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如夢生香6

  該怎麽說呢，沒有經曆過磨難的愛情，都不過是兩粒靠在一起的星辰，說不定那一日變天就不複存在了。

  現在的他們因為這樣的磨難而更加的堅定彼此想要在一起的決心，哪怕現在是確切的在一起，都會覺得有些恍惚和不真實。

  一旦靠近了，雙方的心都會產生奇妙的共鳴。

  她瞧了外邊一眼，趴在他身上低低道：“看啊，天上的星星都出來了。”

  鳳鳩抱著青唯，推開了外邊房門，他帶著她翻身到了屋簷上，屋簷上的是一些燒製的黑磚瓦，與皇宮中的琉璃瓦不同，有著磨砂的輪廓，讓在坐上去的一刻，都能嗅到一股焦後的泥土，帶著淡淡的香。

  正是夜間傍晚，有著徐徐微風，青唯坐在上邊感受著風從遠處的方向吹拂過來，一直彌漫道心扉，而這樣微涼的風，伴隨著下邊的青草，還有遠處的一些樹木，讓人感覺心神愉悅。

  本是有些疲乏的身子，也清醒了不少。

  鳳鳩將外套衣衫脫下，墊在磚瓦上，邀她來坐：“唯兒，過來一點。”

  她淡淡地應了聲，正要將身軀挪過去時，被他一把抱住，拉倒在懷中，而頭也正順勢倒在了他腿上。

  他的身子暖暖的，衣衫也是很柔和。她坐在屋簷上，隔了一層衫子也能感覺得到外邊燒紅了的，還未褪去餘熱的磚窯。

  那種感覺很是特別，好像就這樣都很好了。

  她靠著她，心還在噗通噗通的跳。

  而他很順其自然地，解開她方纏著的發絲，五指成梳，像當初在仙界那般，輕柔的給她梳著頭發。鳳鳩的身上總是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男人味，而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仿佛隻要靠近他，什麽都能明了。

  鳳鳩的動作很是輕柔，梳著她的秀發，仿佛這頭發絲也是他手中的至寶。

  鳳鳩抬著頭，看著遠處一閃而過的流星，眯緊雙眸：“這番星象怕是有大事將生。”

  “大事？”青唯抬起頭來，看著漫天的星空。

  那忽而明暗的星辰，以及隱在雲層之中才露出一半尖角的月牙，不解道：“這星象極為平和，不像有什麽大事。”

  鳳鳩卻是搖了搖頭，“你用的是仙界觀星法，仙界觀星觀八卦之陣，星宿排列。而民間觀星，由於是處於天靈脈底層，底下的星宿與天上的靈星不同，極為敏感脆弱。”

  青唯聽著這一股腦子的還是很不解：“所以呢？”

  鳳鳩麵色低沉，始終沒有把他看到的話說出。

  “……唯兒，你就當看風景吧。”有什麽，他一人定能承擔。

  “哦，好吧。”許是兩人太過甜蜜，青唯也沒有將鳳鳩的話放在心底，她翻了下身子。

  她沒有想過李微從自己身軀中跑出去時，劈開了自己的封印罷了，也同時劈開了他的封印，再準確地來說，他身上的那些東西便從未牢固過。

  而所謂的毒，到了鳳鳩這裏，他作為萬毒之首，又豈會被迫害，這些人間的毒全吸納入體內，

  那些毒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她也就被他給玩弄了一番。

  真是……死燒雞啊。

  恍然想到點什麽，問他：“鳳鳩，你那聚魂燈收集幾個魂魄了，何時能齊？”

  她可想著要找這該死的天帝算賬呢！沒有他，她的日子本該幸福無比，叫這該死的惡人毀了她的妹妹，毀了她的忠義，毀了她的家園，還要毀了她自己，一齊毀了對她那麽好的人……

  七巧、雲殷、鳳楚。

  原本以為相逢定然是會陪伴一生的，可他們走的太快，她來不及追上他們的腳步。

  就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天帝‘封天’也是不可原諒的存在！

  青唯想著，不覺地攥緊了鳳鳩身上衣衫，憎惡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擁有逆天之力，將這所謂虛偽帝君給誅殺處刑！

  她自然是恨過自己，可是恨過，更想要去努力，更想要去複仇。

  混沌之力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鳳鳩看著青唯，心底又怎會不明白她的苦痛呢，他拉著她的手，對她道：“快了，快了，來人間五十年不到，已經收集將近一半魂魄。”

  明明是寬慰的話語，青唯聽著更是哽咽，“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五十天……五十天誰曉得他會對青丘，會對仙桐林會對仙界做出什麽！

  他已經在吸食那些脆弱仙人的仙力了，在他們身上刻上印記，轉為己用，待你我二人歸來時，不知仙界已成何樣！”

  “唯兒！”鳳鳩長眉緊皺微斥道，“你不要著急，也不要自責！我們已經在努力了！”

  “……可是。”

  青唯想著仙界，心莫名的慌。

  “魂魄並非你想收集，便能夠隨心而來，聚魂燈挑選的魂魄口味甚是怪異，多是一些有著故事之人，或悲或歎，但都背負著怨念。”

  言下之意，他亦能察覺道，這些收集之人魂魄多蘊含著情感，亦正亦邪，但更多的，他們都有遺憾。

  被吸食入聚魂燈裏的人，會進入一個他們心中的夢境，被一直欺騙著下去。

  這樣的東西……他並不能完全控製得了以後局麵。

  若是有一個不慎，他隻怕此物會有逆天之力。

  雖現在這般說有些誇大，但不知為何，鳳鳩隱隱對它感覺不安，青唯亦是，但兩人除了聚魂燈，收集魂魄煉製符咒，別無他選。

  “裏邊……都是有故事的人嗎？”青唯在難受之餘突然有了興趣，“能給我看看，這是什麽樣的故事嗎？”

  “可以。”鳳鳩頷首道，“隻是裏邊的魂魄已鎖，不入任何輪回，就算進去，也隻能看到一層幻境，那是他們的過去。你進入後裏邊的人都看不見你，而你什麽都改變不了。”

  這樣的事情是他在把玩聚魂燈閑散時發現的，聚魂燈除了能夠吸噬他人魂魄，永鎖燈芯中燃燒，也能在燃燒時，看著裏邊的過去。

  聚魂燈燃燒的不是別的，而是他們的過往，不論悲傷與快樂，這是它的糧食。

  他有些害怕唯兒這至情之人，會做出什麽他難以控製之事。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想改變什麽。”青唯看著從鳳鳩手中祭出的聚魂燈，聚魂燈已比最初她見時大了四分之一，看上去更有一種……奢靡的感覺。

  她將手撫摸在燈上邊，卻被突然張開的血盆大口嚇了一跳。

  鳳鳩連忙道：“別太靠近它，它若是喜歡你的魂魄，也是會咬人的。”

  青唯一怔，看著這一聚魂燈在人間過了這麽久，居然還有脾氣了，她當下就有些不服：“你還敢咬姑奶奶是不，等你煉好符咒，姑奶奶第一個用長戟拍死死你！”

  聚魂燈一聽，整個燈罩忽閃忽滅，燈坐也跟著顫抖了，仿佛十分害怕。

  青唯有些得意，將手伸了過去，“乖，乖……”

  “啊嗷！”

  聚魂燈燈罩瞬間打開，將青唯的手給夾了下去，刺激得她手指生疼，蹙了蹙眉：“我，去，竟敢咬姑奶奶……啊！”

  更過分的是它的力實在太大，太疼。

  鳳鳩歎了口氣，看著青唯一臉寵溺與無奈：“都同你說別太靠近了。這燈它……”很有脾氣。

  青唯甩了甩被夾疼的手指，無辜的看著鳳鳩：“這麽多年你帶著它真是辛苦了。”

  言下之意便是，被咬了那麽多年，好心疼你。

  鳳鳩搖頭一笑：“它也是你我二人破封印，靈力歸來後才變得這般的，估計在此之前它身上也被人施加了一層封印罷。”

  “所以說……”青唯變得有些幽怨，“它都不咬你，就咬我？”

  鳳鳩略微一笑，勾唇暗語：“……大致罷，畢竟本仙君顏值擺在那裏，與某隻臭狐狸不同。”

  聚魂燈看著鳳鳩說話，頓時裏邊的燈變得明亮起來，恨不得跳過去，對著鳳鳩就是一段蹭蹭蹭蹭，強力蹭蹭。

  “奶奶.的！”青唯捏著手指傷口有些不忿，狠狠地拍了下這燈頭，怨念道，“敢情這隻燈還是母的！還好色！”

  她腦袋裏已經腦補出一副《淒慘入凡自家老公竟然與小三親密接觸多時》，《這小三隻能看不能殺氣煞原配》。

  鳳鳩搖搖頭，不置可否，“唯兒，為夫曾經便說自身有超凡人格魅力。這下連一隻燈都對本仙君如此親密，這下，你總該信了罷？”

  青唯別過頭，變得小氣無比：“哦哦哦，那你幹脆睡這燈罩好了，別睡姑奶奶我了，你跟它過一輩子去吧！”

  說完後她還再強調一遍：‘一、輩、子！’

  看著青唯這模樣，鳳鳩倒真有些哭笑不得，“唯兒，你莫不是連一隻聚魂燈的醋都吃？”

  青唯聽則相當不忿：“誰吃醋了，誰吃醋了！一隻聚魂燈罷了，哼！”

  姑奶奶，才不可能吃醋。

  鳳鳩感覺很是無奈，幹脆將聚魂燈一扣，緩慢縮小，收入衣袖之中。青唯見了連連阻止：“不是說好，有故事的嗎？”

  “嗯。”鳳鳩又將其拿了出來，看著青唯戲謔道，“不過看著你似乎討厭它，裏邊的故事也就……”

  青唯：“……”

  鳳鳩，你是故意的吧。

  “好了好了。”看著青唯快要耷拉下去的臉，鳳鳩開啟了燈罩，用手一拂，聚魂燈感受到靈氣又重燃起來。

  聚魂燈在燃燒時，呈現幽綠色燈火，就像是人死後靈魂的怨念。

  映襯得兩人麵龐上都有些流光，十分漂亮。

  鳳鳩看著裏邊幾個顏色不一樣的魂魄幽火，詢問道：“這裏邊有幾個故事，你想看誰的？”

  分明是問她想看誰的，卻根本不告訴它，哪個靈魂是哪個。

  青唯有些發悶，挑著聚魂燈的扣子道：“那個李氏的靈魂也在這裏邊嗎？”

  當時鳳鳩去時，李氏的模樣很是怪異，蒼天之下，徒然開了一扇門，而那門中出現一個人，李氏麵容幾乎是流淚，悲痛，準確的說那樣的表情太過複雜。

  她這種沒有經曆過的人很難去體會到這樣一種感覺。

  但她的悲涼卻是讓她真真實實的體會到了，而那男子似乎，不是鳳宣國中人，再準確一些……似乎，不是她這一世的人，而李氏作惡卻又遲遲不倒，鳳位穩固。

  總覺得她身份並不一般。

  “鳳鳩，我想看李氏的魂魄，想知曉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青唯看著鳳鳩，如此問道，“她身上有一種與你相似的氣息。”

  “哦，是嗎？”鳳鳩看著青唯不置可否。

  “感覺是呢，但又不是。”

  “不過……”

  他說：“李蕊雅卻是不是凡人，她看到的男子，是上輩子，早早在那邊等候她的人，等了兩百年。”

  “兩百年……”青唯陷入沉思，“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三百年委實夠長了。”

  ……

  那時鳳鳩在房門之中閑暇著，思考如何對付鳳嵐，以及憎惡的李微，如何一次性推翻李氏家族，甚至，若有可能，他讓整個鳳宣國的凡人都陪葬也在所不惜！

  正在他有這樣強烈的想法時，一個魂魄悄然的飄入他房內。

  自從鳳鳩提聚魂燈後，便有無數的魂魄有靠近他的意識，然而還未靠近便被聚魂燈給吞噬得一絲不剩。

  聚魂燈是會餓的，隻有一些它渴望又無法燃燒的靈魂，才能被煉製成符咒。

  起初鳳鳩以為收集那些魂魄很艱難，才發現，人間的情怨實在太多。

  正如他見著的，著了一襲明黃色衣物，身上繡著龍飛鳳舞的祥龍圖騰，腰間綴著玲瓏百川羊脂玉的男子，亦是有難以磨滅的執念。

  一個魂魄要忍受怎樣的煎熬，才能不被邪念吞噬又存活於人間？

  鳳鳩不明白，鳳鳩亦不清楚，但是他知曉……這離魂魄集齊又近了一步。

  那男子見著鳳鳩很是恭謹有禮地俯身，然後對鳳鳩言：“在魂魄之中聽聞先生擁有無雙之力，乃上天鳳君下凡，即使如此，那依先生之力可否幫朕尋一個人？”

  鳳鳩看了他半晌，然後……把其踹了出去。

  對著踉蹌倒地，趴在銀兩之處的男子不屑道：“朕什麽朕，給本仙君老實點！”

  之前那鳳豈的架子他已經受夠了，又給他端來一人間帝皇，嗬——他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