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者:酒千觴      更新:2020-08-15 13:11      字數:2552
  事情瞬息萬變, 吳雪蓮的腦子都有些跟不上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假裝落水被寧映寒攔住了,然後她又親手把我推下了水?

  她救我就是為了親手推我下水?

  還當著秦宣的麵……等等,當著秦宣的麵?

  寧映寒的操作差點閃了吳雪蓮的腰, 她臉上維持著驚愕的神色,直到嗆了口水才反應過來,驚慌地大喊救命。

  侍衛們不知發生了什麽, 聽到這邊有人在求救, 就匆匆跑了過來。看到吳雪蓮在那池塘裏撲騰, 神色古怪起來。

  “誰也不許救。”寧映寒下令。

  水中的吳雪蓮連忙向秦宣求救:“表哥,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淹死嗎?”

  秦宣沒有動作,他當然不至於會看著吳雪蓮出事, 但他了解寧映寒,知道她有分寸,絕不會真的置吳雪蓮於死地。

  吳雪蓮絕望地撲騰了幾下,突然感覺腳下接觸到了什麽, 用腳試探兩下,居然接觸到了池塘底部,就這麽站了起來。

  原來這池塘深度還不足一人高, 吳雪蓮站直後, 這水尚未沒過她的胸口。

  一片安靜中,吳雪蓮站在池塘中央,尷尬地和岸上眾人對視。

  “站起來了?那就自己上來吧, ”寧映寒提醒,“水裏養了不少螃蟹,小心它們鉗到你。”

  這池塘裏的螃蟹自然是寧映寒的傑作。

  當初雪色問她池塘裏想養什麽魚,寧映寒想了想:“我不愛吃魚,養些螃蟹吧。”

  雪色默默把“我問的是觀賞魚”這句話咽了下去, 依言照做。

  聽到水裏有螃蟹,吳雪蓮顧不得尷尬,立刻跌跌撞撞爬上岸來。

  寧映寒倒也沒有一直看她出醜的惡趣味,驅散了侍衛,叫了個丫鬟帶吳雪蓮去換衣服。

  倒是吳雪蓮倔強地看著她:“郡主為何要推我下水?我已經要說親了,自此與表哥再無可能,郡主卻仍然容不下我嗎?”

  “我隻是滿足你的願望而已,你不是想讓秦宣相信我是個毒婦?”寧映寒攤手,“但他是絕對不會被你假摔騙到的,所以我親手推你,是在幫你啊。”

  “郡主何必強詞奪理?”吳雪蓮轉向秦宣告狀,“表哥,你看到她推我下水了嗎?”

  “看到了。”秦宣此時已守禮背過身去,不去看全身濕透的吳雪蓮。

  雖然過程和她預想的不同,但好歹結果是一樣的。

  吳雪蓮滿懷期待地看著秦宣,等著他譴責寧映寒,但等著等著,秦宣也沒再說話。似乎那句“看到了”就是對她的全部回應了。

  秦宣感受到了吳雪蓮灼熱的視線,疑惑地轉頭與她對視。

  兩人大眼瞪小眼,臉上的表情都逐漸困惑起來。直到寧映寒忍不住笑出聲打破了膠著。

  “吳姑娘還不明白嗎?我既然敢在他麵前推你下水,說明我根本不怕他看到我這一麵。”寧映寒道,“吳姑娘今日一番心思怕是白費了。”

  “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吳雪蓮跺跺腳,哭著跑掉了。

  秦宣歎道:“這句話我也想問。”

  “什麽話?”寧映寒奇道。

  “郡主到底給我灌了什麽迷魂湯?”秦宣垂首看她,神色溫柔,“還讓我心甘情願飲下?”

  寧映寒對秦宣這種抓緊一切機會撩她的行為哭笑不得。

  秦宣見她表情,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待會兒要和傅大人見麵,先告辭了。”

  送走秦宣,雪色來稟報:“郡主,書信已經按您的吩咐寄出了。”

  “很好,”寧映寒點點頭,望向宮城的方向,“陛下應該已經截到這封信了。”

  皇宮

  禦書房

  皇帝將手中的奏折摔到禦案上:“這個秦宣真是絲毫不懂變通,朕的意思已經表達得那般明顯了,他還不停上折子要朕整飭江南官場。”

  伺候的宮人們不敢說話。

  皇帝又問一旁的太監:“蘇禮,你說說,這個秦宣是不是故意在給朕添堵?”

  蘇禮是先皇最信任的大太監蘇沈河的義子,也隨了他姓蘇。此時聽到皇帝的話,賠笑道:“秦國公哪有這個膽子?許是愚笨了些,看不懂陛下的意思罷了。”

  “一群蠢貨,”皇帝罵了一句,“告訴文書房,以後秦宣的折子直接篩掉,不需要遞上來了。”

  此時,一名內侍順著牆根溜了進來,見陛下似在發火,遲疑了下,看向蘇禮。

  蘇禮對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內侍才出聲稟報道:“陛下,長寧郡主向幽州寄出書信一封,書信已被截下了。”

  “哦?這個長寧又要搞什麽?拿過來朕看看。”

  內侍將書信交到蘇禮手裏,蘇禮又放在了陛下的禦案上。

  皇帝隨手撕開信封,露出裏麵的幾頁信紙和一本書,又把信扔還給蘇禮:“給朕讀讀。”

  蘇禮拿起那幾頁信紙,依言讀道:“女兒離幽州四載,與父王母妃天各一方,心下甚是思念……”

  “原來是家書,無趣,”皇帝聽了幾行就覺得無趣,“撿有意思的地方念來聽聽。”

  “女兒今年已近雙十年華,卻仍孑然一身。蘇郎也已二十有四,女兒意欲嫁他,請父王成全……”

  皇帝嗤笑一聲:“還挺癡心。”

  “女兒在京中處境艱難,連那些五六品官家中的女孩都敢欺負我這個堂堂郡主,對女兒不屑一顧……”

  皇帝樂了:“繼續讀。”

  “蘇郎學富五車,令人欽佩,縱然其家徒四壁,女兒也無怨無悔,畢竟天下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長寧的文學水平實在不怎麽樣,”皇帝聽著信點評道,又隨手拿起那本書:“春情豔?這是什麽?寧映寒給父親的家書裏夾帶這麽本書做什麽?”

  蘇禮將信翻到最後一頁,找到了答案:“父王,坊間有不少話本詆毀女兒聲名,尤以這本《春情豔》為甚,請父王查明作者是何許人也,對其施以嚴懲。”

  “哈哈哈,”皇帝爆發出一陣笑意,“寧映寒這是想讓晉王撐腰,可惜了,我這位兄長實在是鞭長莫及啊。”

  “陛下,這封家書要如何處理?”蘇禮問道。

  “長寧都那麽慘了,當然是要給晉王寄過去了,讓他好好嚐嚐擔心女兒卻又無力相助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另一邊,雪色好奇問道:“郡主這封書信到底是何用意?”

  “算是密信吧,”寧映寒衝她眨眨眼,“關鍵在於隨信寄出的話本。”

  雪色困惑。

  “女兒今年已近雙十年華,卻仍孑然一身。蘇郎也已二十有四,女兒意欲嫁他,請父王成全。”寧映寒念了一句信中內容,“就是話本《春情豔》第二十頁,第一行,第二十四個字。”

  “原來如此,”雪色露出個震驚的神色,“郡主機智絕倫。”

  “我也是幼時從別處學到的,”寧映寒道,“隻是當時沒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晉王看得懂?”雪色想了想又問道,“皇帝看不出?”

  “父王一定看得懂,至於皇帝看不看得出,隻能賭一把了。”說是賭,但寧映寒神色裏帶著幾分篤定,“我賭他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