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禾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暗戀更完美的戀愛方式了。一個人的戀愛，一個人的決斷。

  所以，他的不作為對於自己是最好的，對於顧清讓也是。也許顧清讓現在會痛苦，但是過了數年，一定會覺得，他這個大叔算什麽，一切都是青春的幻覺。

  適合柏禾這種人的，隻有傻子或者瘋子。

  冬天的風吹動柏禾的短發，他裹著厚厚的外套，迎著寒意抬頭。

  周闕站在他的麵前，露出了然一切的微笑。

  柏禾哭笑不得，“你到底執著我的什麽呢？”

  “我是變態沒有錯。”周闕說，“但是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會愛你了。”

  柏禾靜默。愛是什麽呢？愛是相互許諾天長地久後決絕的兩人？愛是措不及防的見異思遷？愛又或是一見鍾情後的求而不得？愛真是太難了。

  他因父母的愛而誕生，因父親寡然的愛而改變人生蹤跡。他因為母親的愛，留著一口氣喘延至今，又因一閃而逝的愛改變了半生。

  “我能遇上那個人真是太好了。”最終，他還是感謝他愛過的某一個不知名的人。

  因為，不認識不相知，這份愛才會永久。

  周闕朝他伸出手。“來吧。”

  柏禾拖拉著腳步，慢慢朝他走去。

  就在周闕算著他靠近的步伐的時候，一個聲音喊住了他。

  “小禾啊！”

  柏禾震了一下，慢慢回頭。

  顧阿姨在小區的門口站著，看見他就喊。“小禾，我買了東西過來給我家小兔崽子，可是沒有門進，我能去你家等他回來嗎？”

  柏禾看著那一張與某人相似到一定程度的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顧阿姨直接跑過來了，拉著柏禾的手，就把他拉遠周闕。“走了走了。”

  周闕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柏禾被她拉得腳步踉蹌，連忙扶了扶要掉落的圍巾。“顧阿姨......你怎麽......”話說了一半，他接不下去了？問你怎麽在這？人家擺明是來見兒子的。問你怎麽沒門進？感覺自己怪多事的。

  顧阿姨拉走了他，這時候才舒了一口氣。“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她鬼鬼祟祟地回頭，“我聽說現在有些騙子可可怕了，一跟他說話就會整個人被迷住一樣。我看剛剛那個人啊，就像！”

  柏禾扶了扶額頭，“顧阿姨，那個沒有科學依據。”

  飽讀詩書的顧阿姨拿出手機，“看來你是沒有讀過那個文章。”

  “哈？什麽文章？”

  顧阿姨一口氣加了他的微信，然後傳了一篇文章給他。

  震驚！城市裏出現了那麽一群團夥，隻要說上兩句話錢包就會不見！

  柏禾早年喪母，第一次接觸這種年齡階層的婦女，真真正正被震驚住了！

  “還有這篇。”顧阿姨再點手機。

  警察叔叔教給你：這五類人千萬不要搭理。

  柏禾：“我是第一次看這種東西。”

  顧阿姨：“推薦個公眾號給你吧，多的是好文章。”

  柏禾顧及自己好歹是正規新聞辦的主任，立馬想委婉拒絕。

  顧阿姨抬起頭看著他笑，跟顧清讓的笑臉如出一轍。

  “好吧。”他說出這句話的那瞬間，感覺自己的職業操守碎裂了。

  等顧清讓收到短信，一路狂奔進柏禾家門。而裏麵顧媽媽已經在示範如何放置物品是最省空間的了。

  柏禾嘴角抽搐，“媽。”

  溫文爾雅的顧媽媽一瞬間變臉，“小兔崽子！”

  顧清讓扶著門大喊，“我不是說了你要是過來要提前告訴我嗎？”

  顧媽媽拍打疊好的衣服，“我不是發了信息給你了嗎！”

  顧清讓拿起手機。“第一條信息是：我到小區門口了，速回。第二條是：我在小禾家呆著等你，速回。”

  兩個人吵吵鬧鬧，柏禾默默把顧阿姨因為太過激動拍落的一件襯衫折好。

  顧清讓忍無可忍，“回去了！”

  “不了。”顧媽媽拒絕。“我要和小禾探討下一個家居省錢小辦法。”

  顧清讓表示她很多餘，“主任很有錢！”

  顧媽媽驚訝地看著柏禾。

  柏禾淡淡一笑，“他誇張了。”

  顧媽媽看向柏禾的眼神突然多了幾分柔和，連帶看著自己的兒子的目光也跟著緩和起來。

  顧清讓多怕自己的母親語不驚人死不休，立馬上前拉著她跑了。

  “小禾，我們網上聊。”顧媽媽揮手。

  完全跟不上這對母子腦回路的柏禾呆在原地。

  顧清讓拉著自己母親跑到樓梯口，一邊跑一邊問：“你沒有跟他說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顧媽媽翻白眼，“你媽媽是那麽沒有眼色的人嗎？”

  顧清讓才不管呢，到了樓上就把自己媽媽塞進屋子裏，然後見鬼一樣拚命關上門。

  “小禾家產殷實嗎？”顧媽媽好奇。“你還真是長本事了。”

  顧清讓滿頭黑線。

  “本來沒想搭話的。”顧媽媽一下子就恢複了冷靜的態度，“剛才在門口，一個奇奇怪怪的人跟他講話，像要給他下藥一樣，我才上前拉開他的。”

  顧清讓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鋒利無比，“是不是不高不矮，但是瘦瘦的，蠻清秀的男生？”

  顧媽媽驚訝，“情敵？”

  顧清讓點頭，“是變態。”

  顧媽媽打開手機，立刻又傳了一篇文章給柏禾。

  顧清讓在旁邊看到了哭笑不得，“你從來都不看這些的吧。”他的媽媽雖然是八卦會會長，可是一向都對這些浮誇的文章嗤之以鼻的。

  “我得到情報，現在的年輕人似乎都很喜歡這些，並且很信仰。”她說，“我要用微信的力量讓他遠離那個像嗑藥一樣的可怕男人。”

  顧清讓現在才反應過來，“你要到了他的微信？”

  “要到了，我說要發東西給他，自然就交換微信了。”

  顧清讓五味雜陳，“我跟他工作了很久，他才不情不願給了我微信。”

  顧媽媽搖頭，“就你那點本事。”

  顧清讓快要瘋了，“周闕為什麽又來找回主任？還有，老媽你又是怎麽一回事？”

  顧媽媽拍他，“小兔崽子！老娘還不是怕你心灰意冷特地過來應援你的！”

  顧清讓一瞬間又感動了。

  顧媽媽說：“反正你也未必泡得到。”

  顧清讓：“你說得很有道理，想想我都想哭了。”

  顧媽媽不敢置信，“真的泡不到？”

  顧清讓欲哭無淚，“真心泡不到啊！”

  “你也太沒用了吧！”

  顧清讓被這句話給擊沉了。

  晚些顧媽媽要回家的時候，柏禾還過來送她了。

  顧媽媽在要上車之前鬼鬼祟祟對著柏禾問了一句話。柏禾露出尷尬的臉色，然後回了她一句話。站在兩人之外的顧清讓拚命把耳朵湊前，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送走顧媽媽，顧清讓馬上撲了過去。“她跟你說了什麽？”

  柏禾現在的表情很迷幻，“她問我存了多少錢。”

  顧清讓羞恥地捂住臉。

  柏禾用手指比了個數字。“我回答了。”

  顧清讓也瞠目結舌。“你......這不是很有錢嘛！”

  柏禾問：“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窮？”

  兩人回去的路上又遇見了周闕。周闕陰沉沉地看著他們，顧清讓來不及看柏禾的反應，拉著他就跑。

  “幹嘛幹嘛？”柏禾問。

  “不要回頭，後麵有肮髒的東西。”

  這個小家夥也太信口開河了。

  如果日子就那麽繼續過下去，柏禾已經能設想到結局了。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1月，大家夥準備放假過年了，新聞中心全體成員一起去吃飯。總有那麽幾個愛起哄的大叔愛灌人酒。柏禾自帶拒絕人的高冷氣息，他們自然是不敢去鬧的。可是過年以後就不再在新聞中心實習的小年輕顧清讓就不一樣了。

  到了解散的時候，大家非常歡快地把醉的一塌糊塗的顧清讓扔給柏禾。“你們的家離得很近吧，那麽就麻煩主任你送顧清讓回去了。”

  柏禾皮笑肉不笑，“還真是麻煩。”

  鄭袖安慰，“就當作甜蜜的麻煩吧。”

  眾人散去，沒有喝酒的柏禾扛起甜蜜的麻煩。

  新年一過，顧清讓這批實習生就不用再來這邊上班了。他們的緣份也差不多盡了。

  柏禾本來該舒一口氣，但是又莫名感覺自己心髒一陣絞痛。

  把顧清讓背到停車場裏，他再把他扔進後座，然後開車離去。

  紅綠燈一路閃爍變換，城市的燈光迷幻又冰冷。

  柏禾到了小區，又把猶如一堆爛泥的顧清讓背回顧清讓的家。他熟門熟路從顧清讓身上找到了鑰匙，然後扛他進臥室。

  神就那樣把命運的線就這樣搭好了，選擇權在人類的手上。

  柏禾打開顧清讓臥室的燈，在要把他放下床的時候，發現床上有一本書擋住了他的放置工作。柏禾拿起那本書，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顧清讓。他剛開始並沒有在意那本書，一心一意幫顧清讓脫鞋子，蓋被子。他坐在他的床邊，頗為憐惜地分開他額前的頭發。

  “嗯。”顧清讓不太舒服地皺眉。

  柏禾拍了拍他的頭。“睡吧。”此時此刻的他收起所有的尖刺，溫情如水。

  可是他剛剛急著把顧清讓放到床上，並沒有把那本書放好。太過厚實的書本無法用傾斜的角保持平穩，“啪”一聲從桌子上掉下去。

  柏禾立馬去撿書。

  然後他一低頭就愣住了。

  從書裏麵掉出來許多的卡片，上麵都是他的字跡。這本書就更詭異了，他拿起來翻了翻，然後發現都是自己從前寫的影評。

  柏禾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清讓。

  他到底是怎麽找到這些文章的？

  其實你才是最變態最可怕的那個吧！

  裏麵還有一些照片，似乎都是顧清讓從前讀書的記憶。

  顧清讓把所有的卡片疊好，然後把照片一張一張看過去。他看著或是開朗微笑的顧清讓或是一臉做作裝逼的顧清讓，笑得十分開心。

  修長的手指翻過一張張照片，隨即，他的笑容跟著手指僵住了。

  這是一張很讓人震驚的照片，平時簡潔幹淨的顧清讓在這張照片中穿著誇張的朋克衣服，頭發也染得十分顯眼。

  如此非主流的打扮，還能讓他顯得帥氣十足，柏禾很是佩服。

  不過他震驚的原因不是這個。

  “哥哥，我們來接吻吧。”

  柏禾的記憶回溯到很多年前，他喝得醉醺醺，在曖昧的燈光中眯起眼睛。一個小年輕說了這句話，然後就奪走了他的初吻。

  柏禾記不清他的樣子，隻記得那頭奇怪的發型和耳邊閃閃發亮的耳釘。他伸出手，摸著照片上的人的臉，顫顫巍巍地轉頭。

  跟他的記憶中打扮無二的年輕人正印在這張照片上。

  跟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臉的主人正躺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是一個畢業狗(((o(*▽*)o)))最近正在三次元搞事情。我要是不更新你們就罵我吧=_=畢竟我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