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二發話，眾臣反駁，秦九嶺立即朗聲道：“陛下，您和諸位大臣且不必先下論斷，容草民一炷香時間，孰是孰非，自有公斷！”

  “狂妄！竟敢說我等井底之蛙！貽笑大方！”

  沒有人在乎秦九嶺的話，反倒是秦九嶺話中的貶損更激起了一班大臣的憤怒，不等李二發話，已經相繼出言怒斥。

  秦九嶺聞之冷笑連連，再放豪言怒喊：“草民素聞我天朝政治開明，人人皆可盡言，不想卻此等言不屬實，隻不過是些達官貴人喋喋不休不許百姓點燈的豪門集市罷了！”

  “豎子猖狂！”

  秦九嶺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不可謂不壯烈，一幫大臣吹胡子瞪眼，都被氣炸了。

  尤其是一些士族大夫，他們還沒見過如此不懂“禮儀”之人。

  不過微末身份，居然敢斥責他們，簡直反了！

  但李二卻不得不喝止眾人。

  實在是秦九嶺的言論太激烈了，一個搞不好，傳出去，肯定會落下話柄。

  朝堂中這些人，看似都是耿烈忠誠，但其中定然少不了當年李建成等人的黨羽，任何優勢偏頗的言論，都不得不防。

  雖然李二心中現在已是極度不喜秦九嶺，卻還是沉聲道：“眾卿且請安靜，朕倒想看看，秦九嶺到底如何自圓其說！”

  李二此話，可謂飽含怒意，眾大臣不敢在忤逆，漸漸壓下了聲音，冷笑連連地看向秦九嶺。

  手捧賬薄的秦瓊見狀，心中隻是長歎，麵上頗有些淒涼之色。

  不論怎麽說，秦九嶺到底是他的侄子，雖是遠親，流淌的也是秦家血脈，今日如此，著實心中不忍。

  長孫無忌折扇輕搖，不見悲喜，凝目看向秦九嶺，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旁邊的房玄齡和杜如晦見狀苦笑，長孫無忌都不做評斷，他們當然不會多言。

  倒是李孝恭，見如此場麵，秦九嶺麵上依然不露懼色，倒是起了譏諷欣賞，含笑打量。

  程咬金卻是一聲接一聲的冷哼，還在裝模作樣展示他被秦九嶺“蒙騙”的憤怒。

  見殿內終於安靜下來，秦九嶺再不含糊，從懷中取出早已做好的“馬蹄鐵”和長釘，開始動手。

  事實勝於雄辯，這幫自以為是的家夥，剛才竟敢對他幾次三番地羞辱。

  今天不把這幫人的嘴打爛，他就不姓秦！

  虧他昨晚還想著今日和眾臣打好關係，又是製冰，又是做可樂，甚至那些押注，他也沒打算贏了後真的去要。

  但現在……

  去他娘的！

  有種就衝老子開火，不然，這大唐，從今天起，我秦九嶺就是主宰！

  從此刻起，他要做天空中最亮的星……不，是天空中唯一的太陽！

  拿起長釘，秦九嶺直接吹哨，讓馬抬腳，開始鑲嵌馬蹄鐵。

  然而，直到此時，程咬金仍然在一旁嬉笑：“秦小子，你待會兒不會給馬蹄踹死吧？”

  死胖子，你給小爺等著！

  秦九嶺一言不發，隻管一心上馬蹄鐵，工具他早就帶全，觀測馬蹄用筆畫好標記點後，從偏殿取來小錘。

  開始給馬蹄上釘！

  隨著咣當聲接連響起，秦九嶺將長釘一錘一錘，釘進馬蹄。

  周圍大臣起先還在譏笑，甚至打賭秦九嶺在第幾錘會被馬腳踹飛，然而，之間長釘釘入大半，馬還是毫無反應。

  甚至，還搖頭擺尾地在秦九嶺頭上垂首廝磨，一副想討好的樣子，簡直……跟見鬼一般！

  天呐，這是足有寸許的長釘啊！

  難道這馬失去了知覺，不知道疼嗎？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下，秦九嶺敲擊一陣後停了下來，取下長釘，將馬蹄鐵套上，而後再將長釘釘入。

  這是技術活，畢竟馬蹄前段雖是角質，但也會被劈爛的。

  當然，秦九嶺有更好的方法，可是他此刻不會用。

  他已經說了可破突厥兵，雖然暫時沒有製作火藥的的心思，可腦中五千年知識海洋澆灌，片刻之間，已經再度心生妙計。

  很快，一個馬蹄鐵已經裝在了馬蹄上。

  但見黑瘦“烏騅”並無任何不適，相反還好奇地用那個鑲嵌了馬蹄鐵的蹄子在殿中輕蹭了蹭，發出踏踏聲響。

  這下，原先還且竊竊譏笑的人頓時傻了眼，原先的目露不屑也變成了一臉愕然。

  這……

  就這麽鑲上去了？

  馬都不帶反抗的？

  連殿上的李二此刻都坐不住了，情不自禁地走下來觀看。

  一眾大臣見李二都如此，更抑製不住心中好奇，漸漸地，一群人已經都圍了上來，觀看秦九嶺釘馬掌。

  就連一向淑德的長孫皇後，都不避嫌地下來站在李二身側，和眾臣一起好奇觀看。

  時間其實過得很慢，尤其是秦九嶺“年歲”小，雖有技巧，力量卻有不足，到後來，釘幾下就得休息一會兒。

  但李二和群臣卻絲毫不覺得累，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目中不斷閃過異色。

  終於，在秦九嶺釘好第三個馬掌時，李二還是忍不住了，不由問道：“秦九嶺，你這麽釘，難道馬就不會覺得疼嗎？”

  秦九嶺抬頭，卻不回答，淡淡道：“陛下，草民有些渴了，能否先喝杯水再說話？”

  此話落下，當即就有一臣反駁：“大膽秦九嶺！陛下問你話，你竟然搪塞？大逆不道！”

  逆你麻痹！

  秦九嶺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直接將錘子一放，看向那名大臣：“你釘這麽久不用休息？我喝口水隻是為了更好地回答陛下，你要是看不慣，那你來釘！”

  說罷，秦九嶺錘子一扔，直接撒手不幹了。

  “你！”

  這名大臣臉都黑了，卻是盛怒下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秦九嶺不怕死，他卻不敢這麽玩，萬一馬真的動怒，雖說黔驢技窮，但那是針對老虎而言，狗急尚且跳牆，何況馬腿上全是肌肉，比人腿還高！

  “來人，給秦九嶺端水來！”

  李二見狀，也顧不得生氣，直接命侍衛取水。

  換作之前，隻怕不用那位大臣開口，李二直接就開罵了，畢竟秦九嶺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接二連三讓他難堪，實在罪不容誅。

  可現在，秦九嶺竟然真的給馬蹄“穿上”了鐵鞋子，其中的意義，哪怕李二不去深想，都知事關重大。

  別說秦九嶺喝水，就是秦九嶺現在要爵位，他都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