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沙皇
作者:驍騎校      更新:2020-03-20 20:06      字數:3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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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秘書長就是曹汝林於欽等人的老大,他是江東政法體係的老人了,公檢法都幹過,八十年代初在派出所當基層民警的時候就和現任省委書記徐新和是搭檔,後來曆任所長、分局長、副區長,檢察長,法官,政法委書記等職,門生舊部遍布江東省政法係統,他私下有個外號,稱之為江東政法沙皇。

  在江東政法沙皇麵前,任何人都噤若寒蟬,外號不是白叫的,任何敢於挑釁沙皇的人,都免不了悲慘結局,無人例外。

  曹汝林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知識分子,政法大學畢業後進入近江法院係統工作,從鄉鎮巡回法庭審判員幹起,一路高升,全靠孫玉琦的賞識提拔,他知恩圖報,立誓成為領導的一杆槍,領導指到哪就打到哪,這些年來順風順水,深得信任,即便如此,在孫秘書長麵前依然噤若寒蟬,不分辦公室還是酒桌上,曹汝林經常對別人說,孫書記身上有一股正氣,就像是無形的光環一般,用封建話語體係來說,就是六丁六甲護體,這樣的人,絕不會止步於省部級,遲早要進京哩。

  但是這隻是曹汝林的美好願望,孫秘書長年齡到點了,沒有希望再上一層,連政法沙皇的位子也不穩固了,去年調任省委秘書長,估計要在這個崗位上退休了。

  孫玉琦的話依然管用,昨晚上他也沒說什麽,隻是對相關部門的領導提了一句,對輿論綁架司法要慎重對待,官場上的話語就是這樣,聽話聽音,領導讓你慎重,如果你真的慎重考量之後繼續辦了,那就是缺心眼了,總之領導不背鍋,不會下明確指令讓你拿到把柄,連書麵條子都不會給你寫,怎麽辦,全靠你自己領悟,辦的好那是分內的,辦的不好,領導還要對你進行追責。

  李秀承就是這樣一個不揣摩上意的缺心眼,此刻他坐在望東區檢察院反貪局局長辦公室的沙發上,提出要對市中院副院長曹汝林涉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進行立案。

  反貪局是檢察院的內設機構,局長也是副檢察長,這位李秀承的當頭上司還是他帶出來的徒弟,一向對李老師是很尊重的,他聽取了匯報,表情嚴肅起來,表示這是個大案子,需要向檢察長請示,班子開會研究。

  “那你們研究吧。”李秀承走了,他是老資格檢察官,豈能不明白辦一個法官的程序,像曹汝林這樣級別的法官,應該先由紀委偵辦,黨紀部分查完了再移交司法,也就是交給檢察院反貪局。

  李秀承是故意這樣做的,他相信自己的舉動很快就能傳到曹汝林的耳朵裏去,事實也是如此,下午曹汝林就知道這件事了,他隻是輕蔑的哼了一聲,不予置評,到了下班時間,曹院下樓,駕駛員小李下車幫領導打開車門,隨口提了一句:“您讓我拿的茅台已經放後備箱了。”

  今晚上要去一號別墅聚會,這一箱年份茅台是感謝孫常委的,等酒酣耳熱之際,提一嘴李秀承的事兒,領導自然會把他安排的妥妥的。

  ……

  趙依很受傷,在同學眼中,她是個英姿颯爽,潑辣刁蠻的女俠,但越是這樣的人,內心越是脆弱,她隻是多處軟組織挫傷,但心理傷害巨大,警察多次盤問,語氣很不客氣,最讓人憤怒的是網上一些雜音,比如一個叫阮小川的記者撰文質疑,顛倒黑白給自己潑髒水,字麵上看不出什麽,但皮裏陽秋的指責某些女大學生不自愛,為了金錢出賣自己,故意引起不明真相者的誤解,以為趙依是因為價格談不攏才出手傷人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沒法瞞得住李燕,她非常硬氣,堅決要給女兒伸張正義,要找律師起訴對方。

  “你這個法子沒用。”趙光輝這樣對前妻說。

  “有用沒用都是我的事,女兒是我的女兒,我來保護,你保護你的小三和你的野種就行了。”李燕毫不客氣道。

  趙光輝默默無語,他理虧,隻將煙蒂狠狠掐滅。

  過了一會兒,李燕從屋裏出來,怒火平息了一些,她對趙光輝說:“今天急診拉來一個女孩,割脈自殺的,輸了很多血,總算是搶救回來了。”

  趙光輝猜得出這事兒和自家有關,靜待下文。

  李燕繼續說:“女孩是被曹子高……的,她父親收了錢,沒敢繼續打官司,女孩氣不過就割脈了,這樣的爹……簡直……據說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呢。”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去報仇,女兒畢竟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找個心理醫生疏導一下就好了,我擔心的是後續,這個曹子高在近江的名聲很差,女兒傷了他,現在不是咱找人報仇的事情了,是人家要找咱們尋仇,我們醫院領導已經找我談話了。”

  “我有數了。”趙光輝說。

  ……

  曹子高免於牢獄之災,他並不滿足,傷口還沒愈合就開始鬧事,要報仇,要“找十幾個兄弟把那個女的輪了”,他大聲叫囂,毫無顧忌,門口走過的護士都為之側目,劉風華一邊給兒子削蘋果,一邊好言安慰:“高高沒事了,媽饒不了那個小蹄子,媽已經找人去查他們家底細了。”

  劉風華快五十歲的人了,看起來最多三十五歲,如果從看背影的話,說二十歲也有人信,她大把時間用來練瑜伽,跳健美操,二十多年前她剛到檢察院工作的時候,曾經代表單位參加健美操大賽,拿過冠軍的,也正是因為這個特長,進入了孫玉琦的視野,彼時劉風華還是驕傲的公主,看不上任何男人,也隻有孫玉琦這樣手握權柄,殺伐決斷的男子,才能征服她。

  可惜兒子一點都不像他的父親,既不像親爹那樣果決堅毅,也不像養父那樣內斂睿智,倒是很隨自己,任性且跋扈,劉風華心裏也不能裝著事兒,她和曹汝林不同,曹汝林為了一個大目標可以隱忍很多年,劉風華一夜都不能忍。

  她派人打聽趙依父母的工作單位,如果有公職的話,就找對方領導給他們小鞋穿,如果是私營企業主就最好了,查賬,天下沒有查不出問題的賬本,隨便查查就能罰他個傾家蕩產,嚴重了再移交司法,劉風華有這個本事,能把一個好端端的企業搞破產,能把一家人搞到家破人亡,而這一切,都是合理合法合乎程序的。

  如果對方隻是平頭百姓,那就要用另一種辦法了,找社會上的人弄他們,這個就得請妹夫王建出馬了,小王社會上的朋友多,就算是買凶殺人都能路子。

  病房的門被敲響,劉風華扭頭,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束鮮花,她最喜歡的康乃馨,這是哪個妙人兒來探望兒子了,她起身堆起笑臉:“來了?”

  鮮花放下了,是一張陌生的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雖然臉上有些橫肉,但是金絲眼鏡挽救了一下,依稀還有點儒雅。

  “我叫趙光輝,是趙依的父親。”來人說。

  劉風華大驚失色,這人太膽大了,自己還沒上門去收拾他,竟然主動登門,這是想幹啥,求饒麽?

  曹子高沒上網,並不知道趙依的名字,他還以為這個叔叔是老媽的朋友呢,但以他的紈絝調性,誰來都不帶搭理的。

  趙光輝上前,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他捏了捏曹子高的腮幫子。

  “草你媽的,你幹啥!”曹子高怒了。

  “你想幹什麽!”劉風華警惕起來:“我報警了!”

  “我沒別的意思,過來看看是哪個人敢動我女兒的,你就是他媽吧,妥了,咱們就算認識了,以後常打交道。”趙光輝說完,揚長而去

  病房裏這娘倆大眼瞪小眼,都傻了,他們從沒見過這麽豪橫的,明明應該是被宰的羔羊,怎麽橫的跟老虎似的。

  “他是活膩了!”劉風華惡狠狠說。

  ……

  夜,一號別墅,曹汝林奉上茅台年份酒,孫秘書長欣然笑納,他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杯中物,尤其是茅台,別的酒從來不碰,坊間傳聞,有人給孫秘書長送了一瓶價值不菲的路易十三,被他當黃酒炒菜用了,這當然是謠傳,隻是用來形容孫秘書長對茅台的專愛。

  討老大開心,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送茅台,這一箱年份酒是曹汝林托人從貴州茅台酒廠提的貨,絕對保真,孫秘書長當即讓人把一箱酒全開了,今天必須喝完。

  酒過三巡,曹汝林使了個眼色,一個檢察院的朋友提起有人要對老曹立案的事情,孫秘書長震怒,說這樣的人你們留著幹什麽,該處理處理,該開除開除。

  “這個人屬刺蝟的,渾身是刺,找不到地方下手,冷不丁的他還能咬你一口。”檢察院的朋友說。

  “差不多到年齡了,就讓他內退吧。”另一個朋友說。“想安排他,還愁沒辦法麽。”

  這樁小事不值一提,孫玉琦隻表了個態度,根本不會拿出具體的意見,但這就夠了,大家繼續豪飲,陪領導喝酒的時候,胃不屬於自己,是屬於領導的。

  對於曹汝林來說,不光胃屬於領導,老婆孩子也屬於領導,他隻不過是代為照管而已。

  ……

  劉風華今晚不能繼續在醫院陪兒子了,她找了兩個護工倒班看護曹子高,自己開車回家休息,回到翠林美墅的家裏,把車停進車庫,一按遙控器,車庫門慢慢關閉,車庫是半地下的,有一扇門通往室內,劉風華正要進門,忽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

  糟了,遇到搶劫的了,劉風華渾身緊繃起來,她看過不少案例,搶劫強X殺人,死無全屍,慘到極點,沒想到這種事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這隻手還戴著手套,想必是個慣犯。

  劉風華努力鎮定,想告訴搶劫犯,別傷人,錢都給你,但是她沒機會說話,因為嘴裏被塞了一條擦車的毛巾,然後車庫的燈熄滅了,她知道大限已到,癱軟在地紋絲不動,任由那人從後麵掀起裙子。

  半小時後,劉風華從地上爬起來,巨大的羞辱感和一股說不出的爽感交織在一起,她一個堂堂處級幹部,居然在自家車庫被一個搶劫犯給強上了,說出去丟人現眼,還要被老孫嫌棄,她很快做出決定,報警,但不提自己被強之事,隻說是被搶劫了,可是她轉念又一想,抓到搶劫犯之後,警察一問,還是要被人知道啊。

  再檢查身上,基本沒受什麽傷,錢包裏的證件、卡、現金都沒少,這不是個賊啊,難道說是別墅區裏某個人貪慕自己的美色?憑經驗她感覺背後那人不是小夥子,而是個中年大叔,很強悍雄壯的大叔。

  曹汝林外強中幹,吃偉哥都白搭,老孫雖然威猛,畢竟年齡不饒人,最近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劉風華饑渴的很,礙於身份又不能去找鴨子,突然來這麽一回刺激的,還真讓她蕩漾。

  思來想去,劉風華決定不報警,明天還要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