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仙界最終歸處2

  他將耳廓中的黃色一挑，將小手指尖吹拂幹淨道，“行了行了，趕緊的，鳳靈丹交出來這青唯也沒什麽用，讓她隨便留著，放心。本帝可不會為難一個沒有用的人。”

  青唯瞪著高高在上的人，恨不得一長戟戳出他心髒。竭力怒吼：“——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鳳鳩扼住青唯的雙臂，將她手中長戟硬生生攔下，瞬移到她身後啪嗒一點，她整個人定在原地。“鳳、鳩……”

  她麵色僵硬了，“鳳鳩……”

  到此刻她還能怎麽說，她還敢怎麽說呢？

  “唯兒，這命是本仙君的，不是你的，所以……”他閉上眼瞼，聲音低沉地痛心，“抱歉。”

  鳳鳩身形一挪，整個人踏著雲層飄飛而去。

  “——鳳鳩！！！”

  回幽震怒而吼，整個天地霎時間變色，回頭一瞧，回幽碧色衣袍已被狂風吹開，在他那繡著蟒紋的衣衫之下，金色紋路中仿佛有無數條龍在狂卷身子。

  他的周身籠罩著黑色霧氣，他的額間陰陰發黑，豆綠色雙眸沒有一絲聚焦點。

  “你退下，這裏本上神來解決……”

  回幽掏出手中碧玉笛，隻瞧那通體翠綠的笛子上盤繞著細小銀蛇，而空狀呈現七八個骷髏頭。天地煞氣，九幽陰靈，仿佛隻要這碧玉笛一聲輕響便能號召幽魂！

  “這是——九幽誅神笛！”

  天兵中不知何人發出這一聲驚歎，瞬時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上方，看著回幽的神色也跟著變了變。

  “這可是上古時期的禁物呐，一旦出聲威力無窮！隻怕整個仙界……”

  封天一記眼刀殺過去，瞬間將這說話著嘴給封住，可聲音噤了，他們的眼神卻是恐慌著，那是一種對於死亡的恐懼。

  封天不由得危險地眯著眼睛，仔細端量著麵前黑雲上中人，恍惚覺得有幾分熟識。“不說能夠操縱此物在仙界有幾人，但說能拿到這東西的，但怕是——”

  瞬間腦海中記憶倒灌，將封天震了一震，“你是那個早該死的墮神回幽！”

  回幽身後，是無數條大小不一的黑色蟒蛇，它們狂舞著身子，朝著眾人吐信。

  此刻的雲層仿佛在震動，天地為之變色。

  蒼穹之上，白晝化為黑日，散發著幽幽綠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虛空牢籠已開，你那些可憐的關押進去的所謂‘墮仙’現在已成了我的兵將。把鳳鳩放回來，說不定，本上神還能賜你痛快一死，你若反抗……”

  “——開甚麽玩笑！”封天氣勢轉瞬被壓，手中長槍與寶劍發出一絲輕微龍吟，顫抖著似要急著出鞘。

  “你不過是墮神，沒甚麽可囂張的！本帝為了仙界、為了六界安憂，今日，就要將你誅殺！”

  說著長劍出鞘，連帶著長槍一齊左右手並持，封天捏咒加蓋咒術護體，明黃紫的衣袍上有龍紋在翻飛，與回幽身上黑色龍紋相互對立。

  回幽哪兒甘其後，揮手一招，摁住九幽誅神魔笛之孔，從中吹拂出幽幽瑟瑟之聲。

  仿佛有一隻巨手，在拂著青脆草叢，折斷著草筋。

  碩大的黑雲層之上，是幽幽暗氣將其環繞——

  封天護體天罡之氣縈繞在身周，他額間寒光並開，金色一點，樹立在眉眼之間，仿佛空開天眼。左右手揮舞寬廣長袖，在明黃與瀾紫相間的紋路中央，湧出點點星辰。

  身為窺天境亦身為仙界之尊，他掌控著天地能變星宿，借星宿生五素，借五素生陰陽！

  ——借陰陽，還乾坤！

  二者法術猶如兩條巨龍在仙界上空疾馳而去，互相碰撞，廝殺，牙齒和爪子都在撕磨著彼此的鱗片，啃噬著彼此的血肉。

  整個蒼穹隆隆作響，聲音不絕於耳。

  天兵見機要開戰，亦是隨之衝鋒上陣廝殺。

  而回幽召出的幽幽黑龍紛紛化為人形，踏在雲層之上捏訣念咒。

  那些一個個咒語一個個法陣，從上天召雷而劈下。

  天兵們用自身法器抵擋，並分別布陣，欲將其圍攻。

  兩方勢力交際得火熱，整個天都分成橙黃與碧黑二色，幾乎隻看得見法術碰撞發射出來的光芒，而看不見兩人交戰，眾軍交戰的人影。

  在這種後退半步，便會死亡的情況，任何人都不敢有所鬆懈。

  青唯與鳳鳩相視一笑，拂袖而去。

  前有封天欲殺二者，後有回幽意在算計。回幽想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他們就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一計扣一計！

  青唯乘在雲層之上見著鳳鳩，麵上還有些淚痕，“你都不早說，害我當時難受的要死要活……”

  鳳鳩輕輕一笑，眯著鳳眸親昵地刮了刮青唯的鼻子道，“就算本仙君不說，你不也看出來了嗎？況且，說了你演的也就不真了……”

  “真什麽真啊！”青唯憤憤，“難道你要死了我才真嗎！”

  她明顯是有些計較，畢竟對他的擔憂擺在那裏，當聽聞要鳳靈丹時，她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唯兒……你放心，不會有事！”

  鳳鳩如此說道，待她們二人加快教程到達昆侖山時，青旭已經站在昆侖山結界處恭候著二人。他頂著一身融雪，看著青唯與鳳鳩急速而來，麵上的擔憂總是少了幾分。

  “還好你們來了，本以為雲水殿那出了這檔子事你們來不了呢。”

  青旭話是這麽說，但手上動作並沒有停下，在他們突然遇著事事，他已經將符咒收到，沒有讓封天瞧見藏的位置。

  青唯咬咬唇，“正好，我們三個齊了，否則也不知該怎麽辦。”

  鳳鳩則不以為然地看了青旭一眼，鎏金色瞳眸有著別樣之光，“哪怕這傻狗爹不來，本仙君也有法子解決。”

  他急切地看了兩人一眼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間，這有一張符咒有問題。具有反噬效果，按理說窺天為得到混沌之力，做的符咒也應當是吸噬之咒才對，而這符咒為反噬，會將‘二次’得到混沌之力的人反噬過去。

  至於這符咒力度，反噬會造成的影響一概不知。”

  “……這符咒怎會出問題呢？”青唯不解，但也沒空思考更多的，“有沒有解決的法子。”

  “有！”青旭道。

  “當符咒貼在三根昆侖神柱之上，喚醒破天混沌之力，那符咒將會直接給本體——應當是鳳鳩。而鳳鳩若手持這反噬符咒，將會被反噬給下一個人，也就是你、我，其中一人。

  但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的身軀都不夠承擔鳳鳩能承擔的混沌之力。”

  “你還說有？這分明是死……”

  青唯一怔，恍然又想起什麽。

  “不對，如果來說的話……我是容器，那麽如果我先用反噬之咒，那東西是不是會最終傳到鳳鳩身上？”

  “這種事情並不好說。”青旭麵色很是陰沉，他想著後續的後果，都是未知。

  而鳳鳩麵色也不見得好看，“現在封天與回幽在大戰之中，肯定沒有發現我們。但一旦雙方稍有鬆懈，或是筋疲力盡，必然會察覺我們去向。現在的時間根本不多。”

  “那……”

  鳳鳩看向青唯道，“不管怎樣，本仙君先用這張符咒，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用錯一步可是死，即是如此你也確信？”陰沉深邃入骨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人不由得一陣。

  回首看去，是一人坐在雪山腳下，淩亂肮髒的發絲遮住他的容顏，唯一露出的眼睛都是像被刀刃劃傷，充斥著血紅。

  這人相貌太過陌生讓青唯不由得戒備：“——你是！”

  簡短一句‘你是’已經讓雲殷苦得猶如口吞黃連，他苦笑著看著她，看著心愛的女人。“你們之前發生了何事我已不想知曉。現在生死攸關……”

  他睨向鳳鳩，嗓子被煙熏過似的，幹澀刺耳，“這三張符咒必然會有一人死，用不好，則三人都會隨之喪命。鳳鳩，你選擇誰？”

  他暗暗地攥起拳頭，已經做好了毀滅一切的準備，哪怕力度不夠，他也要拚盡全力，將他血肉撕咬而下。

  鳳鳩聽聞，雙眸看向青唯，不帶任何猶豫道：“本仙君一人承受便可，你讓唯兒好生活下，不管你是誰，不管任何方法。”

  “鳳鳩，你！”

  即使這種話語聽聞不止一次，可她心還是揪著疼。

  男人低著頭，肩膀一抽一抽地，笑了，聲音尖銳地如同刀鋒劃在磐石上，“堂堂鳳君竟能做出如此犧牲，真是難得……可您畢竟是混沌之神唯一繼承者，您死了，那些權力也都沒了。

  即使如此，也確定嗎？”

  鳳鳩鳳眸緊緊地盯著麵前男人，睿智與堅定刻畫在他麵上，仿佛此刻雪崩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為了她，本仙君無所畏懼！”

  “——好！好！”男人仰天笑了，笑聲帶著一絲難解的苦澀與悲愴，“好、很好，你們兩人彼此相愛，這再好不過了……”

  “而你呢……”他望向她，“你願意犧牲你自己去保全他嗎？”

  “……”

  “這符咒煉製成這般，一切命運都沒有選擇。”

  ……

  “我願意，隻是……”青唯頓了頓，捏緊了手中長戟，“我做什麽都可以，但若可以我犧牲……”

  她看向鳳鳩，話語鄭重，笑了笑，“我這輩子欠你不少，但還是希望，能夠再欠你一點……幫我，找著雲殷，他沒有死，他也……不會死。”

  當初鳳鳩吃醋純屬有些小孩子脾性，以及占有欲，可現在，他清楚的在她眼眸中看到。她對雲殷，是一種接近於親人般的愛護。

  她就像一個長姐般，溫柔善良，不希望任何人受傷。

  “好。”鳳鳩言，“我答應你，但是——”

  男人看到麵前男女這副模樣，心仿佛被刺痛卻又仿佛被溫暖著，那種煎熬與溫熱，讓他忍不住擋住這樣光芒。

  “你們夠了！鳳鳩，這張符咒拿去，貼在那張反噬符咒背後！”

  男人這番說著，將一張白色符咒從懷中掏出，那符咒隨著淩冽寒風飛到鳳鳩身邊。

  鳳鳩伸出兩指一接，符咒夾在而之之間，仔細一看，那符咒比起這三張符咒模樣簡單得多，上邊是一人形，寫上了兩個字。

  青唯想要湊上前來去看一下，卻被鳳鳩收入衣袖中，動作十分自然。

  “走罷。”鳳鳩催促道，“唯兒，你去北方那根柱子，青旭，你去西方那根，本仙君在東方。”

  青唯看了鳳鳩一眼，眼裏有許多不舍，“把符咒給我，我來用！”

  下邊男人見了厲喝出聲：“青唯！你根本用不了！這符咒隻有他一人能用！你要不想見他死，你就趕緊走！”

  青唯一怔，不是……會死嗎？這話什麽意思。

  而青旭亦是對著青唯催促道：“你趕緊去，北方那根昆侖神柱甚遠，又不好尋，切莫耽誤了時辰，讓人追來。”

  聽聞這話，青唯也不敢多耽擱，但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胸腔中盤旋。

  她走出半步時，兀然回眸瞧了坐在雪地上的男子一眼。

  昆侖間的寒風簌簌吹著，還帶著一絲細細半透明的融雪，男子那一襲破舊的衣衫，渾身是傷的軀體，以及他低垂著頭，被淩亂發絲遮住的……眼眸。

  她總覺得這眸子有些熟悉，每次隻要看那麽一眼，心就會撕裂的疼，可總是忍不住想要去瞧。

  甚至她有一種衝動，想要衝上前去，撥開男子的發絲，瞧一瞧他到底長什麽模樣。

  “——喂！”

  青旭大吼，這模樣與雲殷真是有幾分相似，“快去！”

  “……”青唯在腦海中仿佛已經伸手要觸碰到他頭發了，可這麽一瞬深思又被喚了回去，她轉過身來，“好。”

  待青唯走後，青旭遠遠地瞧了男人一眼，而男人，卻是回之以笑容。

  “……”

  男人看著這樣的笑容，無奈地，歎了口氣，往神柱前去了。

  “有這麽一瞬，我真不希望再見著你。”青旭歎氣。

  “沒有辦法。”男人笑了笑，對越走越遠的青旭道，“這是，我的選擇。”

  剩下隻有鳳鳩與這男人一人，男人倒是傲慢，用一隻眼睛瞧著鳳鳩，問道：“你就不怕這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