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一章 江大拿,配不上蘇家
江魚一語,宛如雷霆在滿堂炸響。
蘇家四房蘇重陽體內震得氣血激蕩,翻滾不息,雙肩陡然傳來巨力,如須彌山傾倒壓下。雙腿不聽使喚,重重跪下。
仿佛空氣都凝結了般,葉歡笑容驟止,眼瞳中滿被駭然占據。江魚真打算在連惹韓、呂、安三大豪族之後,再次與蘇家決裂?
這是在與天下為敵。
葉歡心髒猛跳,葉家終究低估了江魚的決心。
蘇重陽大腦空白,忽略雙膝傳來的陣陣刺痛,不敢置信的望著江魚。讓蘇家小輩下跪尚能接受,畢竟兩者同輩,算不得什麽。
但現在江魚讓四房蘇重陽下跪,等同於讓蘇家下跪,讓五大巨頭下跪,讓整個燕京都下跪。周圍眾多小輩,盡皆驚呼出聲,江魚瘋了不成?
他隻是江北土老大,名聲主要集中在那帶,到了燕京首都,他在江北那些底子,難入五巨之眼。此刻他在燕京的作為,已經超出了眾人想象,越來越沒底線,越來越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了。
五大家族,炎夏的擎天巨柱,江魚一次性惹了四家。
“與諸列強大軍正麵相抗的江九荒,就本該有這般氣魄。”葉歡並不覺得有什麽,江魚真正的底牌,不是那小小江北。
“真人當麵,你們有眼不識。”
葉歡搖頭,悄然離席,接下來就是蘇家和江魚的碰撞了。蘇重陽下跪之際,大局已定,接下來的事情他早胸有成竹。
既知結果,何須逗留?
“瘋了,江大拿真的瘋了。”
在場人,皆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向江魚,如果在加上葉家,那真的是把燕京五巨全給招惹了。再看江魚麵對葉歡敬酒時愛理不理的樣子,不難看出,即便再加一個葉家,他同樣麵色不改。
“江魚,我要把你一家逐出族譜。”
蘇重陽聲嘶力竭,情緒激動。
他用盡全力,欲想從地麵站起,奈何身上好似背著一座千噸山嶽。筆直的脊梁骨,此時都被壓得有些彎曲起來。
今天前來參加小聚的,多數是同齡小輩,燕京一個圈子的人。蘇重陽身為蘇家核心,手掌百億財產,平日往來都是這些小輩們的父母。
而現在,他屈辱的跪在江魚麵前,動彈不得。
突然間,門口傳來嘩然,大家轉身看去,蘇家七房蘇遠山臉色陰沉,大步走入會所。今天江魚做的太過,哪怕打一頓罵一頓都行,他偏偏讓蘇家小輩當眾跪下。
“江魚,別太過分了。”
蘇遠山沉聲道。
他是善於控製情緒的人,無論喜怒都內斂於心,不放絲毫。卻是看著麵色激紅跪在小輩間的蘇重陽,怒發衝冠之處,雙眼怒睜。
江魚彈指冷笑:
“過分?比起你蘇家,我江某人的道行還遠著呢。”
蘇遠山壓低聲音:“是不是連我都要跪下?好,今日我就看看你江魚如何欺師滅祖,如何給蘇養浩一個交代,如何給你父母一個交代。”
江魚心如平湖,眼神淡漠道:
“何須如何交代?我江某人站在這兒,便是一個交代。”
蘇遠山雙膝跪地,那張臉盤平靜的可怕。在場眾人心怕了,紛紛連忙往外離開,這樣的熱鬧,他們不敢看。
江魚是在把玩燕京顏麵,仿佛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爬上寺廟佛像的頭上,那是在褻瀆神靈。今日過後,燕京難容江魚。
人群一下散了大半,不過仍有人再看。
這時,門外又有一人走來。
二房蘇養月,蘇蔡的父親。
還在半路,他就聽說了會所中正在發生的事情。看見兒子被江魚打斷雙臂丟在地上,身為人父,蘇養月氣得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蘇家上下的心,開始亂了。
緩了足有十多分鍾,蘇養月這才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他一一掃過眼前,仰天悲呼:“蘇家大禍,蘇家大禍啊。我蘇家在燕京屹立幾十年,誰人敢觸其鋒?扛過數十年風雨,卻扛不過叔侄廝殺,血脈爭鬥。”
蘇養月臉上兩行熱淚,踉踉蹌蹌,狀若瘋癲。
“蘇家內訌,可笑,當真可笑,可天下之大笑。”
江魚旁若無人般,輕抿一口美酒,徐徐講來:“蘇家待我父母如何,你們心中有數,我不想多做糾纏。自我來到蘇家,人不理,狗不看,雞不鳴。你們蘇家上下,可把我父母當做蘇家人?”
“今日蘇家小輩約我小聚,實則設下鴻門宴激我動手,又請來蘇家供奉任千絕。諸多計謀,明顯想要置我江魚萬劫不複。若非看在我父母麵子,不等蘇養浩大壽,今天便是蘇家上下的壽日。”
蘇養月一瞬間蒼老十歲,顫顫巍巍的拉來凳子,無力做下去。
他低頭看著地上昏死的蘇蔡,閉上雙眼:“江魚,你這是逼我蘇家站在你的對麵啊。老爺子一開就錯了,你貴為江北豪傑,與我數千裏外的蘇家又有何幹。你做你的山大王,我蘇家做我蘇家的燕京巨頭。”
他苦淚滿麵:“可惜老爺子不聽,我蘇家何需要外人相助?”
江魚沉默相對,連蘇養月都以外人稱他,心中最後一絲期待,也是隨之消散殆盡。蘇家不仁在先,江魚卻不想不義在後,再三給蘇家機會。
“也罷,待我父母參加完蘇養浩八十大壽,完成心願以後,便離開燕京。”
江魚放下酒杯,眼神清冷,再無其他情感。
當斷則斷,蘇家都不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他江魚何必又執念於此。隻希望全天下,不要罵他無情無義。
“江魚,我承認是我蘇家高傲,看不起你們。你隨蘇家之意不開心,我蘇家隨你之意也不快樂。”
蘇養月在旁人攙扶下,慢慢跪在江魚麵前:
“蘇家對你父母對你的不公,蘇家這一跪,算是還清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各邊,我蘇家不借你的名號,你也別想用蘇家一力。一個江大拿,我蘇家還沒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江魚坦然接受。
“好,依你。”
韓輕語背過身去,清淚滿麵。
江魚的心,怕是傷到了。
蘇家先後來了十幾人,不分老幼,全都跪在江魚麵前。有些小輩不願意,在長輩的大聲嗬斥下,也是極不情願的跪下。
江魚背對眾人,負手而立,神情有些悲傷。
誰懂他的孤獨,誰又懂他的意願?
時隔半個鍾頭,蘇家蘇養浩親至,他每走一步,便仿佛老上一分,十幾步開外,臉上沒有了一絲神采。他站在會所,看著跪滿地麵的蘇家眾人:“沒有江魚,我百年之後,你們該怎麽辦?”
“為何就是沒人懂我的心思?”
蘇養浩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推開想要攙扶的人,神態哀傷。今天過後,蘇家徹底把江魚推到對立的局麵上。
“或許是我一開始就錯了,江大拿,明日我壽宴之後,你就走吧。”
江雲安皺起眉頭,嘴唇抖了抖,沒說什麽。倒是蘇暖依跑到江魚麵前,幾分無奈,幾分幽怨,幾分哀悲的說道:
“小魚,讓他們都起來吧,你再不喜歡,他們到底是你的舅舅們。”
江魚擺手道:
“都起來吧,你們蘇家不欠我什麽了。”
話落,江魚屈指一彈,匹芒淩空劃下,在眾人中間斬出一條劍痕,宛如天蜇般把雙方分開,難以逾越。
“此劍為痕,從今往後,我江魚與蘇家不再有任何幹係。”
蘇暖依哀歎一聲,沒有多說。
江雲安也在此刻開口:
“蘇老,明日大壽過後,我們一家三口會即日離開燕京。”
蘇養浩隻字未提,轉身離去,瞬間中,背影佝僂了幾分。任誰呼喚也不理睬,就這麽杵著拐棍,一步一步的遠去。
二房蘇養年走到江魚麵前,清淡說道:
“江大拿,好大的威風。老爺子或許倚重你的身份,但你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蘇家的眼界,還沒有低到那個地步。”
他丟下一句話,大步離去:
“江大拿,你配不上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