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聚魂燈

  鳳鳩越是靠近那水潭，這手中的聚魂燈反應便越加強烈。

  回幽道：“這聚魂燈也是有靈性的，上古神器乃一大神器，後不知何原由，便成了擺設，僅供欣賞。除了‘稀缺’以外，仙界中人對它的印象大致也止於此了。”

  聚魂燈離水潭越發地近，光芒便越盛，甚至夾雜著清白色之光，很是耀眼。

  若不是鳳鳩死死擰著聚魂燈燈柄，隻怕整個燈便要隨之被冰潭吸附過去。四周如同枝條蔓延的冰晶寒柱亦折射著聚魂燈的光芒，將整個山穀照得透亮。

  “聚魂燈由於聚魂之由，被一些仙君視為邪物，不受馴化，它又許久未嗜血。鳳君美人兒你還是當心些，別被他吸了魂魄。”回幽在一方好心地提醒。

  不用回幽說，鳳鳩也能明顯地感知到，這東西隱藏著的力量比他想的還要強大。

  現在不過是一具空殼都能將他整個人快拉入冰池中，若是裏邊的萬千魂魄全部聚攏……他無法想象。

  然而萬物皆有靈性，饒是仙族也有魂魄，更別提凡人，吸食他人魂魄必會受到天力反噬，鳳鳩已經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如何才能得知究竟是哪七個魂魄？”

  雖說吸食的魂魄需要心甘情願才能煉化符咒，可一些無用的魂魄不僅不會助他煉製符咒，反而會讓聚魂燈偏魔化。

  回幽看向聚魂燈，而這燈明顯已經給了答案。

  他幽幽道：“它會告訴你的……畢竟，它也渴望著那份力量！”

  聚魂燈一物十分強大，究竟讓它如何，便在於控製者的抉擇了。若是落入凡間，此物定會引起人間巨變，好在是天界，也沒人用此法。

  “鳳鳩，你此去多加小心。畢竟凡人生死自有定數，聚魂燈吸食掉的靈魂，哪怕是他們心甘情願，也是破了他們的命數。凡間丟失魂魄，必定會引來冥界人參與……屆時就麻煩了。”

  冥界主管鬼魅與凡人輪回，甚少與其餘五界往來。

  鳳鳩仔細回憶著上次言的‘諦聽’，那人言：‘聚魂燈破滅時，你我會再度相見。’

  他有預感，恐怕等不到聚魂燈碎，這人便會出現於世。

  回幽掏出了懷中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交遞在鳳鳩手上，道：“這東西你拿著，現在我無法陪你前往人間，便用此物作為溝通。”

  鳳鳩看了玉佩一眼，這上邊有很重的仙術痕跡。

  “好。”

  “保重！”

  “嗯……”鳳鳩應下，隻身便要跳入冰池之中，身後回幽猛喚：“等等！”

  鳳鳩回眸，有絲疑慮：“怎了？！”

  回幽走上前看了看整個冰麵，表情凝重，身形有些顫抖仿佛在思慮著什麽。

  半晌地望著鳳鳩：“此湖麵並非當初湖麵，內藏凶惡，此去必定會絞碎肉軀，使你褪掉仙身，更有甚會將你法術給……”

  原本一切都還算是順利，一條路明擺著坦然在麵前，隻需往前走，努力的走便是。突然回幽說這般的話，讓鳳鳩心驚，更是麵色陰沉。

  他猛地掐住回幽脖子，勃然大怒：“——你怎麽不早說！若是如此，又該如何解除封印！”

  回幽一顫，知曉鳳鳩這手下力道是玩真的，他自是不敢隱瞞。

  “仙、仙界中有變數，豈是你我二人能料！”

  “嗯？”

  “不過此事並非沒有應對之法，你且將渾身法術融入精魄之中，若是被其中結界之力絞碎，憑借感應可在人界中緩緩尋回。亦或是將法術與仙身留置於昆侖處封印，化為凡胎往生……”

  回幽想著無數個法子，最終哀歎一聲：“具體跳下去會成何樣，全看鳳鳩你的命數！”

  換句話說，不論如何，想要在人界能夠像仙界般自在，是不可能之事。

  鳳鳩也不願多在此停留，看了平靜寒冰湖麵一眼，縱身而入……

  ……

  ——已開啟單元劇模式——

  ……

  看著鳳鳩從寒冰水潭處跳入進去，男人豆綠色的瞳眸中露出一絲深邃狡黠的目光。打量著這樣的冰川，仿佛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再完美不過。

  他轉身，麵朝著漫天飛舞的風雪而去，聽著耳畔呼嘯的風聲，享受著淩冽寒風。幽綠色的衣袂隨之拍打起伏，沒有何時比這一刻更能讓他心安。

  鳳鳩啊鳳鳩，你們二人終究還是……知曉太少了。

  “——回幽！！！”一聲音猛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回幽震驚回眸，隻瞧著一男人身著一襲破損白衣，手持一把斷裂青銅佩劍，他麵容汙濁，眉宇間卻滿是淩然正氣。

  “回幽……你竟敢讓童子雞跳輪回池！你知不知曉阿唯也會隨著進去！”

  回幽從衣袖間抽出碧綠翠笛，在手心中旋轉，未待青銅劍出招便將男人命脈扼住，反手一提，輕而易舉地將翠笛插入男人胸脯。

  男人頓時嘔出半口鮮血，麵色卻無半分變化。

  回幽輕吹一氣，插入男人胸脯間的翠笛猛地拔出，挑起一串珠珞般的血絲。

  頓時男人身形顫抖，連腳步也無法站穩。身子跟著逐漸透明起來，在寒風之中一吹拂落在地上，有電流躥過的跡象，最終卻被風刃撕裂著破損開來。

  男人‘身子’驟然縮成隻有巴掌般大小，通體淺黃，皺巴巴又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那張人形紙上用血液沾濕寫了兩字‘雲殷’。

  “原來，是紙符嗬。”

  他心平氣和地撿起這張指腹，看著麵前還有半分紙符構造出的殘象，幽幽道：“看來還是沒能把你封印牢固，給你留了個縫隙，你竟塞了張紙符出來。可真是有毅力的，雲君！”

  回幽拂袖一抬，翠綠玉笛一頭猛地敲向空中，霎時透明的冰麵結界破裂開來。

  “——刷拉！”無數片隨便被剝離，原本還是一片冰川湖麵的地方，轉瞬化為一片白雪皚皚積壓在的山腳下。

  有一男人被牢牢地壓在下方，手上腳踝上都拴著寒冰鍛造的鐵鏈，他一頭蓬垢頭發，淩亂又扭曲地搭在額前。

  仿佛被白雪壓製了許久，他整個人身子十分僵硬，身體通紅一片。

  看到回幽在他麵前，不知是冷還是太恨，他連牙齒都在不住打顫：“回幽、回幽你怎敢這樣！！！”

  “敢？怎敢？”一支碧綠翠笛挑起雲殷下顎，回幽蹲著身子，玩味地盯著他，就像是獵人盯著自己弱小垂死掙紮的獵物。

  好玩道：“你難道不知你現在活著純粹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否則以你……早就死了！”

  雲殷掙紮著身上束縛住的鐵鏈，咬牙切齒地瞪著回幽：“利用，利用我什麽？我是不可能幫你的！”

  “會的，你會的……”

  回幽居高臨下地睨著雲殷，邪邪地笑著，碧綠色瞳眸眯成一條弧度：“你的阿唯還在外麵，鳳鳩已經走了，你喜歡她——這是你最好的時機！不是嗎？”

  心中惦記著的人被回幽緊緊地攥在手中，成了威脅的把柄。

  雲殷很是不忿：“——那又如何！雖說阿唯與童子雞早已成親，但本雲君從不趁人之危！那隻童子雞能有什麽能耐！阿唯……定是更喜歡我的！”

  “哦哦，是嗎是嗎。”回幽笑道，“你還真是天真……啊那就實話告訴你罷。你心心念念的青唯，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不知被那所謂的‘童子雞’破了多少次。

  就連今日，他們還在你雲水殿中歡好呢！”

  “——你！”

  “怎麽樣？想著自己的地盤，自己心愛的女人居然跟自己情敵在一齊交頸，歡好，而自己呢？

  被關押在這深寒冰川之中，度日如年……你說可不可憐，可不可悲呀？啊哈哈哈……”

  回幽在麵前鼓動著這一切，讓雲殷憤恨之餘咬牙切齒之餘，腦子裏浮現出了不堪的畫麵感。他感覺渾身上下有火在撩燒，縱然身處冰川也難以澆熄。

  他好不容易愛上的一個女人，竟然……

  她是他世間的希望，這麽一瞬被冰雪澆滅，讓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雲殷震然怒吼：“——阿唯不是這樣的人！她不喜歡那童子雞！！！”

  他甚至開始自欺欺人，腦子裏不斷想著在洪荒中，青唯躺在自己身側的模樣，他真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不矯情，不做作，看起來剛毅，卻也有脆弱一麵。

  “不，他們不可能一起做那種事！”

  回幽看著雲殷被自己任意挑起情緒的模樣，失控、理智喪失的樣子就像一個孩提。

  “那你說，是如何的不可能？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一問她啊！哈哈哈哈！”

  回幽笑得前仰後翻，完全沒能想象區區一個青唯，就能操縱住兩個關鍵棋子！

  麵前男人肆意張狂的笑容讓他無法尋找出一絲撒謊的破綻，雲殷腦子充血，隻想要矢口否認這一切不想看到的事實：“一定是那童子雞做了什麽，一定是……一定是……”

  “——嗯？”

  回幽瞬間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好的突破口。

  他蹲在他麵前，翠玉笛子在雲殷麵部打著旋，冰涼溫潤的觸覺此刻卻如同火一般在灼燒，時時刻刻撩燒著他僅剩下的一點一毫理智。

  “確實，青唯那性子定然是不會從鳳鳩的。”他說。

  “啊啊……是啊，是啊！”

  聽著回幽否認之前的話語，雲殷頓時像鬆了一口氣，嬉笑著看著回幽，嘲諷道：“本雲君就知曉——是你騙我！是你在騙我！！！”

  青唯不是那種人，鳳鳩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他才在山底下關押多久，一切怎麽可能變了，怎麽可能變了呢？！！！

  “不！”回幽立馬否認。

  靜立在雪麵上的身影冷漠得駭人，豆綠色的眸子，幽暗的衣衫隨著寒風晃動，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山壓在雲殷麵前，沉重得讓人挪不開眼。

  他說：“這是真的。”

  “……不，不不不！”他搖晃著腦袋，企圖把回幽說的話全部甩離出去。

  他呆在這裏太久了！看不到外界一點訊息，聽不到一點動靜，隻有一個人，隻有自己一個人！！！

  這種孤寂，這種可怖——現在回幽竟還要把他心中的人給摧毀！

  “真可伶。”他嘖嘖感歎道，麵上寫著‘我就知曉會有這麽一天’的表情。

  吹鼓著雲殷，順著他腦中猜想道：“……原本的青唯，是不可能這樣的。都是因為鳳鳩——”

  “——因為鳳鳩？！”

  “對！他給青唯下了神仙笑，霸王硬上弓強行占有了她！青唯神誌不清，兩人交合時鳳鳩這壞人有意讓其他仙君瞧見……青唯名聲敗壞！”

  “——太、太過分了……”雲殷顫抖著手，兩眼空洞。

  “是啊，太過分了。可更過分的還在後頭……”回幽一麵觀察著雲殷的表情，一麵將一些謠言給灌輸入雲殷耳朵。

  他知曉，對於雲殷這些許久未見天日的人來說，聽到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信以為真。

  ——更何況，是關於青唯的呢！

  “後頭？後頭他做什麽了！他還做甚麽了？！！！”

  “……後麵啊，你是知曉的，青唯素來重情義，鳳鳩這人也行事乖張從不管他人感受。他潛入青丘，以青唯父母做要挾，逼迫的青唯替他賣命！

  ……啊呀，你是知曉的。

  一個女人，尤其是漂亮又能幹像青唯那樣的女人，能賣的可有很多條路呢。

  鳳鳩這樣一個三界第一美人，素來不缺女人，當初各個仙族帝姬追求他都被他一一拒絕了遍。怎會偏偏選中青唯呢？

  ——還不是因為青唯不愛他！

  他心生怒恨之意，下定決心要把青唯弄到手！既然弄到手拿必然會嚐試無數種法子……”

  “可、可……”雲殷不敢想象這一切，“之前，之前鳳鳩那隻童子雞還待青唯有幾分情義，不像是……”

  “——不像？不像什麽？”回幽反問，且好笑地盯著雲殷，“他人在追求時，沒有幾分喜歡又怎會去做。況且有些東西到手後便變了味。

  他不過是想要報複青唯才做出那番寵溺假象！到手後如何的玩弄……又豈是你一個壓在山腳下的人能知的！”

  回幽在他耳畔鼓吹的話語猶如鬼魅般刺耳。

  “——不！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