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酒千觴      更新:2020-08-15 13:11      字數:3616
  天色大亮,寧映寒隻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但起床時她仍然精神飽滿,鬥誌昂揚。

  這本書算是解了她一些疑惑,比如為什麽穿書者認識她的弟弟妹妹,認識秦宣……卻不認識燕楓翎。

  寧映寒雖然在書中有過一點著墨,但畢竟不是主角蘇俊之的女人之一,著墨實在有限。

  這部書裏晉王隻是給主角蘇俊之送經驗的配角,作為晉王的女兒,寧映寒的家世在書中交待較為詳細,但也僅限於此,除了家人和未婚夫婿,她的其他人際關係書中並未提及。

  作為京城較為出名的銀樓之一,書中倒是提及過鼎泰銀樓,但隻是一筆帶過,並未提及過它的主人的名字,更沒有提及過寧映寒與燕楓翎的交情。

  看來,穿書者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了解,都限於這本書。

  寧映寒微微眯起眼睛,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秦宣曾經調侃過她這個樣子很像一隻慵懶的貓咪。

  想到秦宣,她輕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一本書,她不甚在意,反正,她的人生、她的經曆、她的愛憎都是真實無比的。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原來是仆婦按時端來了早餐,是一碗餛飩,皮薄餡大,一咬下去,滿口生香。

  這份早餐,雖算不上太豐盛,但味道不錯,尤其與昨日那兩盤炒青菜簡直天壤之別。

  寧映寒滿意地對她點點頭,仆婦頓時眉開眼笑,昨日給了她二百兩銀子後,她的態度大變,今天早上更是拿出了她最擅長的手藝畢竟,二百兩對寧映寒來說不多,但對仆婦而言,是她平時一年都賺不到的數目。

  寧映寒用過早膳,心情愉快地出門了。

  仆婦自住進小院,總見她哭哭啼啼,除了偶然得到蘇公子的幾句溫存時偶爾展顏,何時見過她這般精神飽滿的模樣,一時心下也嘀咕了兩句,看來這姑娘是真的想開了。

  寧映寒直奔寧府曾經的晉王府邸,被今上賜給寧家幾個孩子居住後,便更名為“寧府”。

  敲開門,門房看見她愣了一下:“參見郡主。”

  畢竟是從幽州跟過來的老人,對當年的寧映寒長袖善舞、通天手段印象深刻,就算這幾年聽到再多風言風語,也抹不去第一反應是敬重。

  “邢叔免禮。”

  被稱作邢叔的門房反應過來,也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這三年間他隻見過寧映寒一麵那次‘她’上門騙走了晉王聽到消息後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幾萬兩銀子。

  後來,聖上下旨讓寧成瀾入宮與皇子們一同進學,吃住都在宮裏。‘她’就算上門也見不到人,壓榨不到什麽好處,便沒再出現過。

  “蒼山和負雪在嗎?”

  “在,”邢叔忙不迭地應著,“老奴這就去叫人。”

  不一會兒,兩名男子走了過來,兩個年輕人容貌略有相似,讓人一看便知這是一對兒兄弟。

  看到寧映寒,兩人神色複雜,行了一禮。

  “我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寧映寒開門見山。

  兩人謹慎地對視一眼。

  寧映寒笑道:“怎麽,不願意?”

  “隻要不損害寧府,我們二人願為郡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蒼山和負雪年少時沿街乞討,是當時還年幼的寧映寒見到,起了善心,將他們帶回府裏。後來晉王見二人根骨不錯,便請人教了二人武藝,兩人也是爭氣,很快便學有所成。後來跟晉王去了幽州,又為了保護寧家三個孩子重新返京。

  對於寧映寒,二人總是記著她的救命之恩的。

  “不用那麽鄭重,”寧映寒心下微暖,“想讓你們多叫幾個侍衛幫我搬東西而已。”

  “搬東西?郡主要搬回寧府嗎?”

  “不,”寧映寒聽到這個問題也沉默了一瞬,“搬得是別人的東西。”

  寧映寒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蘇俊之所住的地方。

  按理說,他一個窮書生,剛剛參加過春闈,還沒等到放榜,身上沒有一官半職,哪裏住得起這般豪華的府邸。還不都是拿了寧映寒的銀子。

  寧映寒是第一次見到這宅子,皺了皺眉。這宅子當然比不上晉王府邸,但已經算得上是十分豪奢了,這蘇俊之收了‘她’那麽多銀子,把自己的宅邸裝飾地這般精致,卻隻打發‘她’住一個破爛小院?

  且不提穿書者的奇葩腦回路,連這都忍得下,這蘇俊之心安理得如此作為,臉皮也未免太厚了些吧?

  寧映寒客客氣氣地敲了門,不一會兒,門房來開門沒錯,蘇俊之一個僅有秀才功名的書生,也學京裏大小官員一般給自己弄了個門房。

  門房見是她,也不稀奇,但也懶得打招呼,隻側了側身,示意她過去。

  寧映寒也不和他計較,徑直走了過去,門房欲要關門,被攔了一攔,這才注意到她身後跟著一串侍衛。

  “這……這許多人要做什麽?”

  沒人理會他,眾人跟在寧映寒身後進了正廳。

  “映寒,”蘇俊之見到她,迎了出來,“半個月沒見你了,我正想著你什麽時候過來呢?”

  這蘇俊之確實長得好,加上此時對著寧映寒說話時,眼角眉梢盡是溫柔,也難怪書裏許多女孩子會為他淪陷。

  但……這般作態,實在不符合寧映寒醒來之後所聽到的寧映寒苦追蘇俊之,但後者對她不假辭色,冷言拒絕多次,但寧映寒臉皮太厚,仍然不肯放棄。

  怪不得,寧映寒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穿書者倒也沒傻到一直不停給一個冷臉對她的人送銀子。

  這蘇俊之分明是看‘她’好騙,故意吊著她呢。

  這抹冷笑倒是看的蘇俊之心裏莫名發怵,他清了清嗓子:“映寒,你這是怎麽了?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蘇俊之看向寧映寒身後的蒼山,後者絲毫不掩飾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蘇俊之皺眉:“映寒,這是你的下人?也太不懂禮貌了吧?”

  “我的人好的很,不懂禮貌的是你。蘇俊之,你僅有秀才功名,見到本郡主,不行禮也就罷了,還一口一個‘映寒’,”寧映寒挑眉,“本郡主的閨名,是你配叫的嗎?”

  寧映寒絲毫沒打算給他留麵子

  在那本書中,蘇俊之的上位路中相當重要的一項功績,便是給今上獻計,誘殺了晉王。

  蘇俊之狠狠怔住,但他反應極快,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來:“映寒,你這是吃醋了?我說過,我心裏是有你的,隻是流雲她身世可憐,我難免多憐惜她一些。”

  他心下並不慌亂,畢竟眼前人以前也不是沒鬧過小性子,哪次不是被他三言兩語地哄好?

  不過這句話沒有讓他得到他想要的反應,寧映寒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在說“編,接著編。”

  蘇俊之被她這看智障般的眼神氣得又是一窒。

  “映寒,這麽多人看著呢,快別耍小性子了。”他心下有些埋怨寧映寒,心裏打算著這次過後,要好好晾她一段時間。

  “本郡主倒是很久沒使過小性子了,”寧映寒聞言笑道,“難得使一次,總要盡興了才是,蘇郎,你說是不是?”

  見她笑了,蘇俊之以為有轉機,正要開口,卻又聽寧映寒道:“蒼山、負雪,你們去搜搜這宅子裏有沒有值錢的東西,記住,每間屋子都不要錯過喔。”

  “是,”蒼山、負雪及其餘侍衛們均領命而去,給蘇俊之添堵這活大家都愛幹,此時一個賽一個的鬥誌昂揚,分外積極。

  蘇俊之忙伸手去攔,他那書生身板對上侍衛們,硬是一個都沒攔住。

  他憤憤轉向寧映寒:“你這是要做什麽?還沒鬧夠嗎?”

  他自以為已經把寧映寒吃得死死的,此時他一怒,寧映寒就該軟語溫聲來安慰他才是,但他在原地表演了半天,寧映寒也沒能收到他的信號。反而饒有興趣地看他發了一會兒怒才開口。

  “今早醒來,本郡主忽覺下榻處實在簡陋,便打算在蘇郎這裏征用一些東西,”寧映寒做無辜狀,“蘇郎想必也不忍心本郡主吃穿用度如此寒酸吧?”

  蘇俊之被她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他很想反懟一句你丫不是都寒酸了兩年多了嗎怎麽還沒習慣,但理智讓他把這句質問及時咽了下去。

  飽含著對蘇俊之的恨意,蒼山等人速度極快,三兩下就把他藏得極隱蔽的家產都翻了出來。

  點了一下,大概有二十餘萬兩銀票,一些地契是蘇俊之拿了寧映寒的錢之後買了些住宅及商鋪等。

  最讓寧映寒感興趣的,是其中的一張賣身契。

  這張賣身契是屬於流雲仙子的,看到她把這張賣身契單獨挑出來,蘇俊之臉上劃過一絲緊張之色。

  寧映寒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緊張,也明白他緊張的原因自然不是怕寧映寒拿走賣身契拿捏情敵什麽的。

  他擔心的,是流雲這顆花了不少心思的旗子就此作廢。

  以蘇俊之的野心,怎麽可能單純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去拒絕聖上親封的長寧郡主?

  答案隻有一個,他覺得流雲會給他帶來比長寧更多的好處。

  這事要從三年前那次春闈說起,蘇俊之落榜了,從家鄉帶來的銀子也花得差不多了,租不起京中的小院,便在城外山上一座寺廟借住了一段時間。

  一日,當朝丹陽大長公主殿下來寺廟進香,蘇俊之偷窺得了大長公主的容顏,還聽到了公主在為年幼時走失的女兒祈福,希望她的女兒還活在這世上。

  蘇俊之頓時想起放榜前幾日,同鄉一個富有的書生曾請他們去滿香樓長長見識。

  當時樓裏有位叫流雲仙子的,長相頗和他的胃口,他便多看了幾眼。

  此時想起,那流雲與大長公主的長相極為相似,連年紀也對得上。

  蘇俊之便起了心思。

  不過那時,他連聽流雲彈個曲子的錢都沒有,更何況贖身呢。

  恰在這時,想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晉王之女長寧郡主突然開始向他示好。

  被這般身份高貴、容貌絕世的美人青睞,蘇俊之心下狂喜,很是飄飄然了一段時間,才又想起還有流雲仙子那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