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都去死好不好？

  “嗯？陸墨離，她們兩個女人，你究竟覺得誰更重要些呢？”

  九幽宣說著，仿佛意識到了話語的不對，連忙糾正，他伏在他的耳畔，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嗓音道：“她們兩個工具，你覺得誰還能利用下去呢？”

  ……覺得誰，還能利用下去呢？

  “哈哈？”陸墨離抖動著肩膀，兩隻臂膀已經被割得血肉翻滾，卻又渾然不覺。

  “啊——我求你！她們兩個都去死好不好？都去死！

  隻要我一個人活下！

  隻要我能活下！她們都死也無所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青唯與青葵在手中也該是廢棄的棋子。

  他敖墨離斷然不可能為他人而活！

  “能夠毫無畏懼之色說出這樣的話，陸墨離，你也真是好樣的。”九幽宣俯視著麵前這螻蟻，隻覺有些好笑。

  陸墨離胸膛大肆起伏著，他仰天長笑，喘著氣：“哈哈，那麽這麽說你是同意了？她們誰死都無所謂，我活著！我活著就夠了！”

  “同意？”九幽宣蹙起細長如同柳葉般的眉毛，白皙的五官微微擰成一團，“陸墨離，你不過是階下囚。

  你生死在我手中，何時輪得到同你商量了？”

  “那、那你……”在問什麽？

  九幽宣半歪著腦袋，笑得很風趣，一把匕首直接斷下陸墨離的拇指！

  “——錚！”

  拇指與血肉分離開來，斷裂之處骨骼可見。

  十指連心之痛，逼迫得陸墨離仰麵痛苦地嚎叫開來，他右手想要握住被斬斷的手，可被捆綁住了，哪兒能捂呢？

  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好端端的手，缺少了一根手指頭。

  而下一秒，缺的隻怕不止是手指頭了。

  見此地落紅，被拴在王座旁的老頭見了，猛然抬起頭來，枯黃的麵上眼瞳泛起精光。

  他掙紮著便想要往陸墨離處撲去，可剛一撲過，就被這鐵鏈給重重地拉扯回來。

  老頭兩眼渾濁，皺巴巴的唇瓣上不知糊了多少涎水，目光貪婪，看得陸墨離渾身一緊，好似他是這老頭眼中的‘食物’。

  突躍一次，老頭被鐵鏈攥回一次，躍一次，拽回一次。

  脖子上的肌膚被勒得血肉綻開，他渾然不覺。

  仿佛周身感官都失靈了，唯有鼻子清晰得嚇人。

  仿佛已化為一隻惡犬。

  九幽宣將此看在眼裏，靜靜地走了過去，蹲下身來拾起那根手指頭，便是朝老頭方向擲去。

  “——來！你的食物，乖，乖……”

  老頭縱身一躍，張開血盆大口便將陸墨離的手指給銜住。

  “咕嘟”一聲，連咀嚼都未咀嚼，他便將這斷指給吞咽入肚。

  血紅的舌尖舔了談唇瓣，仿佛還不滿足似的，兩隻渾濁泛惡光的眼睛瞄著陸墨離，看得陸墨離渾身雞皮疙瘩都生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想要躲開這貪婪的目光。

  老頭衝著九幽宣嚎叫著，狠狠地嚎叫著：“嗷嗷！嗷嗷！”

  陸墨離盡管聽不懂老頭的言語，卻能從他肢體感受到。

  ——他想吃他。

  陸墨離驚恐了，慌亂了。

  他可是準東海龍王敖墨離啊！他平平安安回去，不僅是拿到敖嚴老頭的龍魄之珠。肯定還是封功榮耀啊！

  他怎麽可以死在這兒？

  怎麽可以！

  “……不要……不要！”

  他渾身開會顫抖，恐懼襲滿了全身，“本將不要被這糟老頭吃掉！——不要啊！”

  這魔殿毫無人性，他不能死在這兒！絕對不能！

  陸墨離起身欲逃，不知何時他脖子上已經套了一枷鎖，他驚恐地瞪大了眼，而九幽宣站在他身後，勒住他脖子上的鎖鏈，逼迫得他匍匐爬行。

  他害怕了，求饒了：“求求你，不要……我不想靠近他，不想！”

  可九幽宣仿佛至若未聞一般，硬拽著陸墨離一步步、一點點地靠近老頭。

  這動作輕盈熟練，就像是將地上的骨頭拾取喂狗那般。

  他嘴角還噙著笑容。

  這老頭仿佛已不再是‘人形’，不再是九幽宣的父君，當年的魔帝。

  當初叱吒風雲，驚變天下的他，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馴養成了徹頭徹尾的奴隸！

  看著陸墨離被一點點地牽扯過來，他手臂上原本皮開肉綻的肌膚，此時更是血肉模糊。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魔族宮殿內，帶著誘人且致命的味道，讓人食欲大開。

  “啊……哈哈……哈哈哈哈！”

  老頭又衝著九幽宣嚎叫了兩聲，扭動著屁股似乎十分興奮：“嗷——嗷嗷！”

  他在等著九幽宣的投食，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老頭伸長了脖子，嗅著陸墨離的血味，臉上浮現出又饑渴又凶殘的表情。整個眼珠都泛著紅色貪婪之光。

  陸墨離別過頭不敢看這老頭的表情，縱然這是一條要吃掉自己的狗，他也不敢逼視。更何況眼前這人——

  是當初的魔帝！！！

  越是靠近這老頭，他越能感覺到這老魔帝身上的鎮壓感。

  分明知曉是死路一條，卻想著掙紮、逃離，

  可越是掙紮——

  越是逃離——

  越靠近。

  何其可怖！

  陸墨離大半個身子被九幽宣給拽過去，他腿腳努力地蹬著地麵，可地麵太過光滑。

  他不想去看這兩個嗜血的存在，但這地麵上的倒影讓他不得不閉上眼。

  “啊……近了近了……餓了很久吧，老頭子？”

  九幽宣邪惡的笑著，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著，他站在二人中間，就像是一切的主宰者。

  他左旁戲弄著當初的生父，右旁戲弄著肝膽顫抖的陸墨離。

  ——有趣，有趣啊！

  陸墨離想要逃，而老頭子想要吃他。

  他就這麽將陸墨離一會靠近一些，一會拉遠一些。

  “嗷嗷！嗷嗷！！！”老魔帝皺著眉頭不悅地衝九幽宣大吼，他很不滿意這樣的做法。

  他弓著背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前邊，蓄勢待發。

  而陸墨離躺在後邊，整個整體重量都往後挪動，磨蹭著一點都不願前進。

  可是……

  還是近了。

  “嗷嗚……”老魔帝嗅著越發接近的陸墨離香味，他的肚皮開始“咕嚕咕嚕”地叫喚著。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陸墨離的戰栗，

  這是微小的螻蟻傳達來的恐懼，

  微不足道嗬！

  “不不不——不不不！求您……求您了……”

  老魔帝貪婪的氣息噴薄而來，那欲望的熱氣拂在陸墨離的麵上，就像是無數把刀刃在愛撫他的肌膚。

  他驚恐地搖晃著腦袋，已經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求您……求您……”

  太過害怕，

  眼淚跟鼻涕已經不自覺地流淌而下。

  原本清澈如同湖泊般青藍色的眼眸，混入了濁淚與鼻涕，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咕咕冒泡的臭水溝，渾身上下都湧動著惡臭。

  陸墨離欲逃離的動作使得他不斷摩擦著地麵，整片肌膚貼在光滑的大理石麵上，已經被抵住了，沒有任何空隙他還在掙紮。

  地麵被他摩擦得“茲茲——”作響。

  聲音尖銳而又刺耳。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

  “嗷……”

  眼看近在咫尺，他幹脆咬咬牙一狠心，擰住左臂，“噗呲”一聲，血花飛濺四處。

  陸墨離用右臂一甩，這條胳膊被他給拋向了空中，離自己反方向的位置。

  而老魔帝視線瞬間被拉扯過去，連忙往那胳膊方向掙紮著鐵鏈，連方才最大塊肉陸墨離都忘了。

  “——砰砰！”鐵鏈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饑渴難耐。

  “不錯嘛。”

  九幽宣低低的笑了，看著匍匐在地麵上往後逃的陸墨離，道：“竟然懂得舍小保大，為了活命，對自己都能殘忍到如此地步。

  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陸墨離靠著背後的大理石麵，一下又一下地喘息著。

  他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這從肉連同骨頭一齊拽下來的痛楚，讓他整個人險些昏厥。

  不過，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

  他望著麵前如同魔鬼般存在的九幽宣，眼淚鼻涕都混在了一齊，胡亂地擦了兩下，祈求道：“拜托拜托，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

  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可以啊！！！”

  “嗬嗬？”九幽宣冷冷一笑。

  他望向高台上被捆綁著的兩位道：“你們……覺得他該活著嗎？”

  ——之前陸墨離出口的話語，回響在耳旁。

  ——‘啊——我求你！她們兩個都去死好不好？都去死！

  隻要我一個人活下！

  隻要我能活下！她們都死也無所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葵望著下麵的陸墨離，而陸墨離亦是望著台上的兩個人。

  他們注視許久，

  終於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青葵心中百感陳雜，冷笑著，陰笑著道：“死？——陸墨離，我當初為你做了多少事？NIIT又是怎麽報答我的？

  你想要龍王之位，你想要沙水珠，你想要青唯死！！

  現在——你為了自己能活著，不惜一切，不顧我的性命。

  我待你是心頭好！

  全因你是我的青梅竹馬！

  哪兒知曉你這人是如此的不堪！！！

  墨離哥哥啊——你死的話未免太便宜了吧？啊？！”

  “——說得好！”

  陸墨離大喝，他揚起頭來，目光緊縮如豆，麵容扭曲的寒笑，語氣詭異：“我直接死太便宜了？

  你？青葵你又如何！別以為你做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

  “好了好了，吵什麽吵！！！”九幽宣冷冷地將他們的對話打斷，看了青葵一眼，又看了陸墨離一眼，很不耐煩。

  他幹脆直接將陸墨離拽著給拖了過去。

  “啪、嗒！”兩聲，陸墨離與青葵的鎖鏈全然解開。

  他們兩個站在那裏，有些驚愕，有些茫然。

  麵前一道紫色的光芒乍現，似有無數冤魂在腳底下奔湧，而地麵緩緩的搖晃著，在他與青葵之間，升起一座方形之台。

  在這座台子最中央，插著一把長劍，這般長劍鏽跡斑斑，仿佛已經擱置了許久。但從其劍柄以及劍鋒透露出的光芒，仍能感覺到，這是一把不錯的寶物。

  九幽宣揮袖而指，點了點上麵的東西，幽幽道：“你們二人所作所為有人清楚，既然都覺得對方該死，不如二選一？活一個下來？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陸墨離顫抖著身體，深呼吸著氣，緊盯著九幽宣詢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青葵：“……”

  這意思們仿佛再清楚不過了。

  九幽宣大笑道，“你們的性命都在我手裏，更在自己手裏。這把劍是這糟老頭子當初用的佩劍。你們誰贏了，誰活下來，就能戴著這把佩劍回仙界。

  這下，總能明白了？”

  ——帶著曾魔帝的佩劍回仙界。

  魔界的佩劍如同天庭的玉璽一般，都是祖傳身份象征。若能帶著它回仙界，無疑於是提著魔帝的腦袋回去……

  ——這是多麽大的榮耀！

  不用對抗魔君的千軍萬馬！

  不用在戰場上拚死相殺！

  隻用殺了麵前的人……

  殺了麵前之人……

  “……”

  “……”

  兩人相視，目有血光。

  ——受死罷！！！

  ……

  九幽宣也不多在乎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反正，他與人定下約定，青唯是必須留下的。

  不過看她額頭上的這塊墮仙印記，應當是封印不了多久了。

  窺天顯世，

  混沌再澈，

  當初被三界拋棄的神明，若是死在這兒，滋味不知會如何？

  他緩緩地走向青唯，而青唯亦是高傲地抬起眸子直視九幽宣，冷冷道：“你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便是，我沒工夫跟你閑扯。”

  看著青唯這般對他，九幽宣亦是不介意。

  他就這麽站在她身旁，靜靜地看著下麵你爭我鬥的青葵與陸墨離。

  兩人血肉崩裂，又開始紛爭。

  原本相濡以沫的兩個人，終於破開了信任的一層薄膜，變成仇人。

  “你難道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青唯懶得回答：“……你最喜歡看你爭我鬥？真是惡趣味。”

  “嗬，”九幽宣自嘲一笑，“反正終歸是死，何不找點樂子，你說不是？”

  青唯：“……”

  ——他到底想說什麽？

  九幽宣仿佛十分耐心，他就這麽站在青唯身旁，伏在她耳畔悄聲蠱吹道：“被背叛了這麽久，很不甘心罷？

  被親妹妹背叛，被喜歡的人背叛，被仙族背叛，被仙界背叛。

  要不要……跟我一齊毀滅整個六界呢？這應當很有趣的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