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
北噪鴉 更新:2020-08-27 09:22 字數:3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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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吾之於相樞,就如同驅散陰雲的颶風,平息岩漿的冰層。換言之,兩者是完全相悖的力量,就算九原柊拋棄了太吾傳人的身份,這兩股力量也隻能留下一個。
身體重複著解構與重組的過程,這並不痛苦,但就像是陷在什麽柔軟而黑暗的東西裏一般,無從借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往下陷。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愚蠢吧。”
墮姬看著那倒在廢墟中的身影,露出一個殘忍而愉悅的笑。這家夥剛才害的他們兄妹差點被不明不白地擊敗,現在形式直接發生了徹底的逆轉。
她勾了勾手,身後的腰帶立刻就像蛇一般纏上了九原柊,將他高高在半空中吊起來。
暗色的血順著腰帶往下淌,仿佛流不盡一般匯聚成一大灘血泊。
“你高興就好,但記得盡快把他弄死,別忘了時間,”妓夫太郎這麽說著,將受傷的地方慢慢恢複起來,他撿起地上的鐮刀,“還有那個鬼殺隊的柱要解決,啊啊…這樣一來,那位大人一定會……”
“嗬嗬…”
“……!”
上弦之陸的兄妹聞聲抬起頭,隻見清亮的月色下,那宛若落入蛛網,傷痕累累的鬼別說痛苦了,他的神色異常平靜,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將我消除了?”
有什麽東西已經變得不同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收斂著力量,仿佛在克製著什麽,而是變得更加具有攻擊性,也更為冷漠。
殺不死,滅不去,非神非鬼。
平衡被打破了,既然無法讓太吾與相樞融合,那就將第三股力量,也就是鬼的部分提升到極致,來結束僵局。
墮姬沒有動,她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快點離開那個東西,不然就來不及了。但理性又告訴她不應該退縮,在戰鬥中露怯實在不是上弦之鬼應該做出來的事。
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了啊!?
就在她猶豫是否要行動時,卻看見下一刻異變突起。
那身著奇怪羽織的青年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帶刺樹葉般的斑紋,一股強大到近乎失控的鬼的氣息驟然爆發出來。
“血鬼術-溶塵化玉。”
腰帶一鬆,被困在其中的身影瞬間散落成了無數玉珠,嘩地一聲墜向地麵,緊接著從那裏重新堆積起人形。
玉活,玉活,溶去息壤凝作魂。
玉死,玉死,息壤作魂不是魂。
“血鬼術-鎮獄伏邪。”
為何這世間,永遠有這麽多殺不完,滅不盡的邪物?
朗朗乾坤之下,究竟還有多少不本應該存在的鬼?
原先隻是受害的一放,卻在得到力量後,成為加害者。
家人,朋友,同伴,那麽多人都因你們而死,所以……
“你們……也去死吧。”
將意圖逃走的上弦之陸困在原地,令人膽寒的黑色霧氣從九原柊身邊一點點滲出,神色空洞的青年抬起手來。
“血鬼術——”
“小心!!”
妓夫太郎驚覺異常,猛地撲向自己的妹妹,卻在下一刻,直接被驟然湧現的,淤泥一般的茫茫黑霧所吞噬。
“——相樞真身。”
……
“我不怎麽喜歡吃人…但那些不尊重……琴譜的人……全部都……”
全部都被她吃掉了。
清角低著頭,但那昏暗燈光下的五弦琴上,鬼眼模樣的疤痕正在偷偷看向真菰,就像偷偷尋找著光明。
她會討厭自己吧,就算說著能理解,就算是難得的知音人,但一旦得知自己都做過些什麽,就算是聖人也不會原諒。
“是嗎。”
“……”
“那麽來許願吧。”
並非原諒,也並非指責,那人隻是帶著笑意這麽說著,仿佛在萬物寂靜的夜色中,與她閑談的朋友。
“你說…什麽?”清角訝異地抬起頭。
“如果一直以來都很痛苦,”真菰伸出手,覆蓋在清角的手上,“那在最後許個願,說不定就能實現了。”
“沒有…用。”
“那我也和你一起。”
“什麽……意思?”
“兩個人一起許願的話,實現的概率也會更高吧。”
即便麵對著食人的惡鬼,即便隨時有可能被偷襲斃命,真菰還是毫無防備地握著她的手,像是托著什麽值得珍視的東西。
在這已經異常了不知道多久的漫長生命中,頭一次,清角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情感。
潺潺的溪流將上遊落下的淺色花瓣托起,打著旋送往低處的碧色潭水,仿佛逐漸狹窄的花之道。
但在下一秒,在意識到殘酷的現實之後,一切歡喜都消失殆盡,如墜冰窟。
“為什麽……”
你這樣對我,用這麽溫柔的,看著人類的視線看著我。
“這樣…我不是會……後悔了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清角發出了如此大的聲音,幾乎有些嘶啞。
啊啊,要是自己是人類就好了,要是沒有犯下罪行就好了,要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那琴譜就好了。
眼前的人是鬼殺隊士,而自己是鬼。
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請你……告訴我!”藝伎悲哀地道,“既然你…能直接斬斷我的脖頸……為何還要說這些!”
害得她有了渴望能多相處一會兒的人,害得她開始畏懼即將到來的死。
如此痛苦。
“因為我也是同樣的啊。”
溫熱的,清澈而苦澀的淚水落下來,打濕了琴身。
“要是能見到身為人類的清角就好了,那樣一來,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吧。”
早已幹涸的眼眶突然濕潤,藝伎再也無法忍受心裏的苦楚。
“別那麽沉重。”真菰用同樣落下淚水的眼睛看向清角,然後她站了起來,“如果沒有願望的話,那就在地獄祈求寬恕,若有來世,不要再變成鬼了。”
湛藍色的刀刃出鞘,雖然鋒利,那顏色卻一點也不冰冷。
“請等一下……”
在刀刃架在脖頸上之前,清角開口了。
“我的確還有……一件想做的事……”
她從沒有向他人祈求過什麽,仿佛是為了避開不被眷顧的人生道路,沒有希望也就不會有落空後的悲哀。
但是眼前的人,應該會理解的。
“我想……再彈一曲。”
……
“那是什麽東西?”
不遠處負責指揮撤離的禦木秀遙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從京極屋方向升起的茫茫黑霧。
灼燒般的惡意在那裏翻滾,不斷向外擴散,像是捕食獵物的某種妖魔。
隻要接觸到,就會發生非常不妙的事。
眼前的東西脫離了‘常識’,是會吞噬眾生,摧毀人心的不可言說之物,就算離得很遠,也會在心中產生非比尋常的恐懼。
“禦木先生,你先撤離。”錆兔默默注視著那片混沌,向著和人群相反的地方走去。
禦木秀遙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出聲勸阻,“你不離開嗎?”
雖然知道眼前的人是鬼殺隊士,但畢竟是自己與鯉夏的救命恩人,他無論如何也不希望這個人去送死。
“你管好自己就行,”錆兔沒有回頭,“既然你是個男人,就去保護好鯉夏花魁,別再離開她了。”
說罷,他的身影驟然消失在禦木秀遙眼前。
……
“到這裏就可以了嗎?”
真菰身形精巧地落在幾乎化為廢墟的屋簷上,將那藝伎穩穩帶到一處還算平穩的地方。
“我犯下的罪過……無可挽回…但有一首琴曲,至少……可以阻止……”
在一片廢墟中,她將琴重新布好。
“是你的血鬼術?”真菰已經注意到從不遠處升起的黑霧,“清角有辦法對付那東西?”
藝伎搖了搖頭。
“並非……血鬼術。”
能阻止那團黑霧的並非是她。
而是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在她腦海中回響的某個聲音。
“去阻止他。”
“請你奏響這首曲子,阻止他。”
“僅僅是……一個不知名的家夥…留下來的琴曲罷了。”
啊啊,上弦的那兩位大人已經失去了氣息,彈完這首曲子,恐怕無慘大人就會發現我有異心,將我徹底鏟除了吧。
但是不要緊。
鬼眼五弦上的眼睛注視著真菰,然後重新合上。
既然有人懂她的琴,這一生也值了。
……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轉!”
層層海浪化作水凝聚而成的巨龍,咆哮著衝向那淤泥一般的黑霧,像是拍擊在巨石上的浪花。
被打散的那部分很快又聚攏起來,但無論如何,還是有效果的。
畢竟是血鬼術,隻要用日輪刀就能擊退。
比起蔓延的速度來說,這點抑製的部分小得近乎絕望。錆兔不停地使用劍技,盡可能地抑製黑霧擴散的速度。
再快點,必須再快點。
但就算他已經將刀刃揮出殘影,在顧及著不能接觸的情況下,還是隻能連連後退。
“阿柊你聽得見嗎!趕緊把血鬼術收回去,吉原的人還沒有完全撤離!”
沒有回應。
黑霧中是一片死寂,根本無法得知裏麵的狀況。
要等待支援嗎?但是其他人來了又能有什麽用呢?
相樞失控了。
情況近乎絕望。
但就在這時,他聽見了琴聲。
作者有話要說:
血鬼術—相樞真身:
遊戲中原本的效果是,使用者每比他人多輪回一次,就能在攻擊時造成一個致命性傷害。
此處的私設是變成了無差別攻擊的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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