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修羅戰場,雙手覆血
作者:九月九      更新:2020-08-29 18:49      字數:4462
  第195章 修羅戰場,雙手覆血

  自從仙魔大戰開始後,仙界幾乎無安寧之日,時不時便有一些魔族從天而降突襲,擾得不少仙家不得安寧。

  然而,自上次玉雪殿一事後,不少仙家借‘病疾’為由,不肯施力填補結界之牆。一仙家帶頭退縮,其餘仙家各自為營,誰也不想多出一份力。都懷著大難還未臨頭,必有人先以血軀補牆的念頭。

  如果仙界真真因此番大戰要滅亡,死,也絕非死的是他們一族。

  故而,仙界破損結界之內,仙家們各族緊閉大門,封鎖各自結界,將疆土劃分的老老實實的。

  而一些實力微弱的小仙,要麽被突襲的魔族給宰殺,要麽摘掉自家門楣,投靠實力強大的仙族。

  像仙桐林這樣的大族,自然是頭號投靠之地,不少仙家背負種族性命前來求收留。

  然而鳳鳩的脾性近來有些怪異,誰人都不能靠近半寸,尤其是一些麵目醜陋的沼澤族,更是被他拉進了黑名單。

  青葵此次出戰,旗下之兵並非天兵天將,而是依照仙規,征采族人充當仙兵。

  自然,青葵作為新上任的狐王,在青丘還未來得及立穩根基。東海處的陸墨離因已上戰場,戰果未知,無法對族人構成威脅,也無法提供禮儀,故而無人肯主動出列。

  無奈之下,青葵隻得以法術束縛住了剩餘的沙狐族人,鎖鏈拷上征戰魔族。

  “三百零七、三百零八、三百零……”

  青葵冷冷地掃了在場兵列一眼,心生憤意不耐煩地問道:“還差多少人?”

  千夫長七淵正清點人數之中,忽而聽見新狐王的詢問,他嚇得連忙跪下,腳踝處的腳銬發出重重聲響。

  他戰戰兢兢到:“回稟狐王,然依天帝之令,需至少率領三支分隊上前殺敵。每一支分隊至少需三千人。而沙狐一族……沙狐一族……”

  七淵咽了咽口水,麵色略發白,不敢接下一句。

  青葵麵色不悅,手中皮鞭猛然抽向七淵背脊,‘啪嗒’一聲。七淵一陣顫抖,背後衣衫出瞬間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印。

  他跪在地上,不敢怒也不敢言。

  青唯情緒更盛,怒目相視:“——怎了?沙狐一族怎了,接著說啊!”

  七淵倒吸口涼氣,他本是當初沙狐一族遷居的後裔,自長老以下排列,在司位者中,算得上德高望重的。

  他怎得也沒想到,這樣一受沙狐族人敬重的身份,有朝一日會遣在前沿,所作所為不是為沙狐一族的興衰與榮耀而奮鬥,為的,隻是率領沙狐族人淒烈赴死。

  “沙狐族人青年者絕不到兩千人……新狐王大人,還望請您……”派遣青丘兵將。

  然七淵的話還未說出口,青葵揚起山柳眉,高高的靈蛇發髻盤螺得十分猖狂。

  她高抬著下巴,眉目美麗且殘忍,她打斷七淵之話詢問道:“——既然壯年者不到兩千人,那滿五百仙年者,又有多少?”

  五百仙年者……

  五百仙年在仙界力一些非天生仙胎中,不過方過會語之段,心智尚未完全成熟,根本難當大任。

  再論沙狐一族,本為人間荒漠靈氣聚集地凝生之族,體格全然比不得天生的仙胎仙體。五百仙年雖心智已定,實力卻難堪法術一擊。

  七淵喏著唇瓣,顫抖回答到:“滿五百仙年者,加之壯年者,不算老齡者……

  ……不過四千餘人。”

  當初為逼迫沙狐一族交出沙水珠,青丘舊狐後依著沙狐族人多,不知任性殘殺了多少沙狐。縱使沙狐一族繁殖能力再強,也終究……

  青葵緊緊皺著山柳眉,額間藍色花鈿也隨著晃動,她細細思慮半晌,又望了在下俯首之人一眼。

  震怒道:“本王即作為狐王,親自掛帥出征,護佑諸位安全!

  你們沙狐一族竟然隻交的出四千仙兵!如此懦弱,如此不堪重用!

  這叫本王以何待沙狐?

  以何待青丘?

  以何待三界?!!”

  青葵高亢怒音赫然回蕩,在場者麵麵相覷,心有不忿,皆然壓抑在心頭。攥緊了全掌,卻拿高高在上的新狐王毫無半點用。

  青葵麵色慍怒,攥緊了手中長鞭,深呼吸一番,沉下氣後思量道:“……現天魔大戰,結界被魔族攻破,我等正義之士,此刻不為族捐軀寧做小人,日後魔族來襲你我眾人安能存命!”

  ……話語雖說如此,但依照來去,要的還是沙狐一族之命啊!

  七淵被青葵這番話說得麵色更加泛寒,他弓著背脊不敢多說一句。

  此刻氣氛更是沉默。

  青葵以為這群沙狐族人生性卑劣懦弱,不敢反抗。想著,她心底更添了幾分自信,昂首道:“既是為族捐軀,故而,沙狐一族中的婦孺躲在人群之後,怕是也沒什麽用處!

  盛世時不過是女紅、采食之事,危難時身無縛雞之力卻還耗費兵源,真真是可笑!

  趕緊拖來充軍!

  ——七淵!你在發什麽愣!還不快把這群娘們給拖入軍營裏充數!”

  七淵俯首,聽聞婦孺充軍之時,他身子不由得一僵:“呃……狐王此事怕是不妥!”

  他們作為男人在外征戰,為的不就是保護家中的老幼婦孺嗎?若是如此,沙狐一族浴血奮戰還有何用!

  “有何不妥?”

  青葵蹙眉,漂亮的臉蛋上滿是不可一世的傲據,“本王也是女人呢!本王都上前率兵打仗了,難不成你們沙狐族的女人比本王還嬌弱喲?在戰火危急之時還要躲在屁股後麵?!”

  猛地扣下一頂帽子,讓七淵有口難辯,他想說的一切話,在這新狐王的麵前就像是借口。

  “……是。”

  “加上婦人,兵陣共計多少人?”

  七淵忐忑回答道:“這……回稟狐王,隻怕也不足七千人。哪怕加之沙狐族中殘疾者、老者亦不夠天帝要求的九千人呐!”

  青葵麵色更加難看,她印象裏沙狐族可不止這麽點:“——不足九千人?”

  “——是!不足九千人!”七淵猛然跪下,磕頭鄭聲道:“屬下還懇請新狐王放過沙狐族中婦孺!年幼者!讓青丘壯年身著甲胄上陣!”

  他的粗糙的嗓音回蕩在操場之間,一圈又一圈。

  半晌,青葵驀地一笑,笑容嬌媚無比,“青丘血統,哪兒是你們這群低賤的沙狐族人比得上的!”

  “……”

  青葵恍然想起在場大多數都是沙狐一族,這般直接得罪,對她百害而無一例。

  見七淵手中捧著又一本花名冊開始點名,青葵心底終是安心些許。

  她愜笑自己的機智與聰慧,順道問了句:“滿五百仙齡男子,再算上婦人,去掉會拖累兵隊的老者與殘疾者,其餘補上一些在青丘中戴罪之人。

  這番也好讓他們立立功勞。如此說來,總是夠了罷?”

  ……確實,戴罪之人,不論大罪笑過,終究是犯錯之人。

  七淵捧著這本花名冊,望著上麵一頁頁大漠狐族的名字,隻覺心都在滴血。他合上冊子,閉眸回答道:“夠、夠了……”

  若說是再不夠,填上的,不過是沙狐一族人的名字,其中哪兒會有幾個青丘的?

  青葵滿意地點點頭,衝身旁她才封的的青丘副領使了個眼神。那副領從一輛馬車上拖出更多的,鐵鏈拴住的東西套在征兵身上。

  大漠沙狐族人閉上眸子,默然地任由青丘百夫長將枷鎖套在他們身上,反正留在青丘是死,出門殺敵亦是死。

  與其在青丘中窩囊的過一輩子,或許沙場的歸途,比較自由。

  待整個兵將全然套上厚重的枷鎖後,青葵滿意地笑笑,揚起旗幟高聲道:“——出征!”

  “……”

  沒有興奮、熱血應和她。

  氣氛沉寂得可怕,仿佛隻有她一人興致勃勃的走上行程。

  若她騎在白俊馬上回首轉身,便能望到身後一群長長的隊伍,他們盡管手拿著武器,說是戰士,卻更像一群逃命亡徒。

  在魔族眼裏,青葵不是帶頭衝鋒陷陣的首領,亦不是在背後指揮對策的首腦,她扮演的角色,跟押送仙兵流放的小兵沒甚麽兩樣。

  ——隻是這點,青葵並不知情。

  她天真的望著蒼穹,心中湧動著熱血,殊不顧及這份熱血,是多少人的鮮血來暖的。

  畢竟受寵,畢竟天真。

  ……

  青唯當時是受父母君委托而上陣殺敵,她手中持的,不過是受損後的半月玄鐵長戟。這支長戟比起原般鳳鳩鍛造後的模樣,真真是難看之極。

  就連她在乎的威力,也不如從前。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手中擦拭戟身的動作加快。待戟身錚亮後,她用力,灰蒙蒙的布匹擰出泛黑的溝渠之水。

  甩了甩,布匹搭在離篝火最近的單架上。

  篝火“劈裏”、“啪啦”地跳動著,裏麵的枯老的舊柴被燃燒空空作響,在寂靜的洞府之中,聲響也顯得十分清楚。

  在洞府之外,是仙界駐紮的數萬仙兵,原本,是有五十萬的。陸墨離那方二十萬,兩位副將各十萬,再加上她麾下的十萬仙兵。

  一番征戰,不過一月,隻剩下了區區十五萬。

  前方究竟有多少困難險阻,她不敢去猜想。

  ……

  天魔大戰初始,陸墨離便率領天兵與之大戰,緊跟其後的便是鶴族與虎族副將。

  鶴族立容,虎族江濤,他們前番奮勇殺敵倒是不假,敵退我進,一直殺到魔族血窟。

  正當他們勢如破竹前進,以為奏響凱旋高歌時,大批魔軍從天而降,如潮水般湧來,將五十萬天兵天將牢牢包圍在內。

  就像是一群綿羊互相擁抱在一齊瑟瑟發抖,而他們的外圍是嗜血狼群。

  三人被先前小幅度的勝利衝昏頭腦,任由著性子趁勝追擊。此時突如其來的災厄,讓他們瞬間血液冷固,意識到這戰爭的可怕。

  為首的魔軍並未直接衝鋒陷陣,而是高高架起法術盾牌,將身後魔軍全掩在安全壁障之下,一個二個疊羅漢似得驟起!

  弓弩手透過法術盾牌窗內小口探頭,長長的弓道瞬即似流星狀飛去,拖著火紅的煙尾,在落地一瞬“啪啦”爆炸。

  弓箭尖端攜帶的離火,在爆炸的一瞬猛烈躥起十丈高的烈焰!

  猶如一條通體迸發著岩漿的巨龍,凶猛地呼嘯著!——掠奪殺戮!

  所有的退路都被魔軍堵截,仙兵意識到上當後,猝然被激怒,他們嘶吼著提著長槍欲要與其展開生死一搏!

  仙兵在內布陣,隊列排成一道箭矢狀,尋找著突破口一擊必中!

  誰料,此等招數魔族心中有數。在仙兵突破的瞬間,他們聯手布陣,將法術盾牌聯通成線,布置更大的天羅結界。

  在仙兵觸碰到結界一瞬,渾身上下躥過一層電流。將體內體外的仙術全然逼迫得釋放而出,待法術再不存於體內時,他們已是一具凡軀。

  弓弩口中射出細長的銀針,瞄準命脈穴衝刺,直達最深心脈,在到達心脈一瞬紮破心髒。湧動的血管動脈運輸著血液,沒有了仙術的鎮壓,轉瞬破體而出!

  空氣中發出“滋滋滋”的聲響,是血液如同噴泉般噴湧的壯烈。

  弱小的仙兵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痙攣著歸倒在地,麵色浮現出畏懼的驚恐。

  他們無力再持長槍作戰,匍在地麵上痛楚地哀嚎著,叫喚著!

  麵色漲紅、發紫逐漸變得漆黑,還未來得及布醫救援,他們的軀體已然崩裂開來。枯黑似被灼燒後的烏碳,肌膚一層層脫裂,最終隻剩下不住燃燒的鬼火!

  這鬼火一個碰到一個後,便從肌膚開始灼燒,發出痛苦的嘶吼。

  其餘仙兵見此情形不由得心頭一驚,唯恐這火焰灼燒到自己身上。

  此刻的他們不再是天界榮耀的戰士,他們忘卻了自己的身份,軟弱無助的像一個個懦夫!

  一些身處在內部的仙兵不由得亂了陣腳,整個法術攻陣就這麽一遭爆炸的弓弩,灼燒的鬼火,將他們的意誌輕易瓦解。

  整個陣數破碎,

  魔族更是興起,這無疑給了他們更多的機會!

  陸墨離心煩意亂,拚命地下令,可這些人哪兒聽得去使喚。兩位副將麵色暗沉,心緒不寧,一聲大喝:“——逃之者亡!降之者亦亡!身為仙兵重責在身!”

  屆時,一些仙兵的理智才被喚回了些。

  可是,大戰激烈,他們被絞殺逼退,在裏麵尋不著任何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