回歸於寂靜了,李隅把臉埋在沙發上,他的偏頭痛又開始頻頻複發,折磨得他整宿整宿難以入睡,有時候李勝南會鑽進他的耳朵中低聲說話,每當他要快閉上眼睛,那些聲音窸窸窣窣的,宛如黑色潮水一樣的東西就重新蔓延上來。

  可他隻想捂住耳朵,好好地,好好地休息一會而已,再跌進最幽深無光的夢境中。

  站在樓底仰望,總會覺得李隅的公寓真是高得像一堵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牆。

  阮衿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耳畔忽然傳來了車喇叭聲,一輛車等紅燈的靠右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來,露出周白鴞的臉,“你來找李隅嗎?我剛從他那裏出來,他現在可不願意見任何人。”

  “嗯,謝謝你,但是我有事必須當麵說,並不會打擾他很久。”阮衿注意到周白鴞的副駕駛座上放著眼熟的貓包,就知道裏麵應該是撒潑。

  或許是因為上次周白鴞揍過阮衿一拳,阮衿能看出他感到了別扭和尷尬,他並不太適應跟阮衿正常的交流,隻是匆匆撂下一句,“那隨便你吧。”

  紅燈過了,周白鴞升起車窗,他順著車流徐徐飄走了。

  直到按響門鈴的時候阮衿還在想撒潑的事,究竟是李隅忽然不想養了,還是不能養下去了呢?

  在重新用力按第三次的時候,李隅終於打開了門,開得猝不及防,還帶著些慍怒,“你又有什麽事……”

  話說一半被生生給吞咽下去了。

  “不好意思,是我。”阮衿和李隅對視著,他很難得從李隅臉上捕獲到一絲不知所措,不過那種短暫的失語也隻是轉瞬即逝。他穿著一件寬鬆的套頭針織衫,領口大開,袖子也長,覆蓋住了半個蒼白的手背,就好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一樣,“我還以為是周白鴞,找我有什麽事嗎?”

  語氣聽上去一切正常,就是人看著有些疲憊和削瘦了,那敞開門的屋子裏很暗,他像是鑲嵌在一塊凝固的黑之中。

  “沒什麽事,我明天要回錦城。”阮衿覺得自己發出了邀約,“我覺得好像應該來跟你說一聲。”

  李隅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暫時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的眼睛並不轉動,隻是睫毛煽動一下,半晌才說好,“哦,那挺好的。”

  “你手好了嗎?就是上次燒傷的。”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李隅拒絕聯係任何人。

  李隅把袖子扯高了,直接攤開手心給阮衿看,隻是顏色看起來有一塊是黯淡的而已,已經全愈合,“已經好全了。”

  “嗯,我看著好像也都好了。”阮衿點了點頭,他躊躇著,然而卻並不想就這樣匆匆離去,於是還是試探著說了,“李隅,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既然已經來了,那句邀約也沒必要再含在喉嚨裏。

  可是他看到李隅猶豫了,有時候那種細微的猶豫不正代表著委婉的拒絕嗎?

  “沒關係,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想讓你散散心而已。”阮衿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走了,你繼續休息吧。”

  可李隅也沒急著進門,他仍定定地站在門口,“你這次回去多久?”

  “嗯,大概半個月,十幾天吧。”阮衿本來想的是,如果自己在老家再找到工作,或許就不再回塘市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李隅問他回去多久的時候,或許是阮衿有一瞬間的自作多情吧,他好像覺得李隅這話像在期待著自己回來,話到嘴邊於是又轉了彎。

  “嗯。”李隅仍然站在門口。

  阮衿則強壓下心中那股被拒絕後的悵然若失,他也早就料到這個情況,反正已經被拒絕很多次了。

  他語氣輕鬆道,“那我先走啦,你之前答應我的事,要記得好好做到。”

  李隅看著阮衿按了電梯,然後走進去。他走到電梯門口,看著那鮮紅的數字從17逐漸跳動著變為了1。

  他此刻早已睡意全無。

  李隅在心理谘詢室裏做完了總計六套量表,牆麵潔白平整,但能看出被重新粉刷多次的痕跡。方如晝跟他說過,有些抑鬱症患者填表的時候難以集中注意力,他們會在牆麵上塗塗畫畫,寫下一些厭世的句子。

  他把很快把那些表格填完了,其實自己符合的地方其實並不多,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什麽程度。

  對麵年愈四十的醫生蒙著口罩,他的眼睛看著和藹深邃,能看出在口罩下仍保持著毫厘不差的微笑,他把李隅的表格收到一邊放好,沒有打開看的意思。

  “你是小方介紹過來的朋友,情況很特殊,所以我今天特地抽了一整個上午留給你。那我們就先敞開心扉好好地聊一聊,先不看這些東西。”

  那為什麽要我填那麽久?既然不看,還做了整整六套,簡直是浪費時間。

  李隅悶聲坐著,也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那就聊吧。”

  “你好像不是那種會主動尋求醫生幫助的人,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呢?”

  “因為……”

  李隅覺得自己在交談初始就卡殼,可這也沒什麽回避,“因為有一個人提醒我應該看來看醫生,我答應過他。”

  “那這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了,你願意聽從他的建議。”醫生的手肘下壓著他的病曆,雙手交叉在一起,“你剛剛在外麵填表的時候我就在翻

  你在A國的病曆,你的偏頭痛和睡眠障礙早在前幾年就開始了,還有腺體激素失調,植物神經紊亂,你的身體內部可以說是……亂七八糟啊……這些症狀一直查不出生理上的病因,也沒有家族的遺傳史,擱置到現在,你沒有考慮過原因出在心理上嗎?這是軀體化障礙。”

  李隅的手指摩挲桌麵著,拇指上還有印泥留下的一團紅,“我覺得這是這些並不是問題。”

  可以忍受的痛楚太多了,或者說他也覺得很習慣,頭痛到眼睛裏布滿血絲的時候,基本是就代表著可以去停下手頭的一切工作,選擇去合眼睡覺。

  “很多時候病人都不覺得壓抑的情緒是大問題。”醫生攤開手,往中間比劃了刀切般一橫,“但是蓄積到一個地方,不管你究竟有多強的抗壓能力,它都會溢出來。而且並不是看你究竟能承受多少,看那究竟觸及到哪個地方,那是木桶最短的板。你完成了一個長久的目標,你被觸及到的地方徹底打破了你原有的生活結構,天翻地覆,所以你開始感到迷惑,小心謹慎,不願意做出抉擇。”

  李隅聽他說完,知道方如晝把自己情況差不多都交待清楚了,可內心居然平靜得像一灘死水,“您分析得不錯,可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因為你不怎麽願意和我交流,也不信任我,你性格裏有些東西非常傲慢和頑固。”

  醫生隻是笑,通常心理谘詢是讓病人傾訴,自己傾聽,可李隅把他給弄得口渴了,他把口罩摘下喝了口茶水,“那我們聊點輕鬆的吧,我不分析你了,輪到你自己說,因為我感覺你的注意力不太集中。說說你今天從起床開始做了些什麽?”

  原本李隅跟他預約的時間是明天,但是李隅今天中午就打來電話說要提前見麵。

  一種直覺告訴他,今天發生過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李隅隻不過是和李銘的母親見了一麵而已,她從C國帶了律師來,幾個人在餐廳裏擬定財產分割協議。刀叉切在滋滋冒血的牛排上,就像是在肢解李勝南的遺產一樣,有一種鮮血淋漓的恐怖感。

  那個女人為私生子的權益據理力爭,原本就有一大部分轉移的財產在她手裏,李隅對此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沒想到人還能這麽貪婪。

  他看著女人的塗了蔻丹的手,正在咀嚼紅肉張闔的潔白牙齒,律師正在說什麽非婚子女享有同等權利,越發覺得頭疼欲裂。

  每一個人都那麽道貌岸然,每一張臉都那麽令人作嘔。

  他也記不清自己怎麽了,反正忽然之間是難以忍受。

  他低聲說“閉嘴”的時候律師和李銘的母親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整個桌布上的東西都被掀翻了,直到所有的玻璃製品都被摔得粉碎,直到服務生衝進包廂偷偷拿著對講機準備叫保安上來,他們才停止那些窸窸窣窣的講話。

  一雙雙錯愕驚恐的眼睛正盯著他,盯住他這個忽然之間失控的暴徒。

  李隅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話,“李勝南的遺產,公司,房產,股份,地皮,我一分不要,你們全都拿走。”

  那種要掙脫一切的感覺又襲來了。

  戴細金邊眼鏡的律師原本離他有好幾米遠,見狀驚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確認道,“你是說真的?李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自願放棄繼承權。”

  他把“自願放棄”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李隅盯著那個躲在律師身後的女人,“我隻有一個要求,帶著你那個兒子馬上滾回去,這輩子也不要回國,如果讓我再看到你們……”

  剩下的他沒說,隻是又砸了一瓶幹紅,潔白的瓷磚地上全是血紅的液體,嚇得那個女人縮得更厲害了,像動物一樣瑟瑟地發出細小的尖叫。

  再到中午,他簽署完放棄繼承聲明書,用力按下了指印,那女人就攜律師和文書匆匆逃離了現場,一切好像真的結束了。

  李隅走到太陽底下,他感覺自己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個空殼人。

  他去了一趟教堂,把手腕上的佛珠收在口袋裏,坐在懺悔室裏待了一會兒,陽光透過彩繪的玻璃就變得沒那麽刺眼,它黯淡,溫和,清澈,流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阮衿已經走了,而他也要去醫院了。

  “嗯,你也不用懼怕正常的情緒宣泄,這麽做了心裏應該舒坦很多了吧?”醫生聽完他的敘述之後開始查看他的量表結果和神經遞質的分析報告,在電腦上一邊打字一邊問,“直係親屬裏麵有過方麵疾病嗎?”

  李隅並不避諱,他的手指在桌麵下輕輕蜷縮起來,“我母親確診過雙向情感障礙。”

  雖然他不想說,但蔣舒柔好像也是因為抑鬱而選擇自殺的。

  醫生瞥了他一眼,眉心不知不覺皺起來,繼續開始打字,“那你現在有家人陪伴在身邊嗎?或者伴侶,你的Omega呢?”

  “沒有。”

  “都沒有?”醫生歎著氣,繼續搖頭給他寫治療方案,“你不願意跟醫生好好交流,也沒有家人在身邊。最好還是找到你的Omega,多跟他聊聊。我告訴你,如果你的心對你撒謊,身體就會付出代價,反正不會讓你好過。”

  “能給我開點藥嗎?”李隅也不管這些,他平靜道,“我想要快一點恢複。”

  “小方特地說你不愛吃藥還特別怕苦,本來是不打算開抗抑鬱的藥。不過你現在有治療的心,這是一個很好的傾向。”醫生無奈地搖頭,“但是你想要多快?吃藥並不能解決一切,還有副作用,你得配合我細致的診療方案……”

  “半個月之內。”李隅打斷了他,“十五天,我打針,吃藥,心理疏導,或者要住院,全部都配合,會好起來嗎?”

  作者有話說:

  我對抑鬱症了解不深,隻是隨便看了一點閑書,寫到這個部分戰戰兢兢。ABO架空混合了腺體和信息素的影響,鯉魚這算應激情況下的軀體化障礙,純屬我臆造的產物,切勿代入現實,希望沒有冒犯到有抑鬱症病史的讀者,現實肯定要比小說痛苦千萬倍的。(真的快完結了,下章高能了,不到番外我一直不敢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