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生與初遇

  神力種子，新時代的特產。植於哺乳動物體內的一套新型能量係統。神力就依賴其而存在。既然叫作種子，它的成長階段也類似於植物。共分為沉睡，發芽，成長，開花和結果五個階段。對應顏色則為灰色，白色，綠色，紅色和金色。。。

  ……

  一周的時間轉眼而逝。在這七天裏，李智逛遍了交易區，到處吃喝玩樂。現在他對交易區有了屬於自己的認識。

  在這一周裏，李智目睹了兩起所謂的‘突變瘋人’事件。

  第一次是他在火鍋店裏，奢侈地一邊吃著火鍋一邊聽著服務員唱歌。隔壁桌的一個粗獷大漢突然翻到在地，嚇得大家紛紛停下嘴，害怕是店裏的食材有問題。結果，經過了一個什麽經理長達半個小時還多的緊急搶救之後，那個大漢起身就開始發飆！李智在匆匆往外跑的途中，抽空回頭看了一眼，記住了那神奇的一幕。大漢舉著雙手在胡言亂語，在他的上方，餐桌高高地浮在空中！

  而第二次就比較驚險了，正好發生在李智居住的旅館裏。那是個黃昏，李智結束了一天的放蕩後回到旅館。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邊和婷婷閑聊，一邊喝著毫無味道的米粥。這時到來了一位客人，是個年齡看起來比李智稍大的小夥。小夥和婷婷一開始談得很好很正常，確定了房租後小夥爽快得付了神晶。然後，問題開始了。那個小夥居然主動向婷婷索要服務！婷婷倒是沒什麽驚訝的樣子，隻是無聲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智，表達了拒絕。這下那個小夥就不樂意了！亂七八糟地說著什麽朋友介紹來的，婷婷明明有這個業務卻不接是不是看不起他之類的。聽到小夥如此墨跡的婷婷盡顯潑辣性格，用小巧又靈活的舌頭鄙視得小夥是‘七竅流血，頭頂冒煙。’接下來，就進入到讓李智震驚的環節了。那個小夥直接兩眼一翻栽倒在地，在李智和婷婷都還在發懵狀態時又轉瞬站起！不過站起的小夥和剛才有了區別，他的雙眼隻露眼白，就像睜著眼夢遊一樣！不等婷婷開口說話，小夥直接一腳踢出，左腿深陷櫃台，那實木的櫃台就像紙殼做的一樣被輕鬆穿過！婷婷見到這一幕後，皺起了秀氣的眉頭。她抬起右手對準小夥一推，一個透明的泡泡突然出現，並且越來越大直到將小夥完全包裹了進去。最後，那個大泡泡帶著小夥一彈一彈地路過瞠目結舌的李智，跳出了旅店。李智清楚地看到，那個小夥正在泡泡裏快樂的翻滾。。。

  這就是兩件‘突變瘋人’的大致情形，事件的結局肯定是基地的秩序管理者暴力處理。隻管解決，不管賠償。。。

  對李智來說，第一件還好，他的感觸不深。但第二件屬實是震驚了他，李智沒想到婷婷居然是神力者！但事後轉念一想，他很快就釋然了。因為一個普通姑娘是不可能獨自一人在交易區開家旅店的

  除此之外，李智在這一周還有幸被搶劫了兩次，都是在他天黑回旅店的路上。第一次被搶了四灰晶，第二次由於李智有所防範，所以隻丟了一灰晶。李智也嚐試性地報告過巡邏兵，結果當然是不了了之。

  其實李智已經算是運氣很好了，畢竟如此弱小的他混跡在交易區七天還沒丟掉小命。

  交易區每天都會死人，也會到來新人。這裏的人們從事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在這裏，如果你有足夠的神晶，那麽會擁有精彩的一天。。。

  總而言之，交易區是個混亂而有序，醜陋又美好的地方。

  夕陽漸落，晚霞漫天。劇烈運動了一整天的李智徹底告別了婷婷。

  其實婷婷認為快樂的事情，在李智看來真的很一般。因為他沒什麽感覺。。。他真正從運動中得到的可能是來自心靈上的征服感。而婷婷得到的除了白晶之外，肯定還有身體上的愉悅。因為得益於快感甚微，李智的時間非常非常長……

  李智走在人越來越少的街道上，偶爾搖晃一下身影。他的手中已經沒有了拐杖，鐵牛做的義肢很不錯，在鞋子與長褲的掩蓋下，李智看著與常人無異。

  李智一邊欣賞著夕陽一邊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的口袋裏隻剩下一顆白晶了。

  “別跑！你沒給錢！草！你他麽有種別跑！”兩道人影從李智身邊先後衝過，留下了男人氣急敗壞的呼喊聲。

  李智目不斜視，眼裏隻有遠處的大廈。那是基地裏最高的一棟大樓，在那好像能找到基地的首領。。。

  所謂望山跑死馬，望著大廈趕路的李智現在很理解那匹馬的心情。走了半個多小時後，李智終於來到了大廈門前。

  “宏偉核心區主管大樓”，氣派的旋轉玻璃門旁掛著牌匾。

  李智掃了一眼門旁的守衛，默默轉頭離開。走出守衛的視野後，他開始圍著大樓轉圈。

  才繞了幾十步，李智就找到了一扇小門。四下張望一番，他鬼鬼祟祟地鑽入其中。。。

  溜進了大樓，李智抬頭看著上方一眼望不到頭的樓梯，恍然大悟，這裏應該是安全通道之類的地方。

  爬了兩層樓，他停了下來。“這麽高的樓，應該有電梯吧？生爬到頂樓好累啊！”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很少有人喜歡爬樓梯，尤其是一望無際的樓梯。。。

  李智悄悄地貼近樓層門，先把耳朵貼在門上，沒有聽到聲音。隨後他偷偷推開了一條門縫，確認四下無人。一個閃身，李智溜進了正廳。

  “這，真好找啊~”小心翼翼地關上安全通道的門後，李智發現了旁邊的電梯。。。

  李智異常緊張地按開了電梯，看來他今天的運氣還不錯，電梯正好停在這一層。

  電梯門緩緩關閉，封閉的環境讓李智有了些安全感。“呼~放鬆！放鬆！這裏又沒有標記禁止入內，沒事的！而且我現在也不需要害怕什麽了吧？”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對著電梯門自我安慰了一番。

  “嗬~”自嘲一笑，李智發現自己還沒按樓層按鈕。

  他剛要按下頂層的按鈕，電梯卻突然開始爬升！

  李智的瞳孔瞬間收縮，有人！剛剛還給李智帶來安全感的封閉環境現在變成了困住他的牢籠。李智狂點著其他層數的按鈕，可是電梯像是壞了一樣徑直上升，沒有停在他按下的任何一層。。。

  “嘀~”電梯在9層緩緩停下，伴隨著提示音，電梯門緩緩分開。

  “嗯？你是往上還是往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出現在李智麵前。眼睛的主人是一名異常美麗的女孩，看起來和李智年齡相差不大。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披在肩上，簡單的白色短袖和七分牛仔褲讓女孩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呃~我，往上。”李智呆呆地看著女孩，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先上吧，我是下樓。”女孩對著李智甜甜一笑。

  “好！謝謝。”李智如獲特赦，連忙關閉了電梯門。他重重地按下頂層的按鈕，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一分鍾後，電梯紋絲不動。李智看著已經按亮的頂層按鈕不知所以。不信邪的他又按下了次一層的按鈕，然後，電梯門緩緩打開。。。

  “你不上去嗎？”女孩對著李智眨了眨眼睛。

  “我。。。這個電梯好像壞了。。。”女孩非常的漂亮，李智非常的尷尬。

  “你沒有通行卡吧？這裏的電梯和大部分房門都是需要通行卡才可以使用的！”女孩把頭伸進電梯看了看，解答了李智的疑惑。

  “啊！？奧！謝謝，我知道了。”李智小臉一紅，有些慌亂地讓出電梯，一頭紮進了安全通道。

  “喂！我可以幫你刷卡！喂！你跑什麽？”女孩的聲音越來越遠。

  “怪不得這麽容易就進來了，原來這棟大樓的安保靠的是這個。。。”李智越想越覺得自己傻得過分，他隻能化羞恥為動力，氣喘籲籲地爬著樓梯。

  十幾分鍾後，樓梯終於在李智的眼中出現了盡頭。

  “呼~可，呼~可算到了~呼~”用義肢爬到頂樓的李智氣喘籲籲地拉開了通往天台的門。

  “真亂啊！這灰，咳~”天台上布滿了灰塵與生鏽的管道，還有一些不知作用的大鐵箱。

  李智抬起頭尋找著夕陽。“在這。那就這邊了！”他慢慢地接近了天台西部的邊緣。

  “嗯，風景還不錯。”李智遙望著遠方，大半個基地在夕陽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爬上了天台邊緣的圍牆。“哇！好高！”李智的心跳開始加速。“嗯~感覺還不錯。看來我沒有恐高症之類的，不過，嗬~無所謂了。。。”來著自嘲的微笑，李智平靜地直視著前方。

  隨後，他閉上雙眼，張開了雙臂，仿佛要擁抱麵前淒美的落日。。。

  時間好像靜止了，李智呆呆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在他的心中，兩個想法正大打出手。

  一個說，跳！隻要跳下去，就什麽都不用想了。不需要再苦惱自己的殘疾，也不需要再擔心自己的未來，更不需要再忍受自己的弱小。

  另一個說，停！爬下來！一切都會好的，隻要一邊等待一邊努力，時間就會帶來需要的一切。

  你閉嘴！時間才不會給你想要的！時間隻會讓你越來越老，直到死亡腐爛！至於努力？你拿什麽努力？賣身嗎？

  你才應該閉嘴！生命是可貴的，怎麽能如此輕易的就放棄？！15歲，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年齡。想想你的父母，他們會希望你放棄生命嗎？

  糾結，恐懼，悲哀，不甘，懦弱，思念，迷茫……亂七八糟的情緒充滿了李智，他僵在了那裏，分不清天堂與地獄。。。

  “那個，你在幹嘛？”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李智差點直接掉下去！

  李智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入目的是一張精致的麵容。是剛才坐電梯的那個女孩！李智大窘，慌忙跳下圍牆。“你，你怎麽在這？”

  “你好，我叫苗清音，你不會是要跳樓吧？”苗清音眨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明知故問道。

  “呃~你好，我叫李智。我。。。嗯，我正準備跳樓。”李智有些尷尬。

  “為什麽？活著不好嗎？”苗清音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你為什麽在這？你不是要下樓嗎？”李智不想對陌生人敞開心扉，直接轉移了話題。

  “啊？那是因為你太可疑了！我還以為你是入侵的壞人。看到你按的電梯按鈕是頂層，我就跟上來了。。。”苗清音小臉微紅，隨後瞪了李智一眼。

  “好吧。那現在你也搞清楚了，能把最後的時間留給我自己嗎？”李智下了逐客令。

  “你一定要跳嗎？為什麽？”苗清音皺起了眉頭。

  “咱們，嗯~很熟嗎？”李智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

  苗清音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微微思考後她對著李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吧，看在你這麽帥的份上，便宜你了~”

  李智有些搞不懂苗清音在說什麽，還在思索中的他突然被苗清音撲倒在地。

  “呃！你幹嘛！唔。。。”李智抱怨的話語隻說了一半。

  回過神的李智直直地躺在地上，腦海裏隻有眼前的天空與無數的問號。

  “你現在都已經親過我了，咱們應該算熟了吧？作為交換，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尋死了嗎？”苗清音坐在李智的身旁笑得很調皮。。。

  “我親你？！唉~我不懂你為什麽這麽做。算了，隨便吧。。。”李智並沒有因為苗清音送上香吻而對她產生好感，他在想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其實沒有感覺到什麽。。。

  沉吟片刻，李智望著苗清音有神的大眼睛緩緩開口。“我不知道自己活著的理由與意義。。。我父母雙亡，即使是自然覺醒，也大概率變成瘋人，還是個殘廢。這些夠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

  “什麽嘛~就這些？大街上和你一樣的人到處都是，比你還慘的也有很多吧。他們都在活著啊！你還長得這麽帥，他們都沒有自殺你為什麽要自殺？沒道理啊！”苗清音挑了挑眉，似乎對李智的輕生理由感到不可思議。

  “嗬~他們沒有自殺我為什麽要自殺？問的好。哈哈哈哈~”李智先是自嘲一笑，隨後狂笑不止。

  苗清音看著李智笑得在地上打滾，搞不懂自己說的話哪裏好笑。“喂！你這個人有病啊！喂！別笑了！”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李智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反而愈演愈烈。不僅笑得咳嗽，還全身顫抖。

  苗清音站起身，俯視著李智。她的眼中有了深意，紅唇微啟。

  “畫裏的花瓣都很鮮豔”

  “妄想凝固流動的時間”

  “”

  天台上，婉轉而悲傷的歌聲響起，突兀地插進聲嘶力竭的狂笑中。

  “書中的故事都很誇張”

  “企圖篡改不變的模樣”

  “”

  伴隨著歌聲，若隱若現的聲波從苗清音口中出現。一圈又一圈，漸漸環繞住整個天台。

  美麗的晚霞漫天，映照著同樣美麗的苗清音。她站得筆直，雙眼微眯，目中有著溫柔。。。

  李智笑不出來了，他仰望著天空，廣闊的天空被苗清音的腦袋遮擋了一半還多。聽著少女青澀空靈的嗓音，感受著歌聲裏的希望與悲傷，李智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瞼。一滴淚珠從他的臉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