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北噪鴉      更新:2020-08-27 09:22      字數:4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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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日月同輝,徹底消滅鬼舞辻無慘?

  換在平時,這種話說出來隻會讓人發笑,但看著綾裏朱和,錆兔卻覺得她是認真的。

  “太吾柊已經忘了自己的使命,先不論相樞如何,憑他的心性在仇人麵前甚至無法維持人類之姿。”朱和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著手裏的令牌,仿佛那是把扇子,“相樞曾害得天下蒼生苦不堪言,如果不盡早製止,悲劇遲早會重演,你們沒人能攔得住他。”

  “快做出決定吧。”

  【快做出決定吧。】

  錆兔握著刀的手緊了緊,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時候。

  拿著刀的自己,等待著判決的鬼,還有嗤笑著這一切的,被喚作命運的未來。

  一切竟是如此的相似。

  ……

  降靈之間沒有窗,與外界唯一的聯係便是此時緊鎖的門。

  看著從門縫處透進來的微弱虹光,綾裏千繪拿起了放在身邊地麵上的符咒。

  “雖然我沒有能力將相樞驅逐,但是封印還是做得到的。那四個被木公咒定住的人也是自願為了儀式做準備,而一旦儀式完成,你就會從不生不滅的怪物變成這倉院之裏的地縛靈。”

  “是嗎。”雙目漆黑的鬼淡淡地回應。

  “嗯,而且這個時候,姐姐估計已經開始跟錆兔先生交涉了,一旦他同意將你留下來,術式馬上就會發動。”綾裏千繪的眼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現在出去大概還來得及,你要不要試著替自己辯護一下?”

  “無所謂。”九原柊回答,“我相信錆兔的判斷。”

  “他是你什麽人啊,你能把命都交給他判斷?”

  九原柊沉默了一下,回答:“錆兔是不可替代的同伴。”

  “那還真是扭曲的同伴情。”

  “……”

  九原柊不說話了,他移開視線,大有‘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的意思,但綾裏千繪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露出一個奇怪的笑。

  “我明白了!”她猛地舉起手,“你們簡直……簡直就是那個!”

  哪個?麵對突然興奮的綾裏千繪,九原柊疑惑了。

  “就是那個啊!”千繪激動得甚至站了起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相信著彼此的——律師和被告人對吧!”

  ……

  “如果主公大人讓阿柊來這次任務的目的就是讓他死在這,我事後會自行請罪。”錆兔將刀橫在身前,將那震驚帶來的慌亂盡數壓了下去,“但你剛才的話明顯存在著一個矛盾。”

  “什麽矛盾?”

  “若真如你所說,封印相樞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那你就應該貫徹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動,將鬼舞辻無慘也一同消滅。”

  他銀色的眼中倒映著刀刃的寒光,仿佛那些絢爛的虹被盡數隔絕在外。

  “而不是在這空口無憑,問我願不願意用同伴的命去換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綾裏朱和像是聽見了什麽有意思的話,輕笑起來:“很有道理,但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逆天而行是有代價的,有借必有還,要是不封印相樞,我也無法成功施行那樣的術式。所以……”

  綾裏朱和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看見攜卷刀身升起的湛藍水色,在璀璨霞光中劃出一道清朗的裂痕。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會相信你。”錆兔堅定地道,“我不信什麽天規,就算有,那也絕不會是用來束縛人善意的東西。”

  “哈。”像是聽見什麽有趣的話,朱和笑道,“說的不錯,這空虛盛大的時代,區區天規的確不足為忌!但你又是如何呢?你說這話究竟是因為不相信我,還是因為想逃避選擇?”

  但那劍士已經沒有在聽她說話了。

  對手是人類,最好破壞那個令牌,再繞到她身後用刀背打暈。這樣想著,錆兔改變了執刀的手勢。

  “水之呼吸-叁之型——”

  “停一下!休庭休庭!”

  伴隨著嘭的一道開門聲,綾裏千繪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即將交手的兩人,讓那霞光與水花幾乎同時消散在空中。

  緊接著,天空異樣的虹也消失了,整個倉院之裏頓時昏暗下來。

  “咳咳,辯護律師和檢察官都停一下!根據現有證據和證詞,本院判決被告人無罪,如果再做出無謂的發言,本院將視其為擾亂法庭罪……啊啊,這樣的台詞很早就想說一次了!”她捧著激動到泛起紅暈的臉,嘿嘿笑了起來。

  這又是玩得哪出啊這家夥……

  聽見那些從未聽過的,莫名其妙的詞匯,從降靈之間出來的九原柊與放下日輪刀的錆兔不約而同地想著。

  “抱歉,這孩子最近好像很迷西洋那邊傳來的律法一類的文書和小說。”

  綾裏朱和像是個為孩子道歉的家長,身為鬼神霞的氣勢一掃而空,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個謙遜過頭的掌門人:“我也說過她了,但不怎麽管用,真的非常抱歉。”

  “不,沒關係。”剛剛還要和她展開戰鬥的錆兔有些懵地說著,“就是如果有誰能解釋一下情況就好了。”

  九原柊抬眼看了綾裏朱和一眼,默默走到錆兔旁邊,在確認完對方沒有受傷後,就低頭看向已經開始祭典,變得熱鬧起來的山下村莊。

  “簡而言之,鬼神霞想與相樞合作擊敗鬼舞辻無慘,但直接說出口恐怕會被毫不留情地直接擊殺,不得已就出了如此下策。”

  總算停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綾裏千繪說著,看向九原柊。

  “如果他值得信任,就與其合作,如果不值得,就直接封印在這裏……雖然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封印他的打算,畢竟是產屋敷耀哉大人相信的人,我自然不會多做無謂的懷疑。”

  “話雖如此,你布置儀式卻布置得很勤快不是嗎?”朱和眯起眼睛,“所以對你來說,那個封印從一開始就不是衝著相樞去的吧?”

  至於針對的誰,自不必多說。

  “被你看穿了?”千繪吐了吐舌頭,“沒辦法啊,作為弱小的人類,不提前留點後手我根本不是你們這些神人的對手……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信任你了,就原諒我嘛。”

  這對姐妹還真不簡單。差不多聽懂發生了什麽的錆兔在心裏想著。稍不留神就要被彼此玩死。

  “但是……等一下,既然是為了判斷阿柊是否值得信任,你剛才和我戰鬥又是為了什麽?”

  倉院之裏的掌門挑起眉,反問道:“怎麽,錆兔先生覺得盲人能給盲人帶路嗎?”

  錆兔懂了。

  阿柊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冷靜下來,如果自己不夠可靠,那要談合作也是完全沒可能。

  “太吾柊,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綾裏朱和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什麽東西,“所以為了表示誠意,我給你帶了一樣見麵禮。”

  九原柊有些心不在焉地抬眼看過去,下一秒卻愣在了原地。

  “這……”

  在朱和手上的,是已經化為碎片的某個漆黑的劍柄。

  “正如你所想,這是伏邪鐵的碎片。”朱和道,“是原本寄宿著大嶽瑤常靈魂的劍柄,在我們被那鬼王喚醒之後,他是第一個抬起劍的。”

  “結果自然是注定的,我們這些千年前就該被太吾退治消散的靈魂,麵對那正擁有著磅礴生命力的鬼王根本毫無勝算。除了少數答應協助鬼王的家夥,其他人都被破壞了劍柄,煙消雲散。”

  “我知道大嶽瑤常和你前世有血海深仇,既然如此,我希望這遺留下來的碎片就交給你處理,這也是他的想法。”

  九原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道:“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在那異空間算出生門的位置,用方天敕令免去了鬼王的大多數攻擊,在大嶽瑤常和莫女的掩護下奪回了自己寄宿的牌令,勉強逃了出來。”說到這,她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下去,“實際上我對自己是生是死根本無所謂,但既然欠了他們的,就要還,我會將鬼王消滅,以祭奠他們在天之靈。”

  “這麽說,他已經不在了?”

  “是的。”

  九原柊沉默一會兒,抬了抬手,最終又放下了,沒有去接。

  “我不會接手仇人的屍骨。”他幹巴巴地道,“但大嶽瑤常是位英雄,煩請你給他立個墳塚。”

  “我明白了。”朱和頷首,然後看向旁邊沉默不語的錆兔,“那有什麽話等回到主宅再詳談,現在比起我的計劃,你們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解決。”

  說完,她就向山下的倉院之裏走去。

  “我問啊,假如錆兔先生當時選擇用你的命來換取那日月同輝的術式,你會怎麽做?”

  在路過九原柊時,千繪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問道。

  這個問題他沒有必要回答,但九原柊思考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什麽,露出一絲輕笑。

  “那我也隻有留下來了不是嗎?”

  他的語氣很平靜,綾裏千繪卻突然睜大了眼,甚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

  “……不,沒什麽,”靈媒師說著,移開視線,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我走了,明天一早結界就會開,在這之前還麻煩你們多留一晚上了。”

  說完,也沒等九原柊回應,她就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下山的路跑去。

  “他的回答有什麽問題嗎?你看上去很吃驚。”綾裏朱和看著跑到自己身邊的千繪,“難不成他說了謊了?”

  “不,那是實話,我的勾玉能判斷人心,他的確會留下來。”棕發的靈媒師皺了皺眉,“但與此同時我看見了鎖……這意味著他藏了話沒說。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會出現鎖,我以為九原柊是個光明磊落的家夥,但這次恐怕我得重新判斷了。”

  朱和聞言卻輕笑了一聲,將那青銅的牌令抵在唇前。

  “那倒不必。”

  “咦?為什麽?”

  “需要擔心這件事的根本不是你。”那麵目英氣的女子道,“後果就讓那妄圖以人類之身控製相樞的人自己承擔吧,他自己應該也有這個覺悟才對。”

  千繪皺了皺眉,沒能理解她是什麽意思。

  “行了,先不說這些,”朱和問,“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你要稱我為姐姐?”

  “這……不然,讓我叫自己原本的名字也太奇怪了吧?”千繪支支吾吾地回答,“你看,反正你的人類之身也是依據我的外貌化成的,我幹脆就叫你姐姐…也沒問題吧?”

  “這倒是。”

  朱和頷首,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但緊接著,她就突然想起她們在雪原上初遇的時候。

  【“隻是比起掌門的權利,比起綾裏朱和這個名字,我有更想要的東西罷了。”】

  一個啟示升起,她恍然,於是伸出手去,揉了揉千繪的腦袋。

  “怎麽了?”千繪愣了一下。

  “沒什麽,”朱和默默笑道。

  “隻是突然覺得在這茫茫人世,有個親人在身邊也挺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勾玉是逆轉裁判中的設定。

  感覺鬼滅最近,或者說從無限城開始,就一直好苦(每次等情報都忍不住默念鱷魚老師請下手輕點)。

  我甚至開始懷念鋼鐵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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