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蜜桃喵喵子      更新:2020-08-29 22:56      字數:2560
  1.

  沈以戎發覺空氣已經停滯,大腦一片混沌中,身體的行動快於大腦的反應。等他難以自控般,低頭吻上祁衍的嘴角時,內心的火焰終於摧枯拉朽般爆發在這片風暴裏。

  柔軟又溫潤的唇,隻是單純的相貼就足夠快慰。沈以戎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輕柔的描繪著祁衍嘴唇的輪廓,感覺兩人溫度的變化。

  祁衍感受到了沈以戎的急切,熟悉的挑逗,曖昧的相貼。可以神智依舊恍惚,大腦中反複掙紮,可依舊找不到答案。牙齒被撬開,舌尖被吮吸,被勾纏,被舔咬。不得不說沈以戎是個極聰明的孩子,除卻第一次的生澀,其餘時間裏,連祁衍這個在情場浪蕩了十多年的老手,偶爾也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可以,祁衍心裏覺得難過。這份感情太濃烈了,太熾熱,太赤誠。他接受不了,也無法全身心的投入。

  唇與唇緊密的相貼合,令人心動的輕喘已經唾液被撮弄發出的水聲,舌尖舔到上顎處,有種奇妙的戰栗。

  直到沈以戎的手從祁衍柔軟的發梢處往下移,探進西裝內部的襯衫時,祁衍慌亂的想要躲避。卻不想掙紮間碰上了桌麵的鼠標,一聲刺耳的槍鳴,夾雜著玻璃碎片被轟炸後的爆裂巨響,人群在尖叫嘶吼中奔跑發出的撞擊聲……

  沈以戎楞在原地,有些反應遲鈍的僵住。

  視頻極短,大概30秒的鏡頭裏。清晰的能看到最前方穿著中國陸軍特種部隊作戰服的狙擊槍,一槍擊中了暴亂裏,被數十名匪徒包圍著的頭目。

  其實這個視頻是當時戰地記者拍攝後,流傳到網絡上的斬首記錄。崗內亞,一個非洲突發戰亂的小國。中非戰略合作協議下,有一批中國華僑滯留在暴亂中,恐怖組織連同叛軍攻入嵐內亞,利刃被上頭派遣了一支中隊前去協助海軍陸戰隊前往撤僑。

  隻是視頻因為拍攝模糊,鏡頭晃蕩不堪。沈以戎身披吉利服,臉上混著油彩和鮮血,被頭盔和護目鏡遮蓋下,估計連親爹也認不出這是誰。

  可是祁衍直覺告訴自己,那個一槍擊中遠處匪徒的男人,是沈以戎。

  2.

  就像以往在電影院看到的,在好萊塢特效下,無所不能,浴血殺敵的英雄突然發現在眼前。祁衍心裏強撐著平靜,手掌卻不由的握緊,可連半分鍾都難以維持,身體已經開始戰栗。

  可並不是害怕恐懼,隻是緊張。任何一個普通人麵對真實的鮮血和暴亂時,內心都無法平靜。沈以戎在他心裏已經不是普通人,30秒的視頻足夠讓祁衍從新認識對方。

  一個不再溫潤英俊的沈以戎,一個手染鮮血,拿著死神鐮刀在冷靜狙殺匪徒的沈以戎。

  祁衍覺得自己抖的厲害,甚至不敢抬手注視沈以的雙目,或者問他一句,“視頻裏的人是你嗎?”

  答案顯而易見,連刻意的掩飾都是累贅。空氣在次停滯,沈以戎沒來得及疑惑,為什麽電腦隱藏在文件中的視頻被打開,手掌已經本能的迅速捂住了祁衍的雙眼。

  視頻播放完一遍後,敬職敬責的在次循環。爆炸聲,射擊聲,人群暴亂聲在次響起,沈以戎幹脆抬腿一腳把電源踢開。

  電腦火速黑屏,房間瞬間又恢複寂靜,祁衍還在發抖,即使反複讓自己冷靜,可依舊戰栗。沈以戎慌了神,蹲下身緊緊抱住祁衍,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抬手來回撫摸著對方的背脊,小心翼翼的安撫。

  “對不起……祁衍。”

  沈以戎聲音顫抖,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道歉,隻是眼前祁衍慌亂的神情嚇到了他。

  “你以前問我有沒有殺過人,我沒有說實話。我……我以前服役的地方比較特殊,我們有很多特殊任務,我……我確實……”手染鮮血,不敢細數的人命如泡沫般消失在每一次的任務裏。可沈以戎想解釋,我殺的都是壞人啊,即使是浴血的修羅,身披國旗,問心無愧。

  “你不用解釋……”祁衍推開沈以戎,深呼吸讓自己聲音平穩,即使覺得難過,可該說的話依舊要說,“我已經不想了解你的過去,也不想參與你的將來……”

  “我承受不了你的喜歡,抱歉,沈以戎,如果你已經接受不了這種關係,想斷的話就結束吧。”祁衍聲音在最後一刻已經變的冷靜,甚至絕情。

  3.

  真實的拒絕比想象中來的還要尖銳刺痛,沈以戎捂住胸口,感覺心髒被活生生的撕裂。他想抬眼去看祁衍,卻覺得眼前事物已經模糊不堪,閉上眼時,果然有一滴眼淚落下。

  祁衍平靜的繞開沈以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相比剛才渾身的戰栗,片刻後的現在,他已經可以自然自然的起身準備離開。

  平日裏穩重深沉的容顏像是對眼前事物厭煩至極了,隻是轉身的瞬間,大腦和心底都一片空白。祁衍覺得身體變得輕飄,好像能夠浮動。心跳的聲音劇烈,無邊無際的空白,好像被什麽東西掏空蠶食。

  一開始來沈以戎家中是想質問對方為什麽要選擇離開,卻在看到那身軍服和照片後,內心深處開始悸動,心慌。直到最後如此真實的畫麵閃現在眼前,徹底的塵埃落定,幾乎是瞬間,他覺得難過,心中有滿腔的愛憐和顫動,不隻是單純淺薄的喜歡,甚至心動。

  純粹荷爾蒙的爆發,想不顧一切的把自己所擁有的全部都給與對方,包括身體和心靈。

  可為什麽會拒絕的這麽狠厲,連祁衍自己都詫異。隻是如果不狠下心撇開這層關係,他能給沈以戎什麽。

  喜歡或者愛?

  他能給的起嗎?

  或者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我已經結婚了,並且因為牽扯利益,我們不會離婚,你喜歡我,想和我真情實感的在一起就是一場笑話。

  可以遊戲人間,可以貪圖玩樂,可真的動感情了,後果多麽可怕連祁衍都不敢想象。也曾年輕過,也曾有過真摯的感情,也有過非誰不可的執念。可十多年過去了,事實擺在眼前,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再去喜歡上誰,愛上誰。

  可那一刻,他在短暫視頻裏看到沈以戎的殺戮,並不是害怕,甚至不是緊張,他覺得心疼和不舍,那麽幹淨純粹的人,有些那樣澄澈的眼睛,被鮮血和戰火染透後依舊明亮無塵。

  是人都愛英雄,更何況那英雄還心甘情願的誠服於自己身下,怎麽能不喜歡,怎麽可能不會愛上這樣一個人。連騙自己都覺得可笑。祁衍覺得空洞,他在沒有徹底了解沈以戎時,就被他的單純直白所吸引,現在看到了他的過去,又被那份狠厲決絕下依舊的純白所打動。

  不喜歡是假的,怎麽可能不喜歡。

  可他又該如何接受這份沉甸甸的感情,祁衍想的頭痛欲裂,心裏開始泛起一點點的陣痛,甚至連喘息都覺得費力遲鈍。恍惚間突然想起周顥那句,“離這種人遠些,否則到最後哭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果然紈絝最了解紈絝,周顥說的對。像他們這種被迫有家室的人,如果哪天真的遇到稱心如意,滿心喜歡的人,不是好事,是劫難。

  是兩個人彼此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