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
北噪鴉 更新:2020-08-27 09:22 字數:3811
==============================
自己所在的房間湊巧被血鬼術改變了位置。回過神來之後,戴著野豬頭套的少年已經從視野中消失,而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仿佛是錯覺。
九原柊看著變得空無一人的走廊,下意識鬆了口氣,隨即就有幾分懊惱地將手放在額上。
我都在做什麽啊。
這種逃避一樣的行為,難道成為相樞之後,連著心性也一並變差了嗎?
他讓那些鬼化的部分逐漸重新回到正常人類的樣子。盡管心裏清楚這樣做於事無補,那孩子肯定已經發現他變成鬼了。
他會怎麽想?一定會生氣吧。
但是不得不說,無論是戰鬥的水平還是身高,伊之助都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甚至換了個大一號的野豬頭套,不知道又是打敗了哪裏的山大王取得的戰利品。
……長大了啊,伊之助。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九原柊低下頭去,露出一個有些難過的笑。
……
季節輪轉,從來不會停歇。
就算沒有九原柊在旁邊,嘴平伊之助的時間也在不斷流逝。
與人相處很難,替自己包紮傷口很疼,想出了新的招式之後再也沒有人能讓他炫耀一下,那些所謂的隊友,在他想要和人切磋的時候也總是喊著“鬼殺隊士之間不能私鬥”這樣的話,到後來隻要被他看著就嚇得魂不附體,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
“喂木原,你和老子打一架吧。”
他對著飛駁鳥如是說過。
但那機關產物沒有說話的功能,隻是靜靜站在他的掌心裏,歪著腦袋似乎在觀察著什麽,最終發出哢噠的機關輕響,張開嘴猛地噴了他一頭的寒氣。
“啊你幹什麽!區區木原而已還想教訓老子!?”
飛駁鳥拍打著翅膀飛了出去,留下原地跳腳的伊之助。
九原柊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但伊之助知道活下去的方法,他不是沒了什麽人就活不下去的類型,所以不斷變強好好地活到了現在,還通過選拔成為了鬼殺隊士。
在那之後他做過很多任務,結果這次在這不斷變化的狹窄地形裏吃了虧,繞了好久都沒能找到鬼的位置,也找不到出口。
飛駁鳥沒辦法長期離開陽光行動,所以在被困到第二天的時候,他就讓其自己尋找出口了。
關於九原柊的一切,忘卻便好。
忘卻便好,那隻不過是短暫的幾年而已,路還很長,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但是忘不掉的話也無所謂,就比如——
“隻要活下來,說不定在哪又會見到。”
他還記得這句話。
而剛才,自己也的確聽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喊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一瞬間所見的麵目似乎是鬼的模樣,他還是認出了那個人。
但是……
嘴平伊之助看著麵前在血鬼術的作用下變化的,空無一人的房間,抓著門框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幾乎要掰碎一塊木頭。
‘別過來’又是什麽意思啊!?
他生氣了。
這股憤怒一直持續到屋子裏的鬼被斬殺,直到他離開建築物都沒有停下,所以在麵對將箱子擋在身後的炭治郎時,他直接拔出刀來。
“那箱子裏的東西是鬼吧!”
“噫!怪物!?”
我妻善逸被嚇了一跳,伊之助沒有理會他,直接指著炭治郎身邊的箱子道:“你小子把鬼擋在身後幹嘛?”
“請聽我解釋,雖然是鬼,但裏麵是我的妹妹!”
“老子管你什麽人啊!敢攔著老子就連你一起打!”
說著,伊之助就放下刀朝著炭治郎直接衝過來。
“隊員之間……”
“鬼殺隊士之間不能私下打鬥這種話老子已經聽過無數次了,不用刀總行了吧,這次完全是你自找的啊!”
說著他一拳打了過去,炭治郎隻好讓善逸保護好裝著禰豆子的箱子,自己和伊之助纏鬥起來。
稍作觀察之後,他就感到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怎麽回事?
這個人的攻擊雖然乍一看毫無章法,但招式之間總讓炭治郎莫名覺得在哪裏見過。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微微睜大眼睛。
“你難道……!”
那戴著野豬頭套的人完全沒有跟他交流的意思,一個勁地發起攻擊,讓他沒機會發出提問。
憤怒的氣息?
炭治郎露出不解的表情,這個人似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處於憤怒的狀態,可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麽。
“給老子閃開!不然老子連你也一起捅了!”
“請冷靜一下啊!”
話音伴隨著一個頭槌猛地落下,嘭地砸在那野豬頭套上。
在旁邊善逸的一聲尖叫後,世界安靜了。
……
當九原柊從門口走出來時,他看見的就是正在埋葬逝者的炭治郎和善逸,還有一旁躺在地上,頭套已經被摘下來的,昏迷不醒的伊之助。
“啊啊啊!”我妻善逸在看見他之後就猛地跳起來,“炭治郎!我說炭治郎!他其實……”
“哦對,忘了跟善逸講了,其實柊先生不是人類,”炭治郎安撫地向他笑笑,“但他不會襲擊人也不害怕陽光,善逸不用怕他的。”
“你知道還……”金發的少年抓狂似的揉著自己的頭發,“話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又是不怕陽光又是裝在箱子裏,帶著這麽多奇奇怪怪的鬼!我看你就叫鬼治郎算了!……等等該不會你也是鬼吧!”頭那麽硬根本就不像人類。
炭治郎一臉認真:“我是人類。”
“是!對不起!”
“發生什麽了?”九原柊看向地上蓋著我妻善逸的金色羽織,似乎昏迷過去的嘴平伊之助。
“柊先生,您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灶門炭治郎揚起笑容向他招了招手,“這個人是嘴平伊之助,剛剛挨了我一記頭槌,現在暈過去了。請放心沒有生命危險的,大概過一會兒就會醒了。”
“……這樣啊。”
大概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九原柊沉默一下後就走到伊之助旁邊,坐下來檢查著他額頭上已經腫起來的傷口。
就算炭治郎說沒有生命危險,他還是不太放心,畢竟那可是把鬼打得骨裂的頭槌。
所幸似乎真的沒有太大問題,意識到這一點後九原柊鬆了口氣,把他身上的羽織稍微往上掖了掖。
感受到空氣中懷念的氣息,炭治郎有些疑惑地看向九原柊。
“您認識他嗎?”
九原柊點點頭:“以前教過他一段時間。”
“您在狹霧山提起的徒弟就是伊之助嗎?”炭治郎恍然,“原來如此,您是他的師傅,怪不得他攻擊的方式有點眼熟。”
“……隻能說曾經是。”九原柊歎了口氣道,“我把他從山裏帶出去,教了一些功法。但在三年前我變成鬼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他的師傅了。”
他把伊之助拋下了,實在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麽資格自稱他的師傅。
而且這孩子現在應該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應該在乎的是如何變回人類,如何更有效地殺鬼,如何找到那些上弦鬼月和鬼王的位置,去結束這一切。和這些目標比起來,就算伊之助討厭他,想要殺了他,從此與他形同陌路,都應該是次要的事情。
應該是這樣才對。
——要逃避的話,借口總是有很多。
“炭治郎,在伊之助醒來之前我就會離開,之後就拜托你們了。”
“誒?”
“他已經發現我是鬼了。”九原柊說著就站了起來,拍了拍羽織上的灰塵轉身就想走,“等變回人類了我會再來找他。”
有炭治郎和善逸在的話,應該也不用擔心。
“請等一下,柊先生!”
九原柊轉過頭,看見一臉嚴肅的炭治郎,“怎麽了?”
“您剛剛說,是您把伊之助從山間帶出去的?”
“嗯。”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也許三年前您拋下他並非出於本意,但這次您就不能好好談一下嗎?再就這麽離開的話……”
炭治郎猶豫了一下,最終眼神澄澈而堅定地看向他。
“我覺得這對伊之助來說殘酷過頭了!”
“……!”
“你居然在替那隻野豬擔心嗎?”我妻善逸瞪大了眼睛看著炭治郎,用手戳著他把人槌暈後依舊毫發無損的額頭,“我說你也太濫好人了吧!他剛才可是差點把你的箱子都捅穿了!”
“但是善逸一定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這、我……”
“因為善逸是個好人啊,”炭治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很靈,所以我能知道。”
“不不,別開玩笑了,就算你說這種好話我也……”
炭治郎和善逸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麽,九原柊都沒有聽見,他隻是轉過身去看著地上昏迷過去的伊之助,發了會兒愣。
“我都在做什麽啊。”他喃喃著。
是啊,就像炭治郎所說的,殘酷過頭了。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為了傳授太吾的功法,把這孩子從山裏帶出來培養,伊之助肯定還安安穩穩地做著他的山大王,每天無憂無慮地隻知道跟動物比力氣。
雖然他們都不是擅長表達情感的人,但的確是自己讓伊之助習慣了與人相處。讓他習慣了,又把他拋下了,現在又因為內心的膽怯還想再拋下一次。
給了人期望之後又將其破碎,那樣的痛苦……
九原柊握緊了拳。
那樣的痛苦,自己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才對。
對不起。
那些曾經在竹廬裏看著月亮的記憶真的塵埃落定,往昔一去不返,那個給你造出飛駁鳥的人已經出於自己的選擇變成了這副非人的模樣。
九原柊從來不會對成為相樞的事情感到後悔。
但是。
“對於拋下你這件事……真的對不起。”
當嘴平伊之助醒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他看見那人的樣子和三年前別無二致,手上拿著壞掉的飛駁鳥,坐在陽光下,在自己身邊,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木原?”
“是我。”
不要說了。理智在勸他。
伊之助已經和你毫無關係,你當初拋下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好這個結局。
把東西還給他然後從此兩清吧,你隻身一人戰鬥的決心哪去了?
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我會盡快修好。”
一切都是偶遇。
仿佛午後陽光下的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伊之助躺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