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陳年舊案
作者:驍騎校      更新:2020-03-20 20:06      字數:3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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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劉風華先去醫院探望了兒子,又去了單位,同事見了她不由得驚呼:“劉主任,今天怎麽皮膚這麽好?白裏透紅的。”

  “用了一款韓國的麵膜,下回我讓朋友多帶點給你。”劉風華喜滋滋回答,其實根本不是麵膜的功勞,到底咋回事,她心裏清楚的很。

  在辦公室坐定,新來的小同事打來開水,拿來報紙,雖然飲水機已經是標配,但有些老同誌就喜歡喝燒開的水,這個老傳統一直存在,劉風華看完報紙,拿起手機處理私人業務,也就是她昨天安排下去的那些事。

  她打聽的事兒有回音了,刺傷兒子凶手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李燕是本市一家公立醫院的醫生,這個好對付,生父是淮門一個做生意的,在當地頗有些影響力,以劉風華的能力,有些鞭長莫及,她得找老孫才能搞定這件事。

  忙完一天的工作,下午三點半劉風華就從單位出來了,先到醫院看兒子,正巧曹子高的外婆王永芳也來看外孫子,還帶了一保溫桶的牛鞭湯給曹子高補補,母女倆一邊監督曹子高喝湯,一邊嘮點娘倆的知心話。

  王永芳說問:“凶手法辦了麽?”

  劉風華欲言又止:“唉……”

  王永芳怒了:“這還是不是共產黨領導的天下了,拿刀傷人,還能逍遙法外,我要找他們領導要個說法,不行我就去省委上訪,我就不信了,幹部子弟就活該受欺負麽,一個都不能放過!”

  曹子高吃著牛鞭,也跟著嚷道:“對,一個都不放過,我都給他們記著呢,李信,楊伊,李秀承,趙依,還有昨天那個胖子,對了,還有一個叫傅平安的,他最壞,哪哪都有他,專門和我過不去。”

  王永芳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她努力回憶著這個名字,覺得在哪聽過。

  “傅平安是康康的同學,就是搶了康康學生會主席的那個,學。”曹子高說,“後來這貨也遭報應了,被江大開除了。”

  王永芳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傅平安簡直就是老劉家的克星,她現在想起來了,欺負康康,舉報劉風運,現在又和別人合夥對付外孫子,她恨不得活剝了這個人的皮。

  “風華,你們檢察院是幹什麽吃的,放著這種人危害社會也不管麽!”王永芳說。

  “我明天就安排他。”劉風華說,她看看手表,和朋友約的飯局快到點了,趕緊辭別老媽和兒子,匆匆赴宴,飯後穿著忐忑又憧憬的心情回家,進了小區慢速行駛,路上看到了一位鄰居正在慢跑,這人也住C區,四十來歲年紀,一米八大高個,高爾夫球打得很好,他也看見了劉風華,露出一口白牙打了個招呼,劉風華冷著臉沒回應,她懷疑就是這個人幹的。

  回到車庫,歹人沒有出現,劉風華有些失落,在車裏坐了半天才進屋,老曹不在,兒子也不在,她孤零零的特別不是滋味。

  怎麽就不來了呢。

  夜色中,趙光輝打了個噴嚏,坐在駕駛席上的禿子說道:“輝哥,有人想你了。”

  趙光輝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說:“不是想我,是在罵我。”

  禿子說:“姓曹的那家人,怎麽辦他們?”

  趙光輝說:“不能急,慢慢來。”

  禿子說:“昨天你還急赤白臉的要殺他們全家呢,怎麽今天就慢慢來了?”

  趙光輝說:“我突然沒那麽恨他們了,先辦另一個賤人。”

  阮小川最近賺了幾筆外快,比他當記者的工資高得多,比給企業寫軟文的潤筆也很多,微博百十個字寫起來毫不費力,性價比極高,隻是名聲不太好,會被很多人罵,而且阮小川還得了個微博之蛆的雅號,形容他良心黑且髒,是吃腐屍和糞便的蒼蠅幼蟲。

  錢來得快,就花得快,他出沒於酒吧夜場,憑著記者的身份把妹無數,玩的不亦樂乎。

  酒喝多了就想上廁所,阮小川暈頭暈腦,走路都像踩在棉花堆裏,他進了洗手間,還沒來得及解開褲子,眼前一黑,仿佛被裝進了西遊記裏的某種法寶,他如果有經驗的話,就會明白這不是紫金葫蘆,而是麻袋套頭。

  阮小川兩腳離地,這下真的騰雲駕霧了,少頃被人塞進了車廂,他叫天聽不應,叫地地不靈,嚇得瑟瑟發抖,等待厄運降臨。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小川被人從車裏抬出來,晚風習習,四下寂靜無聲,他能感覺到這裏是郊外,難不成這些人要殺了自己?

  沒人和他廢話,麻袋取下來的一瞬間,一股大力從後腰傳來,阮小川被人踢下來萬丈深淵,當然深淵是他自己腦補的,其實深度隻有一米五,但這是一個糞坑,內容物濃稠惡臭,周邊也很滑,阮小川隻能勉強立足,仰著頭保證自己不被淹死。

  人在危急時刻,往往會爆發出超長的力量,強烈的求生欲驅使著他努力向前遊動,糞坑的阻力很大,前進每一米都要付出很大代價,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靠岸,攀爬了十幾次才勉強爬上來,氣喘籲籲,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夜空中,幾顆星星在眨眼,阮小川恢複了一些力氣,盡量甩幹身上的汙物,他有些慶幸,因為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天氣涼了,味道為那麽衝,而且也沒有蛆,不然更惡心,想到蛆,他忽然明白了什麽,自己就是那條蛆,仇家應該是為了微博上的帖子來線下找自己報複了。

  阮小川摸摸手上,手機早不在了,還好錢包留下了,他跌跌撞撞走了很久,終於看到燈光,村口還在營業的小賣店救了他,用水龍頭給他衝了個澡,髒衣服全都扔了不要,還幫他報了警。

  “阮記者,這是很嚴重的人身傷害,你大概是得罪了什麽人。”鄉下派出所的警察對他說,說話的時候捏著鼻子。

  阮小川的鼻子已經失靈,聞不出身上的味道,他本來也不是什麽硬漢,經此打擊,沮喪和恐懼大過於憤怒,未來一段時間,微博上恐怕會少一隻活蹦亂跳的人形蛆了。

  ……

  望東區檢察院,領導找李秀承談話,先安慰一番,說紀檢組經過調查,你去學校給孩子們進行普法教育的事兒沒什麽問題,可是下次有類似活動,還是要先給領導打個招呼。

  副檢察長話鋒一轉,提到老李的年紀和健康,說院領導為你考慮,安排了文職崗,以後就別風裏來雨裏去的了,照顧照顧孩子,最好再找個老婆,家裏不能沒有女人啊。

  “我會的,謝謝領導關心。”李秀承並不意外,這次轉崗,下一步估計就是內退了,一個退休的檢察官等於拔了牙的老虎,就沒什麽可怕的了,他並沒有做任何爭辯就接受了領導的安排,來到新的辦公室,堆積如山的案牘工作等著他,同辦公室隻有一個聘用的年輕人,業務能力很差,這明擺著是要把李秀承困在辦公桌前。

  到了下班時間,年輕人拎起包就要走,老李比他動作還快,電腦一關起身拎包拿衣服。

  “李科,你這就走了?”年輕人瞄了一眼桌上的檔案,“還沒錄入完呢。”

  “我初來乍到的,不熟悉工作,早年練得五筆字型也忘得差不多了,字都打不好,再說吧。”李秀承快五十歲的人了,真豁出去沒有拉不下臉的事情,他兒子還在醫院躺著,哪有功夫在這兒耗。

  “可是主任說明天就要。”年輕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你就加個班,熬個夜,要不你跟主任提提,再加派一個人,活人哪能讓尿憋死。”李秀承拍拍他肩膀,頭也不回的走了。

  來到醫院,楊伊和傅平安也在,李秀承很感激,兒子受傷以來,最初的幾天同學都來探望,但是很快病房就恢複了寧靜,十七八歲的孩子,受了這麽重的傷,很可能一輩子殘疾,心理上的傷害更大,有人能經常來陪陪他,開導他,分散他對傷勢的關切,這是極大的幫助。

  陪兒子聊了一陣後,兩個大人出來,把空間留給倆孩子,李秀承提到了一樁舊案子,他說最近警方不是抓了十年前入室搶劫的凶手麽,這個凶手並不承認是自己做的,堅稱有人在他之前就殺了郝嘉德及其夫人。

  “我當時就懷疑,這不是單純的入室搶劫,沒有那麽湊巧的事情。”李秀承說。

  “我也這樣懷疑。”傅平安說,“我們租房子的時候就聽中介說過,死者是掛在吊燈上的,現在凶手也提到這個細節,還說是他把屍體放下來的,這證明他確實在現場。”

  李秀承說:“這個中介是道聽途說,事實上當時出現場的時候,屍體是在地上的,但是警方檢查痕跡的時候,發現掛吊燈的鉤子上的血跡和死者的一致,才有的這個說法,掛了為什麽又放下來?入室搶劫至於搞這樣的幺蛾子麽,一切都很詭異。”

  傅平安問他:“所以你懷疑這是謀殺?真凶是謀取中銀大廈的那些人?”

  李秀承說:“十年前的嘉德資產案,赤裸裸的強取豪奪,這些人目前還在位子上,想翻案基本不可能,除非借著這次真凶落網,掀起一波舊案新查,唉,水實在是太深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

  兩人又聊了一陣,傅平安先回去了。

  隔了一日,傅平安再來醫院,李信說聯係不上爸爸了,打電話也找不到人,以前也有過類似情況,通常都是在執行任務,可是爸爸已經轉文職崗,不會再出外勤,怎麽就失蹤了呢。

  傅平安心中一凜,他撥打李秀承手機,果然已經關機,查114找到區反貪局的辦公室電話打過去,對方告訴他,不清楚李秀承的行蹤。

  這麽大一個活人,莫名其妙就不見了,這絕不會是意外,想到那天李秀承所說的嘉德資產案的真凶們全都在位子上,傅平安感到一陣陣發冷,比剛抵達近江的第一波西伯利亞寒流還要冷。

  “叔,你怎麽了?”李信問他,少年很懂事,他的世界裏沒那麽多齷齪,他不會相信,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成了孤兒。

  “沒什麽,你爸可能不方便接電話,他不會出事的。”傅平安僵硬的笑笑,推說有事先走了。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感覺有車在跟蹤自己。

  回到家裏,傅平安坐立不安,他覺得對麵樓裏有一台高倍望遠鏡在盯著自己,黑暗中的魔掌開始運作,並不是為了曹子高的案子,而是有人觸動了十年前的嘉德資產案。

  忽然手機響了,他以為是李秀承的電話進來,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傅平安,有時間聊聊麽?”聲音也很陌生。

  “你是誰?”傅平安很警覺。

  “你不認識,可我認識你,在你實名舉報劉風運的時候就知道你,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劉國驍,以前在江東省紀委工作,最早是在檢察院,剛上班的時候,還是李秀承李老師帶我實習的,我現在在中紀委,有些事情要請你協助。”

  傅平安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是真的,但他還是質問道:“你讓我怎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