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
作者:春刀寒      更新:2020-06-09 10:43      字數:3188
  林非鹿之前參加林傾和司妙然的大婚時就感歎過, 這儀式看上去好累好複雜啊。

  沒想到這次輪到自己, 儀式更累更複雜。

  光是那身鳳袍她感覺就有五斤,雖然製衣局的宮人已經在陛下的吩咐下盡量精簡了, 但畢竟是大婚鳳袍,裏外配飾都有規製。更別說還有一隻鳳冠, 漂亮是漂亮, 重也是真的重, 真是應了那句別低頭皇冠會掉。

  她從天不亮就起床開始梳洗打扮了,吉時一到, 新娘出閣, 八抬大轎過龍鳳天馬正門, 將她抬到了正殿前的廣場。

  廣場四周已經站滿文武百官, 按照品階從上到下, 正殿前有一條玉石鋪就的百米長階,平日官員們上朝就要從這裏過。此時玉階兩旁站著兩排筆直的侍衛, 她要走上這條玉階, 宋驚瀾就在最上麵等著她。

  晨起的太陽已經很耀眼了, 林非鹿深吸一口氣, 在百官注視之下, 雙手無比端莊地放在身前,挺直背脊, 微抬下巴,然後一步一步朝台階上走去。

  紅色的鳳袍在身後逶迤出長長的裙擺,裙擺之上鳳凰於飛, 白鳥而慕,陽光灑下來,縫製圖紋的絲線閃耀金色的光。每走一步,鳳冠垂下的珠簾便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等她終於走上這條台階,看見對麵眉眼含笑的宋驚瀾時,林非鹿感覺自己腰都要斷了。

  而這才是開始。

  接下來就是告黃天,祭高祖,帝後同受百官之禮,承製官宣讀製命,冊封為後,持節展禮。

  入夏的天本來就熱,一整套儀式下來,林非鹿已經暈頭轉向,感覺快窒息了。關鍵百官注視之下,她還不能失了儀容,要一直挺胸收腹微抬下巴,端莊微笑,簡直要命。

  從祭天台下來的時候,她沒踩穩腳下一軟,差點摔下台階。

  好在宋驚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胳膊,低聲問:“還能走嗎?

  眾目睽睽之下,林非鹿也不好撒嬌的,臉上還維持著身為皇後的端莊笑容,唇齒間擠出的聲音卻已經要哭不哭了:“好累,腳好痛……

  剛說完,旁邊宋驚瀾就一俯身,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

  林非鹿驚呼一聲,下意識抬手按住自己搖搖欲墜的鳳冠。

  四周隨著他的動作頓時起了一片騷動,她麵紅耳赤,有點著急:“你幹什麽呀,快放我下來!

  宋驚瀾麵不改色,穩穩抱著她朝下走去。

  林非鹿掙紮了兩下沒什麽用,索性放棄,隻小聲嘟囔:“鳳袍和鳳冠好重的。

  他微微抿唇笑了一下,很淡的一個笑,隻有在他懷裏的她才能看見。

  走下祭天台,負責整個儀式的官員候在兩邊,見陛下抱著新冊封的皇後往正殿走去,絲毫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道:“陛下,這不合規矩……

  宋驚瀾微一偏頭,眼尾狹長:“規矩?

  四周頓時噤聲。

  官員默不作聲退了回去,百官便眼睜睜看著陛下抱著皇後過完了剩下的儀式。

  之後林非鹿就被送入了臨安殿。

  其實按照規製,她應該被送回皇後的寢殿,等夜幕之後皇帝臨幸才對,但她喜歡臨安殿的香味,這一個月也總是在寢殿內的龍床上打滾,所以宋驚瀾就把喜房設在了臨安殿。

  平日總是莊嚴森然的臨安殿今日看上去格外的喜氣洋洋,一眼望去盡是大喜的紅。

  寢殿內地鋪重茵,四設屏嶂,一對半人高的喜燭靜靜燃燒。林非鹿一進去就把壓垮她脖子的鳳冠給摘下來了,又兩三下脫了幾層厚的鳳袍,往柔軟的龍床上一躺,才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

  春夏二人知道陛下寵愛她,也沒有阻止,聽她的吩咐又去禦膳房端了吃食,林非鹿吃完之後就躺在床上困得睡過去了。

  夜幕之後喜房之中還有儀式,睡了一會兒,春夏二人就將她從床上拖起來。林非鹿洗了個澡,又重新梳洗打扮,穿上鳳袍,戴好鳳冠,規規矩矩在床邊坐好之後,傍晚時分,便有尚食官員端著饌品進來。

  林非鹿剛睡醒,還有點頭昏腦漲,看著宋驚瀾從外麵走進來,打了個哈欠。

  兩人又在禮製官的主持下先行祭禮,再行合巹禮。禮畢之後,侍者撤饌,寢殿內的禮製官們才終於一一退下,隻剩下帝後二人。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林非鹿再次扒拉下鳳冠,往案桌上一扔,然後整個人就呈大字躺在了床上。

  宋驚瀾去梳洗一番回來後,發現人已經又睡著了。鳳袍都沒脫,被她皺皺地壓在身下,從床上鋪到了床下。

  那鳳袍顏色明豔質地光滑,在燭火映照之下泛出層層水紋般的光影,她歪頭躺在那裏時,像躺在一片紅色的水麵,黑發鋪在身後,有種誘人的風情。

  宋驚瀾就站在床邊,垂眸看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無聲笑了一下,然後俯身解開了她的腰帶。

  林非鹿在睡夢中蹬了一下腳,聲音軟綿綿的:“困……

  他把人抱起來,脫掉繁複的鳳袍,又伸手取下她的簪花和耳環。林非鹿像沒骨頭似的癱在他懷裏,半闔著眼,任由他擺弄。

  好一會兒,他才把她身上多餘的配飾都取了,然後把人抱起來,輕輕放在了靠床裏麵的位置。

  林非鹿其實已經醒了,但是她累到不想說話,躺好之後就半眯著眼看他。看他脫掉了自己的外衫,伸手放下了垂簾,擋住了外頭搖晃的燭火。

  墨發散下來,他逆光而立,比她還像個妖精。

  旁邊的床鋪往下塌了塌,他睡在了她身邊,伸手把她攬進懷裏後,低頭親了親她額頭。

  林非鹿內心有點激蕩,強裝著鎮定靜靜等待。

  結果她等啊等啊,等得瞌睡都又來了,宋驚瀾還是隻溫柔地抱著她,頭頂呼吸平穩,像睡著了一樣。

  林非鹿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睡著啦?

  半晌,傳來他有些懶意的低聲:“嗯?

  她快氣死了,一下掙脫開他的懷抱從床上翻坐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他:“嗯什麽嗯!洞房花燭夜,你就這樣?就這?!

  宋驚瀾躺平身子,笑著看她:“不是累了嗎?

  林非鹿:“還沒開始你就累了?體力不行啊陛下。

  宋驚瀾:“…………

  他的笑淡下來,眼神也危險起來。

  林非鹿馬上認慫:“是我累了,是我不行!

  宋驚瀾眯了眯眼,緩緩坐起身。

  林非鹿頓覺不妙,手腳並用就想跑,剛爬了沒兩步,腳踝就被一隻手拽住了。她聽到他略微低啞的聲音:“洞房花燭夜,皇後要去哪?

  那腳踝上還戴著他送她的鳳凰扣。

  血紅映著細膩的白,引人遐思。

  林非鹿蹬了兩下,想把他的手甩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反而越握越緊,半晌,指尖輕輕劃過她腳心。她怕癢,全身一下就沒力了,尖叫著癱在了床上。

  身後笑了一聲,他終於鬆開手,林非鹿剛翻了個身,他已經欺身而下壓了過來。

  燭火映在華麗的簾帳上,透進暗色的光,朦朦朧朧又搖搖晃晃。他眼眸幽深,手指拂過她額間碎發,低笑著問:“還累嗎?

  林非鹿不敢再挑釁他了,乖乖回答:“不累了。

  他眼中笑意越深,指尖輕柔地一點一點劃過她耳後,沿著頸間線條不緊不緩,像描線一般,由上往下,每一寸都不放過。每過一寸,她的輕顫就越明顯,明明還隔著一層衣服,細密的觸感卻已經攀附全身。

  她緊抿住唇,雙手不自覺摟住他脖子。

  宋驚瀾順著她的動作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他的吻猶如他的動作,溫柔又極具耐心。他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看她閉眼動情的樣子,饜足又滿意。

  輕紗薄裙鋪了一床,他撐手在她身側,墨發垂落下來,與她長發交纏。眼裏明明已經充斥了炙熱,卻還耐著性子低聲問她:“公主,喜歡我嗎?

  林非鹿鼻尖嗯了一聲。

  他低下頭,輕輕吻她:“說出來。

  她腳趾蜷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喜歡——

  他笑著,往上親了親她耳垂,嗓音低得像蠱惑:“喜歡誰?

  那吻從她耳邊到頸邊,來來回回,像過電一般。她手指緊緊攀附他的肩,身子卻忍不住往後躲:“喜歡你——

  他手掌握住她的腰,又將她扯回來,手指輕撫著:“我是誰?

  她渾身緊繃,眼角溢出了淚意,斷斷續續又情難自禁:“陛下……夫君……

  他喜愛這樣的遊戲,一遍一遍問她,一遍一遍聽她的回答。

  聽她喊夫君,聽她混混沌沌的哭意,他在清醒和沉淪中起起伏伏,欣賞她在自己身下情迷意亂的樣子,又為她這副模樣發瘋。

  而後,盈滿她的身體。

  沉浮之間,林非鹿聽到他低啞的笑聲:“這一世,下一世,每一世,你都隻能屬於我。

  她沒有說話,隻更緊地抱住他,迎合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