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正事，一劍的神情瞬間變得肅穆。

  “回王爺，明日的事已經安排妥當，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做了手腳。”

  楚容曜低笑一聲，愈發專注的擦試起玉笛，“隻要他娶了別的女人，她總該會多看我一眼吧？”

  如果這樣還不能換來她的一眼，那待他執掌江山時，她，就隻能是他的了！

  “曜王。”一抹人影，出現在廳外。

  楚容曜回眸看了來人一眼，示意一劍出去。

  來人正是穿著一身東清服飾的百裏雯齊，他腰間掛著狼頭木雕，深邃的藍色眼眸，沒有經過任何遮擋。

  “你真的要那樣做？”百裏雯齊開門見山的問道。

  楚容曜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心疼她？”

  百裏雯齊張了張嘴，“我們要做之事，為何要將她牽扯進來？她不過是個姑娘……”

  “你錯了。”楚容曜將玉笛掛回腰間，垂眸低笑一聲，“我並非要把她牽扯進來，而是，我想讓她屬於我。”

  百裏雯齊驚詫的瞪圓了眼睛，“你……”

  他來京城後便與楚容曜達成了協議，他助他成就大業，他將蠻族給他。

  他竟然不知道，楚容曜對蘇七有男女之情，之前多次對夜景辰下手，他隻當楚容曜是想掃清攔路石，現在——

  他懂了！

  可他的心又莫名的亂了一瞬。

  楚容曜盯著百裏雯齊的眸光微緊，“你對她有意？”

  百裏雯齊條件反射般的搖頭，“沒有。”

  但他欠她一條命！

  翌日。

  終於到了祭天典。

  蘇七與小七在寅時就要起來準備，小七是世子，要站在所有人的前麵。

  而她作為陪同小七的人，雖然還沒有什麽名份，但夜景辰仍然為她準備了攝政王妃的服飾。

  他敢給，她便敢穿。

  一大一小穿戴整齊，已經快到卯時。

  小七一身米色的素衣，頭上戴著白色布巾，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愈發顯得靈氣十足。

  蘇七也穿著米色的素袍，但袖口與袍擺處都有黑色的花紋點綴，端莊又不失俏皮。

  兩人一同走出寢殿，夜景辰在外麵等著。

  他穿著隆重的朝服，青黑色的料子很襯他，上麵的花紋與皇帝相同，用明黃色的針線繡了一條騰雲駕霧的小龍。

  他是九千歲，自然有資格這樣穿。

  畢竟，他要代小皇帝處理公務，擺的便是皇帝的威嚴。

  三人上了馬車，朝欽天殿而去。

  欽天殿在城南，離皇宮不遠，占地麵積極廣。

  殿閣矗立在高處，兩側有九百九十九道台階蜿蜒而上。

  兩側石階的中央石壁上雕刻著東清的眾位神仙，活靈活現，十分逼真。

  而石壁之下，有一個偌大的香爐，接受百姓的香火。

  他們到的時候，有不少百姓已經到了，全都圍在欽天殿的外側。

  有禁衛軍形成一道人牆，將百姓隔離在祭天台的遠處。

  祭天台與祭天塔分立香爐兩側，欽天殿的人與禮部的人正在擺設香台，以及祭天時所需要用到的一係列東西。

  開始祭天是在卯時三刻，初陽升起的時候。

  沒一會，陸續有人趕至。

  蘇七看到了文王妃，以及那天在酒樓同桌吃過飯的三公主與駙馬，還有太皇太後出事後，第一次露麵的楚容琛。

  當顧家的馬車趕至後，顧清歡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夜景辰身側的蘇七。

  她身上那身衣袍，原本是她的，理應穿在她身上的，可如今……

  洛書瑤握住她的手，“清歡，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去嫉妒她做什麽？隻要你做好選擇，來日，整個京城的貴女都會來嫉妒你。”

  顧清歡咽下心中的這口氣，下意識的朝楚容琛所在的位置看過去。

  恰好，她看他的時候，他也看了過來。

  許久未見，他朝她滿懷愛意的淺笑，眼裏似乎隻容得下她一人。

  顧清歡渾身一滯，良久才僵硬的扯起唇角，回了他一笑。

  “你看。”洛書瑤壓低了聲音，一心隻想勸自己女兒將目光放到別處，不要在一個異姓王的身上吊死，“成王爺看你的眼神，哪像攝政王爺那樣冷冰冰？嫁人當嫁願意將你捧在手心中的人，好比我與你父親，你若是在選擇上走錯一步，日後可沒有後悔藥給你。”

  顧清歡與洛書瑤對視一眼，心中的天平仍然在搖擺不定。

  她自從頂替了顧清歡的身份之後，便認定了自己以後是要嫁進攝政王府的。

  可現在，她的堅定，正在被自己的母親一點點擊碎。

  她是堅定的走自己的路？還是要依了母親的意思，挑另外一條路走？

  沒一會，所有人都到齊了。

  小皇帝在年輕太後的陪同下，與國師一起，從欽天殿中走下。

  兩隊僧人席地而坐，唱誦著經文。

  緊接著，由禮部主持著，小皇帝與國師一同拜天……

  一番繁瑣的禮節走下來，蘇七跪得膝蓋隱隱作疼。

  平時她不跪人，但這祭天典跪的是天，她也就隨波逐流的跪了。

  祭完天之後，便是問簽。

  年邁的國師，虔誠的朝祭天台上走去。

  年輕太後與小皇帝留步，站定在所有人之前。

  百姓們與一些朝臣家眷仍然跪著，伏在地上不敢朝祭天台上張望。

  國師在祭天台上盤腿而坐，拿過早已經擺放在上麵的簽桶。

  隨著經文到達一個高潮點，國師晃動簽桶，一個簽子立刻從中飛出，墜落在祭天台之下。

  立刻有僧人去撿簽子，恭恭敬敬的置放在台案上。

  一根一根簽子飛下來，直到九根簽全部擺放在台案上。

  僧人停下念誦，國師也從祭天台上下來。

  禮部尚書奉上了那本由禮部保管的問天典，用於解讀簽文。

  前麵八簽，說的都是一些風調雨順，國行大運的事，到了最後一簽，國師翻看完天典後，得出一句。

  “九千歲不守婚約，天將降禍以示懲戒。”

  “什麽？”伏在地上的百姓與朝臣紛紛抬起頭，視線落到夜景辰的身上。

  蘇七牽著小七的手也是一緊，眉眼間多了絲擔憂。

  東清國人十分信奉祭天典，對於簽文深信不疑。

  聽到老天會因為夜景辰不守婚約而降罰，所有人都慌了。

  有一部分人率先反應過來，轉而看向夜景辰身邊站著的蘇七。

  如若不是因為她，夜景辰應當早就履行婚約，將顧家的嫡女迎進府了。

  一時間，蘇七隻覺得無數雙眼睛落在她身上，所有人忘了她曾經做過什麽，心底隻有對災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