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關山越      更新:2020-08-24 19:17      字數:2059
  褚澤買了最早的機票,直接帶著我回A市了,我隻堅持到下飛機的時候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醫院病床上輸液,褚澤不在,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醒來,又隻好孤零零地重新睡過去。

  外麵下了雨,我躺在潔白的床單上。也許又做了什麽夢,陰慘慘、涼颼颼的,窗外的雨意順著沒關緊的縫溜了進來,朦朦水汽中的驚紅駭綠,全都走馬燈似的滲透到夢裏。

  晚上再醒的時候,終於看見了褚澤。

  我奇跡般地心安了下來,不是我有多麽想見到他,隻是太害怕被遺忘。

  他穿著正裝坐在椅子裏,銀灰色的領帶微散,兩條長腿隨意交疊在一起,眉毛挑得老高在刷iPad。

  估計是看到了什麽不高興的,滿臉的不耐。

  我還沒出聲,他卻立刻就注意到我的動靜,涼涼的眼神飄了過來:“喲,醒了。”

  我:“昂。”

  “昂什麽昂,醒了也不出聲。”他凶了我一句,把iPad收起來,在飲水機前接了杯水。

  我心裏想,真是神了,褚澤給我倒水。

  正想著該怎麽說些感激涕零的話來拍一下他的馬屁,他就兀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喉結滾動,流麗而性感的曲線,介於成熟男人與少年之間的桀驁氣質。他正經起來的時候,顯得對什麽都遊刃有餘。

  我啞著嗓子:“褚澤哥哥。”

  他瞥我一眼,嫌棄道:“聽你這破鑼嗓子。”

  我:“?”

  我:“我渴。”

  褚澤捏著我的下巴,看到了我有些幹裂的唇,指腹搓了搓,把兩瓣唇搓開,像是分花拂柳。

  然後用薄唇抵著杯子,飲了一口含在嘴裏,直接唇貼唇地往我的嘴裏灌。我被迫吞了混合著他唾液的水,有些反胃,但清涼的水浸透了我的五髒六腑,舒緩了全身麻痹酸痛的神經。我忽然又覺得不反胃了,隻是有些疑惑褚澤的用意。

  “你最近肯定是又看霸道總裁的小說了。”我說:“褚澤哥哥,你真的少看那些,那些都不是霸總,是傻逼。”

  “閉嘴,聲音難聽死了。”

  他的神色還殘餘些冷意,讓我又回憶起了昏迷之前他對我做的那些禽獸事情。我有點怕,隻能閉上了嘴,可閉嘴了他還不滿意,又跟我算之前的賬:“手機老子砸了,回頭賠你一個新的。但是向希,你不要以為這事輕易就完了,我跟你把話說清楚,你要是再敢給我戴綠帽子,下次還把你操得進醫院。”

  我當然要拍他馬屁:“我絕對不會的,我隻愛老公一個人。”

  “誰信你的鬼話。”

  他嗤笑了一聲,顯得很不在意的樣子。

  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從外麵推門進來,把一個手機盒子遞給他,他又遞給我:“隻存我一個人的號碼。”

  “好的老公。”

  褚澤終於走了。

  我躲在被窩裏飛快地登微信,網速不太好,加載的時候我的心髒幾乎都跟著那個圓圈在轉。

  終於加載出來了,置頂就是蘇簡安。

  我滿懷期待地點開和他的聊天界麵,本以為他會關心我的身體狀況,畢竟他那天打了好幾個電話,總還是在意的,不是嗎?

  但事實是他沒有再理會我。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要麽你就不要關心,關心了又半途而廢,這是什麽道理?

  還是真如褚澤所說,蘇簡安從來都嫌我髒?我有心打電話問問蘇簡安,但僅剩的理智還是讓我縮進了蚌殼裏,軟刀子就一點一點地磋磨掉了我的勇氣。我泄了氣,心想何必呢,如果蘇簡安現在跟我承認,說:向希,我知道你對我撒謊,我知道你早在我之前就被包養過。

  那我該怎麽辦?

  太難看了,所以我提都不能提。

  在病房裏睡過一覺之後我就好了很多,已經可以自己出院了。

  畢竟沒人心疼的人總有些特異功能,比如病好得快。

  倒是那些嬌養的少爺小姐,一場病恨不得連綿個十天半個月,讓所有人都心疼夠本,才慢慢地好轉。好像如果攢不夠別人的注意,自己就好得不痛快。

  飛花細葉從始終關不嚴的窗縫裏漏進來,落到了我的襯衫上。

  這是陰雨天後的晴空,陽光有些灼人,亮堂堂的陽光照到身上,曬久了不亞於迎麵潑來一盆熱粥。天氣還很悶人,夜間卻涼。

  “向希哥,你到底在哪啊?病好了沒?怎麽我跟我哥一覺醒來,你跟褚澤哥就全都不見了?”

  “我回家了。病也好了。”

  “怎麽都不給我留個話,我起床之後端了早餐給你送過去,才發現你們房間空了……算了,我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今天也就回去了。”

  “是我不對,應該先和你說的。”我用手指勾著薄紗似的窗簾,窗外種著大片的薔薇,嬌豔欲滴、盡態極妍,一摟就能抱回滿懷的芳香。許是香氣太馥鬱,或者是單挽的聲音太軟,我心裏一蕩,一個大膽的想法飄過,而我及時地抓住了那綺麗的尾巴。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挑戰褚澤的威嚴——或者作為一種報複,把他對我的殘忍強加到他的心上人身上。

  “挽挽呀,”我輕聲說:“之前說好要給你當模特的,雖然你現在傷還沒好,但是我可以過去跟你商量一下怎麽畫。你幫我挑一套適合的衣服吧,我想被你畫得好看一點。”

  單挽喜出望外:“好啊好啊,向希哥,那你等我,下飛機我就來找你,你住在哪啊?”

  我報了地址,忽然想起什麽,特地囑咐他:“不要告訴你哥,我答應給你做模特的事啊。”

  “為什麽?”單挽用最無辜的語氣道:“可是我手機開了免提在吃飯,我哥就在我旁邊,他全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