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銀河上將追妻記(十三)
作者:喬清越      更新:2020-08-15 07:16      字數:4477
  “中校溫斐,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按照銀河律法第七百六十二條,判處有期徒刑十六年,即刻起剝奪軍銜,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溫斐的腦子嗡嗡地響,他想他應該說點什麽的,說他是被冤枉的,說他的確沒有殺人,說他有不在場證明。

  可他看到展逐顏抽身離去,看到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就好像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要把他拋棄了一樣。

  溫斐腦子一蒙,下意識便要追出去。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的舉動,以為他要潛逃,衝過來抓住了他。

  “逐顏……”溫斐囁嚅著唇,拚命地喊,“展逐顏……”

  有人將他按在被告席上,剝下他的肩章來。

  不,這是他的榮譽,他決不允許。

  溫斐伸手去搶,可那些人緊緊地按著他,就算他再怎麽努力,也動不了分毫。

  他的眼裏漸漸浮現出淚來,在他瞳孔前方結了一層薄薄的霧,他想要將那榮耀搶回,那是屬於他的東西。

  他從一無所有一直走到現在,他所有的軍功都是靠他自己出生入死掙來的,從沒靠過別人。

  可現在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想奪走自己擁有的一切,讓他一無所有。

  展逐顏,你又在哪裏,你回來啊。

  他忍著眼淚,不想在別人麵前泄露出脆弱的痕跡,可他的心裏好難受。

  明明可以證明他的清白,為什麽要做偽證?為什麽?

  溫斐的律師匆匆追上展逐顏的步伐,衝到他近前來,急切道:“展將軍,這個案子還存在著許多疑點,我覺得可以為溫中校翻盤的。”

  律師看著這個證人,這個他當事人的丈夫,他本以為他會幫溫斐的。

  展逐顏愣了一下,他看向遠處,眼神有些空茫,似乎在認真地思考什麽。

  就在律師心裏漸漸生出希望的時候,展逐顏轉過頭來,對著他道:“不,我要這個案子,定死了。”

  律師驀然睜大了雙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展逐顏抬了抬手,他的心腹褚橫舟便湊了過來,將手上智能與律師的智能貼了一下。

  頃刻之間,律師賬上便多了十萬銀河幣。

  “懂了嗎?”展逐顏抬起眸子,對他道。

  那雙眸子裏,像蘊含著洶湧的波濤,瞬息萬變,叫人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律師此時還有什麽不懂的,連忙點頭哈腰道:“明白,明白。”

  若是這位展家繼承人有心相救,這位律師說什麽也會為溫斐辯駁。但既然這是展先生的意思,那這案子,便隻能這麽判了。

  “展上校,你看……”褚橫舟等那律師走遠了,才對展逐顏開口道。

  沒有外人在場,展逐顏的神情也微微放鬆下來。他緊繃的脊背一下子便放鬆下去,方才在法庭上,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冷漠非常,但心裏到底還是擔心的。

  想起溫斐聽見他說的話時那絕望的眼神,展逐顏便覺得心裏沒來由地發空。

  “溫先生那裏,需不需要我現在派人去跟他講清楚?”褚橫舟揣摩著展逐顏的表情,如是問道。

  展逐顏歎了口氣,道:“過幾天再去吧,剛把他送進去,現在就去說清楚,怕是不妥當。若是被人知道了我的目的,恐怕我的苦心就白費了。”

  “溫先生若是知道展上校的良苦用心,定然會明白的。”褚橫舟道。

  “隻希望他不要怪我。”展逐顏道,“他太衝動了,溫玉朧那件事很明顯就是個圈套,可他太重情義,義無反顧地就往下跳。我必須給他個足夠安全的環境,讓他不被外人傷害。”

  “那接下來該怎麽做?”褚橫舟又問,“需要做個樣子取消婚姻關係麽?”

  他這話一出,展逐顏很明顯愣了一下。

  他扭過頭看著褚橫舟,有點不高興地說:“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離婚了?”

  “可這樣會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展逐顏濃眉微微皺起,卻是道:“先放著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想跟阿斐離婚。”

  他說著便往外走,走了一陣,又扭過頭來對褚橫舟道:“從今天起,阿斐的事情便由你全權負責。一定要告訴他我做這件事的原因,讓他不要擔心,我在外麵處理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就會接他出來。”

  “是。”褚橫舟認真道。

  鐵門在背後轟地一聲關閉,溫斐抱著囚服,恍然間跟做夢一樣。

  前不久他還跟展逐顏如膠似漆黏黏糊糊,還在討論接下來該去哪裏執行任務,可現在他卻失了自由,被判了重刑,關到了這裏。

  “囚犯87340, 166號牢房。”獄警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奧森克監獄,亞特蘭斯帝國最森嚴的監獄,城牆高達百尺,插翅難飛。這裏是所有重刑犯的聚集地,能進入這裏的犯人,最低年限也是十五年。

  而這也成了困住他的樊籠。

  溫斐沿著路一直走,一直走,兩邊囚牢裏的囚犯開始歡呼起來,齊齊擠在柵欄邊衝他吐口水。

  這是他們古怪的歡迎儀式,在歡迎這個倒黴蛋跟他們一起坐牢。當然,也許這個倒黴蛋以後會成為他們欺負的對象。

  他們吐不到自己身上,而溫斐也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從判刑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緩過來。他心裏有疑惑,有憤怒,有不解,但最後,這些融匯在一起,都成了空茫。

  他找到自己所處的牢房,奇跡般的,這個牢房隻有他一個人。

  這算是單間的特殊優待麽?他在心裏苦笑。

  他一直心不在焉,自然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議論他的。

  “黑發的小綿羊。”

  “對,腰細腿長,艸起來一定很帶勁。”

  “他的臉好漂亮,我一定要弄在他的臉上。”

  “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正點的貨色了,我已經饑渴難耐了。”

  “我賭一根煙,他今晚一定會哭。”

  “我賭他明晚哭。”

  賭誰會在什麽時候哭,似乎是他們這裏難得的娛樂活動。

  但溫斐在牢房裏枯坐了一整夜,一滴眼淚都沒掉。

  他想不通,想不通展逐顏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他仰頭看向天花板,牢房裏有朝外的窗,還有朝裏的窗。

  朝外的是一扇極其窄小的窗,說是通風口也不為過。

  他朝那裏往外看,看到白色的天空,沒有雲。他等了很久,才等到一隻飛鳥經過。那樣自由的鳥,跟他此刻有著天塹般的差距。

  他陡然覺得疲累了,抱著那套囚服,在床板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換了住的地方,換成了奧森克內部的小黑屋。

  關小黑屋是牢房裏特有的懲罰,裏麵沒有光沒有聲音,吃喝拉撒都在一個房間裏。關個一天就能讓人叫苦不迭,關一個星期就差不多能讓人發瘋了。

  可他卻很平靜。

  他被關小黑屋的原因很簡單,有幾個監獄裏的老油條,看他漂亮,以為他好欺負,便帶了三五個人來ji奸他。

  溫斐在根本沒有被他們打到的情況下,卸了他們手腳的關節,還特地照顧了他們用來作案的“工具”。

  可他雖然打贏了,卻半點沒有勝利後的喜悅。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生活,他得熬十六年,何其難熬?

  就在他準備把小黑屋生活當成習慣的時候,小黑屋的門開了。

  獄警走進來,帶他出去。

  溫斐被關了五天,實在是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得很。獄警先是帶他去洗了個澡,又把他送到了另一個獨立的房間。

  這個房間叫000號,跟其他牢房不同,它四周的牢房都是空置的。

  溫斐進去的時候便覺得有些不對,這是一種對於危險的直覺,他脊背有些發寒,就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

  溫斐突然警惕起來,可牢門已經上鎖,他現在手無寸鐵,要想離開無異於癡人說夢。

  奧森克牢房的材質,可不是普通的金屬。何況剛才獄警往他脖子上套了個項圈,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但總歸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忐忑不安地坐在牢房裏,良久,突然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那是一陣極有韻律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軍靴走在空曠的走廊上,還是材質極佳的那種銀靴。

  可這樣的地方,除了獄警就是囚犯,又有哪個大人物會來呢。

  牢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軍裝的人走了進來。

  有下屬為他關好牢門,轟地一聲,整個房間裏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根帶葉枯藤,簇擁著三顆璀璨星辰,這是流銀戰隊的標誌。溫斐看著他的胸章,一時間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是流銀戰隊的人?可自己為什麽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時,他的目光挪轉到那人衣袖領口處的圖案上,那是圖騰。

  展家的鷹,費家的永生花,阿爾伯德家的死神,海曼家的海蛇,這個人是……

  穿著白色軍裝的人長著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他的容貌並不難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但他的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病態的感覺,眉宇間也含著一絲陰鷙。

  精致的白色軍裝,銀色軍靴,金發綠眸,手上還戴著一副白手套。

  他看著溫斐,慢悠悠地摘下手套來。

  這個人似乎有些輕微的潔癖,他摘下手套還覺得不夠,連看向空氣中那些浮灰時,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是……”溫斐皺起眉來,驚疑未定地看著他。

  “你可以叫我將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朝著溫斐緩緩走過來,笑容滿麵地看著他,“我一直在想,他喜歡的人會是什麽樣子,今天總算湊近看了個清楚。你真漂亮,像美好的太陽,讓人恨不得握在手裏,捏得粉碎。”

  溫斐大叫不好,下意識便往後退。

  那個男人仿佛捉老鼠的貓一樣,看著他在那裏做最後的掙紮。

  他將手套扔到床鋪上,繼續朝著溫斐逼近。

  溫斐終於出手,長腿如風,直掃向他麵門。與此同時,他的手也緊握成拳,就等著一擊擊中之後再次出手。

  可那個人隻不過做了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將手伸進口袋裏,按下了口袋中的遙控器。

  溫斐脖子上戴的項圈裏迅速竄出電花,強烈的電流從溫斐身體裏流過,在麻痹到來的同時,他也悶哼一聲蜷縮了下去。

  金發男人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像捉小雞一樣,將被高壓電電得失去了反抗力的溫斐提起來,扔到了床上。

  他傾身過來,將溫斐身上單薄的囚服撕扯開來。

  做著這種事的同時,他還在笑,笑得像個破壞欲十足的孩子。

  溫斐在稍微恢複些力氣的同時,再度出手,手指成爪抓向他的喉嚨。

  男人便又是一記電擊,電得溫斐失去了力氣。

  一副亮銀色的手銬出現在男人手中,又被他銬到了溫斐手上。

  他掐著溫斐的下巴,像個真正的主宰者一樣俯視著他:“嘶鳴吧,嚎叫吧,我想聽到你的哭號。”

  他將溫斐身上最後一塊布料扯去,分開他的腿,像淩遲一般,切入他的身體。

  溫斐痛得自喉嚨間發出一聲悶哼,有淡淡的血味蔓延開來,將他的嗅覺也盡數剝去。

  毫無快樂可言,純粹的折磨與發泄。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除了被宰殺,別無他法。

  溫斐竭力地握緊手,在他手裏,有他費盡全力帶進來的一個東西。

  一枚戒指,一枚寫有展逐顏名字的戒指。

  我很痛,你在哪?溫斐將那個小東西握得死緊,任由那戒指的棱角磨痛他的手心。

  那是他的信念,他的希望,是他和展逐顏婚姻的明證。

  也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等到一切結束,男人終於饜足地起了身。

  他看向床上的溫斐,那人已經處於半昏的狀態,一身傷痕,淒慘無比。

  金發男人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服,重新拿好手套戴上。

  溫斐睜開眼睛來,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要將這個傷他辱他之人的樣子記在心裏,狠狠地記下,等著哪一天有了機會,便親手殺了他。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要怪,就怪你那位姓展的愛人吧,如果不是他將你送到我手裏,我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機會呢?”

  臨出門時,他又回頭看了溫斐一眼,笑得殘忍至極。

  “美好的東西就是用來毀壞的,你說是不是?我很期待看到你被完全摧毀的樣子,那滋味,絕對美妙無比。”