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謀財
作者:暗塵彌散      更新:2020-08-16 10:01      字數:1909
  沒過多久,之前那個小二便把飯菜送到了謝央的房間裏麵。

  客棧提供的食物簡陋而粗糙,在帝都炎陽,哪怕是最不入流的飯店,也不會把這些東西端到客人的餐桌上麵。

  主食窩頭是用蓧麥和糠麩製成的,蓧麥這東西在南方又被稱之為燕麥,一般都當作喂牲口的飼料,隻有在糧食嚴重歉收的饑荒之年才會被當做人們的應急口糧,但在幽州,這東西就是絕大多數人賴以為生的主食。

  除了窩頭之外,還有兩條比小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風幹牛肉,一小撮鹽巴,一小碟蘸醬,這就是全部的晚餐內容了。

  幽州自古以來就是苦寒之地,對於常年在溫飽線上掙紮的人來說,這樣的一頓飯,已經是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佳肴了。

  相比之下,帝都一兩銀子一晚的客棧所提供的飯食,雖稱不上山珍海味,但至少有魚有肉,再加上時令鮮蔬、點心瓜果……謝央琢磨著,以這家“龍門客棧”的收費標準,要他們上個四菜一湯,那恐怕至少得十兩銀子起步。

  “哦對了,還有這個,這是掌櫃吩咐的,讓我給客官送過來,您看我這記性,差點就給忘了!”剛走出房門的小二又折返了回來,手裏多了一個小巧的泥陶酒壺。

  “這是咱們幽州特產的沙棘酒,這可是好東西!”

  “沙棘酒?”謝央有些疑惑地看著小二手裏的酒壺,一股沁人的果酒芳香從敞開的酒壺口子裏麵飄了出來,鑽進了他的鼻腔。

  “那您慢用,我就不打擾了,有事您直接喊我就行。”將酒壺放下,小二便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和之前在客棧門口時那愛理不理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謝央總覺得,小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

  ……

  夜深了。

  雖然荒原上傳來的狼嚎聲有些瘮人,但在堅固圍牆的保護下,這間客棧絕對是安全的——至少絕大部分住店的人都是這麽想的。

  “嘎吱……”

  房間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身形肥碩的人影擠了進來。

  是這家客棧的那個胖掌櫃,。

  他轉身關上房門,輕輕閂好,然後躡手躡腳地挪到了桌子旁邊,拿起酒壺輕輕晃動了一下——酒壺已經空了,隻有壺口處還殘留著一絲果酒所特有的香甜氣味。

  “嗬嗬……”

  在把酒壺放下之後,掌櫃的動作便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了,他快步走到了床鋪旁邊,從身後摸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

  他的動作很熟練,絲毫沒有緊張之感,由此可見,幹這種事恐怕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別怪我,要怪就怪這吃人的世道吧。”掌櫃喃喃道,抬起了手中的短刀——

  但是床上躺著的人動作要比他更快!短刀還沒有落下,謝央就已經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順手將藏在衣服下麵的青銅燭台狠狠地刺進了掌櫃的脖子!

  燭台前端的尖釘有近兩寸長,直接貫穿了掌櫃的咽喉,伴隨著謝央用力向下一扯,一股細小的血柱猛地從傷口處噴湧了出來,濺在了幾尺開外的牆上。

  這是足以令人致命的創傷,而且能在瞬間讓其失去反抗的能力。

  “嗬……嗬……”掌櫃捂住自己的喉嚨,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雙眼瞪得滾圓,“嗬……你……你……你沒……沒喝……”

  “我當然沒喝。”

  大夏軍隊律令十八禁,首當其衝的第一禁就是行軍途中禁飲井水;禁飲河流、山泉下遊水;嚴禁飲酒——為的就是防止水中被敵軍下毒。

  在謝府,這十八條禁令哪怕是一個五歲小孩都能倒背如流,更是每年族內大考的必考內容,對於謝央來說,這些東西,早就已經變成刻在腦子裏的烙印了。

  謝央雖然是在逃亡而不是在行軍,但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比以往要更加謹慎。

  “嗬嗬……”掌櫃的身體不斷地抽搐著,氣管的創傷讓他已經難以吐出清楚的字詞了,喉嚨裏隻剩下了如同拉動破風箱一般的呼呼聲。

  謝央撿起了對方掉落的短刀,走上前去,在掌櫃驚恐的眼神之中,一刀結束了他的痛苦。

  “當家的——喂,當家的你在裏麵嗎?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似乎是聽到了房間裏麵的響動,房門外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謝央從門縫裏望出去,隻見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女人站在走廊裏麵,手裏還提著一個不小的麻袋——很顯然,那是原本給他準備的“裹屍袋”。

  至於這個中年女人的身份,從她剛剛的稱呼就可以知道,她應該就是這間客棧的老板娘了。

  謝央輕輕叩了叩門板,這個舉動頓時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女人一臉疑惑地湊到了門前。

  “當家的?是你嗎?怎——”

  女人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等待著她的隻有一截從門縫裏刺出來的刀刃。

  她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身體一僵,便已經靠著門板癱軟了下去——一刀斃命。

  軍隊中流傳的戰技和一般民間武館裏傳授的路數截然不同,那些招式雖然看上去簡單而直接,但卻往往十分有效……它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麵前的敵人殺掉。

  辨認人身體上有哪些能夠瞬間致命的地方,同樣也是謝家子弟的必修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