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明白了，那麽你說的奇怪又是什麽？”

  利姆露好奇的問道。

  “械族是以司令塔為種群核心思想前進的種族，在這種情況下，其實跟你們的拉萊耶也很像。”九尾抬起頭，認真的解釋道：“就好比在沒有權限者的情況下，拉萊耶會在自己的運行邏輯上找到最佳的領域前進方向，從而製定一係列的計劃來保持這個勢力的繁榮。”

  “而你們權限者雖然可以影響拉萊耶的走勢，在沒有獲得絕對權力之前，也是需要申請決議的不是嗎？”

  “械族也是如此，集結意識與司令塔的共存導致械族每一個機械體都如同人類一樣擁有自己的意識，但他們也能連同司令塔，隨時接入權限網絡。而與此同時，作為司令塔的最高意識體，也會向族人們發出整個族群共同的理念——無論是討伐哪個目標也好，亦或者是尋求解決某個問題得分方案也好，能夠充分調動整個械族在一瞬間全麵朝著一個目標發起攻勢，這就是械族的優勢。”

  九尾說的很認真，生怕利姆露聽不懂：“但是呢，在我查到的資料中……阿米希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毫無目標的，失去了任何前進方式進入了休眠一樣……甚至放任每一個個體械族的意識，像一個極為鬆散的組織。”

  “會不會是失去了冕下後，導致群龍無首，命令權限喪失？”莉莉絲在一旁做出了猜測。

  “不會。”

  “械族不是人類這種會進行權力壟斷的存在，按理來說，即便械族的最高權限意識受損，那麽在下一刻也會有無數械族的意識在決議中提出解決方案，其中包括更換最高權限意識這一點。”九尾搖頭道：“械族是人為創造的，既然是人為創造的，就必然有一套最為底層的核心運行邏輯，這套邏輯是最公正的裁決和判定係統。”

  “……聽你這麽一說，那確實很奇怪。”

  利姆露明白了，就像是一個國家有著絕對公正的司法體係和民主，而在這種情況下，上麵的總統毫不作為就很有可能麵臨被人民通過參與決議而下台的情況下，阿米希爾卻仍然保持著仿佛沒有任何命令和動作，而且人民也麵臨著困難的處境時，每個人都很活躍，但卻沒有絲毫反對最高權限意識的情況。

  這就很不合常理。

  “除非……”九尾遲疑了片刻，做出了推斷：“除非阿米希爾現在其實有著種族前進的方向理念，隻是我們並不知道。”

  “但這也很奇怪，畢竟械族的指令一般都是很明顯的，作為武器種族，他們往往是一旦確定一個目標，全族都會為此奮力參與，像這樣漫無目的在虛空中飄蕩……”九尾搖了搖頭，重新閉上了眼睛，小腦袋拱了拱道：“就像是自尋滅亡。”

  “如果一個領域級別的勢力滅亡了會怎麽樣？”

  利姆露更好奇了。

  “還能怎麽樣，被別的勢力吃下唄。”九尾趴趴道：“世界會被瓜分，文明也會被掠奪。”

  “嘖。”

  利姆露聞言，砸了咂嘴。

  “不過這所謂的阿米希爾到底會怎麽樣，都跟我們無關，隻要他們不來招惹我們就行。”莉莉絲輕聲道：“至少對於我們而言，對方這種狀態顯然是好事。”

  “嗯……”利姆露點頭同意。

  一旁，趴著的九尾睜了睜眼睛，想了一想最終沒有說出心中的話。

  隻是……這種對什麽都不管的狀態，有時候對其他勢力而言也是好事啊。

  算惹，反正真有意外的話，星靈一族也不是吃素的……

  ……

  “你確定嗎？女士。”

  一顆充斥著各種精密的廢棄儀器般的星球上，冰冷的液氮在大地的縫隙中蔓延，一名表情陰鬱的紅衣男子有些不太舒適的扭了扭脖子，看向背後正在鑽研星譜的嬌小少女：“阿米希爾真的不會對我的團隊進行反擊？”

  “阿米希爾的指揮中樞已經將近千年沒有出現回複了。”聞言，少女慵懶的轉過頭，擺了擺手：“還請你相信我們的情報渠道ok？”

  “這可是我花費了不少代價從機械神教那位偏執狂手裏買過來的。”

  “行……承諾的一部分我會在事情結束後送過來……”

  “明天我就要看到喲。”

  “嗯？”

  “明天。”少女笑嘻嘻的轉過頭，眼中卻夾雜著無盡的淡漠：“你要知道，我也是承擔了不少的風險呢，懂嗎？沐風那種變態的愛好可是毀滅文明，你總不希望事後被他清算吧？”

  “……行，收藏家的信譽，我暫且還是聽說過的。”紅衣男子深吸了口氣，陰沉道：“但是別忘了你的承諾……星靈和拉萊耶，一個都不能幹預到我……”

  “戚，放心——”少女嗤笑一聲，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道：“不過先說好了喲。”

  “我隻是給你提供這份複仇的場地，如果複仇失敗，可就怪不了我咯……”

  ……紅衣男子的腳步微微一頓：“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失敗？”

  “怎麽會……呐呐，我隻是告訴你千萬不要失敗。”少女彎著腰，笑嘻嘻的歪了歪頭道：“我複仇鬣狗自從出道以來，幫助的對象還沒有失敗過的傳聞出現，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嘛，我也不瞞你喲，小火鳥。”少女那小巧的背後，一個巨大的陰影仿佛迅速擴散，將腳底下的星球迅速一點點的吞噬：“我出來幹買賣，總要有一份收入養家糊口的嘛。”

  “你知道很多文明中的律師訴訟都是什麽性質的吧？”

  “如果成功了，那麽委托費一般是成功後收益中的幾成，但如果失敗了，那麽這筆委托費……可是委托人——”

  “來出啊！”

  “……那麽我就先告辭了。”紅衣男人的臉龐更加陰沉了，但是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裏時，留下了一句：“我們大人傾盡全力之下，這次圍剿不可能失敗的。”

  “嗯哼。”少女不置可否，知道對方走了以後，才樂嗬嗬的走到了星譜麵前。

  星譜轉換之間，偌大的虛空領域一個個顯現在其中，一個個閃爍著各種各樣氣息的名字也浮現在內。

  這是直接提取與虛空節點之中，關於其它收藏家所在的信息記錄而形成的定位，其中，一個名字閃爍著鮮紅的光芒，表示它的主人與少女所在的距離很近，非常近——

  “啊咧，這是直接找過來來了嗎？難道——”

  少女剛剛睜大了眼睛發出感慨，就看到她正在吞噬星球的暗影仿佛遇到了什麽難得的麻煩一般，被一片粉色迅速侵染——

  “停止你那該死的魅惑，沐風！”

  看到這一幕，少女頓時隻感覺一股惡心衝上心頭，她不滿的轉過身嗬斥道：“你是打算在這裏跟我宣戰嗎？”

  “難道主動宣戰的不是你嗎？”聞言，一望無際，周圍隻是一片虛無的虛空中傳來了長歌·沐風那溫柔的聲線：“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這就過分了啊？”少女微微翻了個白眼，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本來就沒穿幾片的身上頓時顯現出完美的曲線，露出了大片的白皙：“要我說，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太寬了啊，沐風。”

  “替弱小者向無法抵抗的大型勢力尋仇，本就是我的行事風格——反倒是你，是為了什麽呢?”

  “我可是聽說了喲，堂堂文明毀滅者跑到這種地方來當保姆，甚至還搭上了一個億這種事情，你是想笑死我嗎？沐風，你簡直是在給你們愛好團丟臉呢，嘻嘻。”

  “哦？你也沒資格笑我吧，菲……我也聽說菲尼克斯那邊給你的承諾並不是他的，而是一名權限者的支持對嗎？”麵對對方的嘲笑，他仍然如沐春風般的，用獨特的聲線輕聲道：“你是打算也參與這場遊戲嗎？”

  “為什麽不呢？”少女懶得掩飾，她幹脆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真要論和拉萊耶曾經那位主人的關係，明顯是我更比較好些吧？”

  “沐風，就算是要選擇繼承者，也是我而不是你吧？”

  “但問題是，利姆露才是祂選擇的繼承者。”沐風毫不退讓的淡淡道：“這一次，我比你來得早。”

  “而且……你還動用了祂留下的黑商集團……這違背了當初他的意誌。”

  “嗬，動用黑商渠道的是菲尼克斯，跟我菲·巴爾斯有什麽關係嗷，別亂說！！”一說這個，少女頓時坐不住了：“就算是動用了黑商，又有什麽關係呢？黑商給他的幫助還少嗎？”

  “我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了，真要說的話，你這種明明對方選擇了黑商，卻還要強行把他拉上收藏家賊船的混蛋才是過分的吧？”

  “沐風，隔代親會寵壞小孩子的！”

  “虛空的成長，從來都不應該這麽溫柔。”

  “哦？你可別告訴我這就是你跟菲尼克斯聯手的理由？”沐風冷笑：“為了給予那個小家夥試煉？”

  “我從來不屑於使用試煉這種說辭。”聞言，少女罕見的露出了認真的神色，她的眼中，一雙宛如蛇瞳一般的龍眸閃現：“沐風，我是認真的發起了這次謀劃。”

  “包括你，以及星神那邊，我都會毫不留情的攔下。”

  “嗬，幫助弱者複仇，也就說在你眼中菲尼克斯那邊才是弱者……你這家夥，到底對那個小家夥如今的實力有沒有認知啊？”

  “嘖嘖嘖，也就你們這些滿腦子覆滅別人文明的家夥才會天天想著怎麽用力量摧毀別人了吧？”

  “硬性的力量從來都不是破局的關鍵，我對抗的大型勢力那麽多，也從未借用過你們的力量不是嗎？“”

  聞言，少女冷冷的嗤笑了一聲：“總之，閉上你的嘴，好好在一旁看著——”

  “我會親自告訴你為什麽當初祂能獲得我的認可——還是說，你打算橫插一棒子，來跟我中門對狙？”

  沐風沉默了片刻，但當他看到自己這位家人龍眸中那堅定的眼神後，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道：“行吧，但如果利姆露死了呢？”

  “那就死了唄。”少女的聲音冷漠：“那說明他完全沒有資格成為這片虛空領域的主人，僅此而已。”

  “……小家夥不是祂，你要分清楚，菲……他隻是一個繼承者。”

  “但如果身為祂的繼承者無法得到我的認可，那麽我寧願親手覆滅拉萊耶，沐風。”少女忽然笑了，她轉過頭，輕聲道：“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什麽？就賭菲尼克斯能不能複仇成功……”

  “……你賭什麽？”沐風聞言微微一愣，沉默片刻道：“我自然是賭無法成功的。”

  “戚……那你來找我抱怨什麽？”少女頓時眯起眼睛：“我也賭菲尼克斯無法成功。”

  “艾米希爾是我精心挑選的領域。”看著沐風沉默，少女輕聲解釋道：“在你無所事事，跟保姆一樣到處搞小動作的時候，我卻在到處尋找一份適合他的禮物。”

  “一份打開後，也許是毀滅，亦或者是豐收的潘多拉魔盒。”

  ……

  受到威脅的集結意識體文明那邊很急，因為那邊脈衝炸彈的威脅已經愈發靠近，雖然對方留下的恐嚇還有將近一周的時間，但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得知了利姆露的信息後，忽然突然提前發難。

  但他們急，利姆露可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佛心或者說急切感。

  他們此時更關注的反而是葉小倩的離隊問題。

  是的，葉小倩要離開了，雖然不是離開團隊，但根據她的說法，她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可能不會再與大家見麵。

  雖然她沒說，但眾人還是感受到了她的決心，那是一種即使大家在其他世界中相遇，她也會安靜的蟄伏在陰影之中不會露麵的決然。

  陰影教會。

  這是一個曆史悠久的龐然大物，整個虛空中，隻要跟陰影有關，信仰就終究會流淌進這個看似不眨眼的教會之中。

  虛空很大，陰影教會的分支也很多，但是都起源於一個名為原初之陰影的偉大存在。

  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刺客，那麽就必然會考慮一下是否要做陰影的傳人，畢竟與靈界並列稱之為詭譎的陰影世界，乃是逃脫和刺殺的不二之選，而因為人多，這個教會實際上規模很大不說，也還活躍於各個大型勢力之間，但又顯得很不起眼，毫無存在感。

  不過，即便如此，陰影教會的理念分支也伴隨著時間發生了不少起伏，其中最大的就是如今的陰影教會，最主流的理念分裂成為了兩種，分別是以操縱，掌控陰影為主的主宰一脈，和以創造，與陰影融為一體共生的編織一脈。

  前者的序列2為陰影主宰，後者則是陰影之母。

  不過，若大的虛空中，陰影主宰如今已經超過了三位數，陰影之母……卻寥寥無幾，幾乎已經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