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達沒有戴帽子，依舊穿著那件棕色夾克，裏麵是一件棉麻的汗衫，雖然今天陽光明媚很暖和，但早春依舊冷冽的空氣中她好像絲毫不感覺冷。格洛麗亞看著她說：“為什麽不叫我格洛麗亞小姐？”布倫達挑了挑眉，向她伸出一隻手，說：“上來。”那隻手戴著半截的鹿皮手套，露出修長的手指，格洛麗亞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我裏麵沒有穿馬褲。”布倫達戲謔地說：“我還沒有穿裙子呢！”格洛麗亞抓著她的手上了馬，感覺到布倫達帶著一層薄繭的溫暖的手掌，小馬像承受不住她倆加一袋麵粉的重量，後退著拱了一下，格洛麗亞沒有坐穩，布倫達急忙扶住她的腰她才沒有掉下去，格洛麗亞坐在前麵，布倫達一隻手拉著韁繩，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正好把她圈在懷裏，格洛麗亞可以感到她結實的雙腿夾著自己，隨著馬兒走動，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布倫達豐滿的胸部磨蹭著自己的後背，她竟沒有穿胸衣！格洛麗亞手不知道往哪放，突然想到為什麽反而自己困窘不好意思，明明她是仆人，明明是她沒穿胸衣。格洛麗亞莫名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微微偏偏頭說：“我窗台上的花是你放的嗎？”布倫達沒說話，看著格洛麗亞的側臉，蒼白近乎透明的皮膚，高高的鼻梁，鼻子尖尖的，鵝蛋臉，深陷的眼眶，長長的睫毛卷曲著，典型的貴族小姐氣質，隻是眼瞼下臉頰上點點紅色的小雀斑，突然她淺淺的笑了，說：“我就知道是你。”調皮的樣子儼然一個活潑爛漫的鄉村小女孩。自從那天玫瑰園裏和布倫達那段不愉快的對話之後，格洛麗亞每天早上都會在陽台的窗前發現一束帶著露珠的花，或是迎春花，或是玉蘭花，或是某種不知名的小花，香味撲鼻，帶著蓬勃的生機。布倫達看著格洛麗亞的後頸，脖子的曲線很美，即使看背影也能感覺到她的得意，像是在說：“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我原諒你那天冒犯我。”布倫達有點想笑，感覺到懷裏格洛麗亞身體有些僵硬，突然想逗逗她，夾了夾馬肚子，馬兒跑的快了些，一顛一顛的，格洛麗亞從小到大都沒有騎過馬，本來就有點害怕，這下更緊張了，不知不覺抓住了布倫達的手臂，往後靠，也顧不上尷尬了，隻想整個人縮在她懷裏，布倫達在後麵笑了笑，慢慢放緩了速度。

  接下來的幾天格洛麗亞都下不了床，身體像散了架，雙腿酸酸的，走不了路，那天出了汗，回來之後著了涼，又感冒了，格洛麗亞很生氣，想著快點好起來，好去找布倫達算賬。可是她莫名的有點害怕布倫達，那天坐在她懷裏，她身上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味道，是森林的味道，還是那種幽深的不見陽光的森林，即使是在豔陽高照的中午，她都會感覺自己身處幽暗潮濕鋪滿陳腐落葉的原始森林之中，透著危險神秘但又清新自然。

  格洛麗亞站在工具房外，這是建築後的一個小木屋，就建在潮濕的土壤上，一個個粗壯整齊還帶著樹皮的橡樹木樁圍成，樹皮也潮潮的，和土壤相接的部分還長著青苔和蘑菇，門外是一段石子路，鋪滿了潮濕的枯枝落葉。格洛麗亞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小山羊皮蓬帕杜高跟鞋粘到石子路上的馬糞，罪魁禍首被拴在旁邊的木樁上悠閑地啃著一隻胡蘿卜。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小木屋裏很陰暗，有一種鐵鏽和腐爛木頭的味道，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工作台上也淩亂的擺著各種皮革，箭頭，鐵具，布倫達坐在工作台前正認真地打磨一把斧頭，腳邊蹲了一隻灰色的胖兔子。格洛麗亞驚喜地叫了一聲，撲了過去，兔子受了驚躲到工作台底下的木箱裏，格洛麗亞問布倫達：“你養的兔子？”布倫達沒抬頭，繼續磨她的斧子，“我在森林裏撿的，它被熊咬傷了。”“那你要放它回去嗎？”“今天去砍柴，順便放了它。”格洛麗亞完全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大聲說：“我要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