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蜜桃喵喵子      更新:2020-08-29 22:56      字數:2948
  1.

  電腦屏幕到是符合一名曾經軍人的身份,五星國旗下鋪在草坪上,上麵擺了一個袖標。上麵有個刀刃式的圖標被麥穗包圍,下麵是寫著陸軍特種部隊。

  奇異的戰栗,祁衍莫名覺得緊張,心底裏升出些許熱意。沈以戎的電腦並沒有設置密碼,點進入後桌麵文件幹淨整潔,連最基本的遊戲都沒有一個。

  祁衍知道在繼續看就是觸犯隱私,可是控製不住的,還是點開那份名稱為回憶的相冊。

  封麵還是刀刃狀的袖標,映入眼簾的確實穿著叢林迷彩作訓服的沈以戎,說實話,如果不是祁衍把那雙清亮的圓眼睛印在了心底,就憑著軍用油彩抹花的臉,親爹都不一定認得出。

  照片裏的沈以戎,臉上還有些未褪盡的稚氣,笑起來十分明豔,髒兮兮的像隻大花貓。可手裏吊兒郎當的架著一把95式突擊步槍,腰邊上別著軍刺和黑星92。被作訓服包裹嚴實的挺拔身體依舊英姿勃發,氣宇軒昂。

  祁衍覺得眼睛被刺痛了,被那抹軍綠和那明豔的笑劃傷。無比震驚的,仿佛照片裏的人和現實中的沈以戎分裂開。那個在床上從不掩飾自己,放蕩嬌媚的人和照片裏充滿威嚴的陸軍軍官,簡直不能混為一談。

  接著翻下去,有軍隊基地上出生的太陽,有踏著齊整步伐走方陣的新兵……當然是個男人麵對這種熱血激昂的軍旅生活心裏多少都有些敬畏和莫名的莊重。但祁衍意不在此,他在相冊裏翻找著不一樣的沈以戎。

  終於,穿著陸軍常服,在國旗下敬禮的沈以戎終於被找了出來。年輕幹淨的臉龐,眼底裏甚至比現在還要澄亮純粹,硬挺的頭發還還掛著汗滴,隻是額頭上少了那道嚇人的長疤,少了匪氣,看著更英俊帥氣。

  還有訓練場上,渾身裹著泥漿的人群裏,沈以戎現在前排,上麵是噴灑的淨水,底下的男人們相互攙扶。看著痛苦,每個人卻笑的極其開心。

  2.

  最後一張照片,被壓在了最低層,因為是張報紙的截圖。上麵隱約能看到硝煙戰火下,一人臥倒在破碎的玻璃瓦片中,手持一把狙擊槍,專注而又無所不能的掌握著近處的戰場。

  在那張照片裏,祁衍仿佛看到了人群在沈以戎的保護下,奔跑的撤離混亂的現場。玻璃碎片被炸開,劃破沈以戎的脖頸和額頭,臉上混合著油彩,汗液和鮮血,嘴唇幹裂緊繃成一條直線,可眼角眉梢的威嚴卻依舊擋也擋不住……

  這些都是祁衍不曾了解,也不曾關注過得,沈以戎曾經的人生。

  手指開始變得僵硬,徒然有一股涼意蕩漾在心口。他碰上的沈以戎,是剛從輝煌處跌入萬丈深淵的鳳凰,沒了一身高傲的光環羽毛,脆弱的好像人人都能欺負一把。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祁衍捂住臉,覺得自己真的從頭到底就像把沈以戎戲耍了一邊。供他吃,供他喝,把可憐的落難鳳凰當成一隻金絲雀一樣養在身邊。

  文件裏的照片被拉至結尾處,還有一個視頻文件。祁衍已經不想點開,心底裏空茫茫一片。說不上是憐惜還是心疼,總覺得他遇到的沈以戎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從一隻威猛的野狼繾綣成了一隻毛絨絨的大狗。

  平日裏都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難得露出一絲狠意,在瞬間後也被克製的磨平。

  3.

  祁衍捂住眼睛,胳膊抵在桌麵上,覺得頭痛欲裂。可還沒等他想到下一步要做什麽,門已經被打開,沈以戎背對著光,額頭上冒著薄汗,模糊的輪廓中看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

  “我爸說我老板路過,順道來家裏坐坐……”沈以戎喘著氣,掛斷電話後一路心驚肉跳,匆忙小跑著回家。一進門心情已經開始忐忑,無比慌張的望著祁衍。

  祁衍壓下內心的慌亂與酸澀,問道:“那張紙條是什麽意思?”

  “我,我不想像其他人一樣,到最後被你嫌棄的扔開……”沈以戎低著頭,有些囁嚅著把聲音壓的很低。

  “祁衍,我知道咱兩有雲泥之別,你是繁星明月,我是地上塵泥。我……”沈以有些著急的想解釋,可心裏越說越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不配做你的朋友。可我希望能長久的留在你身邊,我不想失去你……”說道最後,聲調已經軟的一塌糊塗。沈以戎想,我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就千萬別捅開那層脆弱的玻璃紙。

  祁衍偏不,他坐在電腦桌前,用手撐著下巴,極認真的看著對方,眼神裏卻暗淡無光,全是看不透的情感。

  “你,你喜歡上我了,對嗎?”祁衍聲線沉穩,說的直接了當。

  沈以戎驚詫的抬頭與祁衍對視,心思被看透的羞怯讓他忍不住握緊早以濕透的掌心。完了……沈以戎想,大概他也不是最難堪的那一個,麵對祁衍這樣的人不動情才是異事。

  人到了無路可退的境地,總是能生出一股豪情。沈以戎咬緊牙關,腦海裏閃現出前天夜裏,那個崩潰痛哭的男孩和祁衍薄情的視而不見。

  “對。我喜歡你……”沈以戎顫聲回答道,內心卻無數次演習著祁衍冷淡的拒絕。

  可祁衍隻是沉默,一言不發。喜歡代表什麽,喜歡就是責任,要付出真心,要相互坦白。

  可右手無名指上隱約傳來刺痛,本該戴在手上的婚戒早被扔在某個角落。即使在不想承認,祁衍已婚的身份都是一根刺,是一道警戒,時刻提醒著自己,怎麽能去喜歡上別人,怎麽能對另一個坦白。

  祁衍是 gay,天生對女人不感興趣。可就因為這點與眾不同,被父母知道後但到在二十五歲那年,被迫和另一個並不相熟的女人結婚。本身連喜歡女人都算勉強,更何況隻是數麵之緣。沒想到對方也坦誠,並不介意各玩各的。

  虞文惠擺著名門淑女的架子,看著雍容華貴,溫柔賢淑。骨子裏卻矜持高傲,既看不上父母指派的婚姻,更看不上膏梁紈袴的祁衍。婚後直接約法三章,不許搞大別的女人的肚子,不許鬧到父母跟前,最後一點,可以玩但不許付出真實情感。

  當然虞文惠也給自己留了後路,婚後借著繼續讀博深造的由頭獨居美國花花世界,兩人麵上是夫妻,見到麵大眼瞪小眼,誰也看不上誰。

  “如果那天你真的遇到個無論如何都想要共度餘生的良人,我也不介意把祁太太的位子讓出來。”虞文惠說的嬌俏,三分認真,七分嘲弄,一慣的毒舌刻薄。

  4.

  “對不起……”祁衍打破這片寂靜,開口說道:“我還沒想好……”

  不是沒想好,是不知道怎麽去麵對。

  祁衍閉上眼睛問自己,明明你也心動了,明明也沉淪了,為什麽不直接接受呢。可沈以戎那麽直白單純,一片赤誠的喜歡摧枯拉朽般如同烈日下的狂風暴雨。

  祁衍從不覺得自己老了,可這一刻麵對一個如此坦誠的“喜歡”,心裏隻剩下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麵對。

  “好,我明白了。”片刻的沉默後,沈以戎覺得心裏安定了不少。至少祁衍拒絕的委婉,沒有直白到讓他難看。可就算心底裏在知道希望渺茫,到底事實撲麵而來時,還是覺得難過。

  沈以戎靠近祁衍,身體已經無法自控,隻想最後一次的抱緊對方。多年的軍營生活已經讓他習慣於服從命令,接受安排,減少期待。

  其實沈以戎也沒給過自己多少期待,所以現在足夠鼓起勇氣,說道:“可以最後抱一次嗎?”

  祁衍仍舊緊閉著雙眼,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溫潤如玉的臉龐棱角分明,透著成熟的冷峻,沒有普通三十五歲男人的疲憊和蒼老,隻是剛剛好的沉穩,讓人十分安心。沈以戎凝視著祁衍,發覺自己真的對這個男人有十足十的欲望。

  是他教給自己如何接吻,甚至所有關於性的經驗,全出自祁衍之手。怎麽愛撫,怎樣鐵合,怎麽做才能讓兩人達到極致的快慰。

  想要親吻,想要耳鬢廝磨,這些畫麵隻靠回憶就足夠讓人興奮。沈以戎失落的想,自己為什麽要主動捅開這層窗戶紙,讓這麽美好的事從此再也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